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儁乃是數朝元老,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的痕跡,同樣的歲月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資歷。
見一方諸侯,他可以不回禮。
不論是司馬防還是司馬懿都有眼力勁,很快的就自覺的退了出來,沒有做半分的停留。
“咳咳咳~~少將軍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司馬儁雖然問話與張陽,目光卻落在郭嘉的身上。
似乎郭嘉身上有什麽吸引人的東西,不過這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罷了,很快的司馬儁便重新把視線落在張陽身上。
與他交談,眼睛不看著人,對於客人來講乃是一件極其不禮貌的事情。
自詡是禮儀道德世家的司馬儁豈能打自己的臉。
剛才他只不過是在感謝郭嘉。
郭嘉的名他聽聞過,做人行事放蕩不羈,本以為是一個江湖浪子,雖在陳留一戰中頗有建樹,但名聲卻讓人直皺眉。
如今見到真人了,才明白傳言害人。
同樣的,更為胡昭老道的眼光感到驚喜,對於胡昭司馬儁心裡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其實司馬儁知道現在的司馬懿在胡昭手上已經學不到什麽東西了,或許是說,胡昭已經把自己能交的都的統統的教授給了司馬懿。
要是換做了一個人,恐怕要把司馬懿留在自己的身邊,服侍自己百年後,在放他走,哪裡會如胡昭一般,為司馬懿在選一名師。
為人師表,不過如此。
“早聞元異公之名,以往無緣見上一面,今日恰逢機緣已到,前往溫縣欲與元異談一談。”
張陽笑著打了一個機鋒,司馬儁倒也聽出了張陽的話外之音,隨之莞爾一笑,這麽多年了,許久沒有見過這麽有趣的少年郎。
機緣?
什麽是機緣,恐怕在眼前的這位看來,當日司馬家未曾答應時這位要求時,機緣就一直不曾到,如今答應了,機緣便算是到了,接下來就可以談一談下一步的合作。
河內司馬氏既然已經答應與張陽坐在同一條船上,那麽接下來勢必就要進一步的合作。
當然了,對方還是要互相的了解一下。
窗外的風吹拂了進來,這陣涼爽的吹拂不斷的吹著司馬儁的雙鬢,雙鬢隨風而動搖擺著,與人稍微說上兩句時,就已經開始覺得疲乏,要是換做了當年時,與他滔滔不絕的辯論了三天三夜也不是什麽難事。
老了。
他終究是老了,已經沒有剩下多少的活頭...
書房內,郭嘉、張陽、司馬儁三人詳談著,然而在另外一處的廂房中,司馬防與司馬懿父子二人則是在一起。
“仲達這一次你們為何會回來。”
上黨與河內雖然的距離沒有多長,但張陽人突然就來了,由不得司馬防不多想,現在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敏感時期。
“父親.....”
司馬懿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
聞言,司馬防良久無言,面容泛起一絲苦澀,完全只是巧合,只能說是時也命也了,不過這樣也好,也能證明對方只是臨時起意,並不是抱著什麽不良的心思而來。
心中終究還是存在著這一層的隔閡,司馬防雖然不會表現出來,但不可能不在意。
“仲達,你要把孔明先生當做為父一般。”
冷不丁的司馬防口中冒出這句話來,雖然不明白父親的意思究竟是什麽,但司馬懿還是點頭了。
對於胡昭他一直有特殊的情感,不需他父親開口,他也知道。
當局者迷
司馬防深知他的這句話司馬懿還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這也正常。
有些東西本來就不是那麽容易點明。
“仲達,好好的在郭奉孝身邊學學。”
聞言,司馬懿極不情願的點頭,顯然在郭嘉的手上,他吃了不少的苦頭,見狀,司馬防先是一愣,隨之捋著胡須哈哈大笑了起來。
果然...
胡昭的眼光不曾有錯過,就如他的父親一般,眼睛還是這般的毒辣,有著與常人不同的看法與見解。
房間內,父子二人沉默了,氣氛變得靜謐,二人皆愣在了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麽。
“若無事,孩兒先告退了。”
“去吧。”
司馬防擺手讓司馬懿離去,等司馬懿離去後,司馬防坐在書房中,發出一聲長歎。
父子間就這般的無話可說。
“也不知伯達那邊如何了。”
心心念念的還是牽掛著他的大兒子司馬朗,此時此刻一人孤身前往荊州鹿山,為的就是在書房中與他父親對話的少年郎的一句話。
哼!
一聲冷哼,在廂房內回蕩著,毫不掩飾的表達司馬防的不滿。
充斥著筆墨香的書房中,書架整齊有致的坐落著,書架上面放著的書卷有序的放在一起,入眼倒是讓人心曠神怡。
“元異公,今天下雜亂無章,好似一旁棋局,黑白交插互相征伐不死不休,晚生欲要元異公,誰為棋手誰為棋子。”
一個棋盤上,有棋子,定然有落子的棋手,幾乎,沒有誰願意成為棋盤上的棋子,誰都想成為執棋的人。
“只要身處於局內都是棋子,老夫如此,少將軍難道不是如此?”
良久後,司馬儁微微眯著的眼睛睜開了,眼眸中流露著嘲諷的味道。
逐鹿中原
不論是世家豪強亦或是一方諸侯,其實都在這個亂局內,一方諸侯者有可能為那些世家門閥博弈的棋子,同樣的那些世家門閥也有可能成為諸侯博弈的棋子。
來來往往間,又有幾個人說的清楚,自己到底是為棋子還是為棋手。
“妙!妙啊!”
張陽拍手大笑道,司馬儁果然人老成精,回答一針見血。
不過旁觀者清,他這位旁觀者看的夠清楚的。
“晚生欲要與元異公再談一物。”
“哦?”
司馬儁的臉色不變, 眼神依舊是淡漠,不曾有過絲毫的變化。
“少將軍直說。”
聲音中流露著疲憊,司馬儁欲要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命!”
話音一落,司馬儁平靜無波的眼神中終於露出了一絲感興趣之色。
命!
到了他這個年紀,看重的難道不就是命嗎?
命運無常!
孰能敢言之。
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郎,竟然敢在他的面前談命。
有趣!
同樣的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