“大人，謝謝您……”

“誒?”

看著眼前這個漂亮得有些過分人臉上的面具漸漸消散，李二認出了她正是昨天晚上出現在寒冰洞穴中的那個漂亮的女人，她叫做……

她叫作什麽?

她叫作什麽?

她叫作什麽?

……

焦慮、煩躁、恐懼……數不清的情緒開始充斥著李二的腦海，越到這裡，他越能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失憶了，他有很嚴重的失去記憶的行為。

“是系統的緣故嗎?星隱寺遇到那個怪物之後自己就丟失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記憶……”

不！絕不是！

星隱寺之後的丟失記憶，是完完全全地丟失，而不是像這樣記得一些，細節卻完全忘記，死活都想不出來。與其是被系統製約，到不一開始這個身體就是這樣，就是丟失了一大段記憶的樣……

從第一次蘇醒開始，遇到蟬師和葉的時候才會回想起一些和他們在一起的記憶，然後遇到水，第一次遭遇那種無數紛雜記憶湧現出來的情況，後來卻越來越嚴重，遇到尤涅若的時候也是這樣，後來的黑和那個巨大的海豹，還有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

他們好像都認識自己，自己好像也會及時地湧現出和他們在一起過的記憶，但他們都記得自己，自己卻完全沒有或者只有一些和他們在一起的模糊記憶。

為什麽，為什麽……

李二原先還以為是那些人遇到的是這幅身體原本的主人，術非，和他們的記憶也是這幅身體原本的主人留下的。

可是……

可是到這個女人這裡，李二發現完全不是這樣，明明是昨天晚上才告訴過自己的名字，第二天卻完全忘記，記不住臉，記不住聲音，記不住名字。現在看到的時候才能確定她就是昨天晚上出現的那個人。

這總不可能是和術非有關的記憶，總不能是術非的丟失記憶，這是原原本本的屬於李二的記憶，這是屬於李二的記憶缺失。甚至，不定連術非這個人原本是不存在的，他只是李二在這裡的化名……不定，術非原本就是李二，李二原本就是術非。第一次走出麻山院的不是一個叫做術非的和現在的李二完全沒有關系的一個人，不定走出去的正是李二這個靈魂，正是本質是李二但卻叫做另外一個名字的人。

決定一個人的究竟是什麽呢?身體還是記憶。李二知道單純任何一個都解釋不通，它們分離開來沒有任何意義，只有兩者的結合才是一個完整的人。

可是，靈魂呢?靈魂又是什麽東西呢?那個決定一個人是一個人而不是別人的靈魂究竟是什麽東西呢?

靈魂是存在的嗎?這點或許毋庸置疑。在現代社會之中或許很難證明這一點，但在這個世界就沒有這樣的煩惱，靈魂，是存在的，那些行走的死者和李二吸收到的靈魂之力就是最好的證明。甚至，最直接的證明就是李二的存在。從現代社會來到了這樣一個社會，腦海之中還存在著完完全全的屬於上個文明的記憶……

“那麽，靈魂才是一個人是嗎?那麽靈魂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是記憶嗎?

不，雖然很像，但記憶似乎不完全是一個靈魂形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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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威城，李二遇到了韋斯萊·霸王和燕，兩個奇怪的人。他們是情侶，卻因惡魔的詛咒而備受煎熬。為了能永久地在一起，韋斯萊·霸王封印了自己的記憶。

既然一個人的記憶能夠被封印，既然李二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讀取別人的心聲，

那別人也就有可能做到這兩點，那麽別人是不是就能夠獲得記憶?如果這個世界的魔法、煉金術之類的已經達到了李二所想的那種強大，那是不是已經能夠實現複製、灌輸一段特定乃至一個人一生的記憶的技術?那樣用不同的肉體灌輸同一段記憶，那樣的話，他們是同一個人，是同一個靈魂嗎?

如果那些人無法察覺到自己是被製造出來的一個人，他們當然會因為環境之類的因素的不同而逐漸變成不同的樣，可是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是不是能夠算作同樣的人?

他們擁有靈魂嗎?

或許是有的，那麽靈魂又是因何而產生的呢?

“甚至……我在上個世界的記憶是不是也是一段被人灌輸的記憶呢?人又憑什麽確定自己就是真實存在的人呢?我……真的存在嗎?”

……

無盡的負面情緒侵佔了李二的大腦，在他察覺不到的地方，一股不知是何處產生的能量漸漸朝著李二的大腦侵襲而去，不過似乎是因為太過寒冷的緣故，它的速度很慢。

但它也很微，肉眼不可見，夾雜在風雪聲中幾乎無法被發現。

但——只是在風雪之中。李二所在的柱狀高台早就被突然燃起的粉紅色火焰包圍。粉紅色火焰看起來是沒有太大殺傷力和太高溫度的樣， 可愣是沒有一絲風雪吹進火焰跳躍的范圍之中。

原本在風雪中藏匿自己的無形能量此刻原形畢露，還不等它靠近李二，就被突然燃起的粉紅色火焰消耗殆盡。

粉紅色火焰雖然看起來溫度不高，但好像剛好是這樣的無形能量的克星。

銀發女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恨，她朝著東南方向看去，嘴中似乎在咒罵著什麽，但也僅限於此。她的口中重新念念有詞，原本散開的火焰開始閉合，將李二完全包裹，一時間劈裡啪啦的爆裂聲不絕於耳。

“大人……真的是辛苦您了……”銀發女人將李二的頭放在自己跪坐的大腿之上，用手輕柔地撫摸著李二的頭，“真的很感謝您，大人，謝謝您……”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輕柔一笑，“雖然，這一切都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就是了……”

“大人，您真是個傻啊……竟然真的來了。……真的好奇您是怎麽做到的，就算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還能依照約定好的來到這裡。明明……已經萬劫不複了的，卻還要逞強地從應該安息的地方到這裡來，接著做那件事，真是個無可救藥的傻……”

嗒……

嗒……

嗒……

……

銀發女人的頭髮遮擋了自己的臉，她將頭轉向別的方向，默默地流下淚來。

“可是我們就是敬佩這樣的傻啊……也只有您這樣的傻，我們才願意為之奮戰。我們也沒有想過太多複雜的東西呀，只是，您，不該被忘記，所以我們這些還記得您的人才不能死去，永遠，直到那件事做成……”

“大人，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