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打扮，長度蓋過屁股的花T恤，破洞褲，反帶著棒球帽，脖子上還掛著一副耳機。他盯著郝仁看了幾秒鍾，開口問道:“你還沒走?”

　　“嗯?”郝仁反問，“什麽意思?”

　　“我下午看見你們招新的測試了，”黎陽說，“除了周玲，其他人慘不忍睹。”

　　“以後會好的。”郝仁應道。

　　黎陽咧開嘴笑道:“以後?要多久以後?十年，二十年?”

　　郝仁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他承認這些女生整體水平是差了點，新老社員加一起，能踢球的人一隻手就數得過來，但是黎陽這一竿子支出十年二十年的，有點膈應人。

　　“我記得你們的招新測試挺早就結束了，你怎麽還在學校?”黎陽突然眉毛一挑，“難道在等周玲?”

　　“沒有，我在等別人。”郝仁答。

　　“那就好，不過看你這個樣子，好像被放鴿子了啊。除了周玲，還有哪個女生能放郝老師的鴿子呢?”黎陽的笑帶著一絲嘲諷，他把自行車推到郝仁身邊支好，看樣子似乎不打算走了。

　　“你幹什麽?”郝仁看著黎陽放好自行車，站在自己身邊。

　　“不幹什麽，反正你等人也沒意思，咱倆嘮嘮嗑唄。”黎陽說。

　　郝仁無奈地笑笑:“我真沒等周玲。”

　　黎陽也笑著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幹嘛停這兒了?”郝仁問。

　　“那個，咱倆比點球那回，你最後一個球怎麽踢的，教教我唄。”黎陽說著，往郝仁身邊靠了靠。

　　“不教！”郝仁搖搖頭。

　　“那麽小氣幹什麽啊，你不是老師嘛。”黎陽皺著眉頭問。

　　“不是我小氣，是那招難度太高。那招很危險的，一不小心就會左腳絆右腳，球不動，人飛了。”郝仁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下黎陽的臉，“練這個很容易破相的。”

　　黎陽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捂了下自己的臉，緊跟著瞪了郝仁一眼。

　　郝仁看著黎陽帶著怨氣的小眼神就秒懂了，忍不住笑起來:“你摔過了是不是?”

　　黎陽瞪著郝仁沒說話，但眼神早就把自己賣了個乾淨。

　　事實上，黎陽早就自己偷偷試過了，不過就像是郝仁說的那樣，兩隻腳太容易絆到一起了，要麽撲倒，要麽動作太假根本沒法騙過守門員。

　　黎陽摔了好幾回都沒摸到門路，所以才特地問郝仁這裡頭有沒有什麽竅門。

　　“好了，別這麽瞪著我。要不，有時間了我先教你一個跟這個類似，比這個簡單一點的，那個練會了再來學這個?”郝仁笑著問。

　　黎陽眨眨眼，勉為其難地說:“那……行吧。”

　　“不學拉倒，我還懶得教呢。”

　　“學學學，”黎陽的態度立刻180度大轉彎，笑得眼睛都彎了，“老師，我想學。”

　　“嗯，那好。”郝仁說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你先加一下我，找個時間練練。”

　　“成。”黎陽也掏出手機，兩人加上好友。

　　黎陽收起手機，開心地原地踮著腳，一是郝仁那招點球他確實想學，二是就算郝仁等的人是周玲，讓他在校門口當了這麽久的門神，對方一定不重視他，他倆沒戲，自己還有機會。

　　“你能別蹦了不?”郝仁側頭看著美得屁顛屁顛的黎陽，有些鬱悶地說，一秒鍾都閑不住，這孩子該不是多動症吧?

　　“反正也沒事嘛，

”黎陽心情一好，話又多了起來，“老師，你喜歡周玲不?”　　“不喜歡。”郝仁答。

　　“瞎說，不喜歡她那天你幹嘛要攔我。”黎陽反駁。

　　“我……”郝仁語塞，周偉說過不能讓周玲知道那件事，他搖搖頭，說，“我不是想請她進足球社嘛。”

　　黎陽一臉的懷疑:“可是你那天的表情告訴我，你根本就不知道她會踢球！”

　　“我有我的理由，還想跟我學就別問。”郝仁實在解釋不過去，隻好拿不教他了來壓黎陽。

　　黎陽沒有繼續問下去，他轉過頭暗暗撇嘴，這裡頭果然有鬼。

　　黎陽轉過去的頭並沒有轉回來，因為他看到，校園裡一群女生正朝門口這邊走來。

　　“騙子！”黎陽說。

　　“什麽?”郝仁被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

　　黎陽轉回來指著校園裡說:“你不是說你沒等周玲嗎?”

　　“啥?”郝仁隨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一群女生正在往這邊走，最前邊的就是周玲和秦雅潔。

　　“裝什麽傻，那不就是你們那群女漢子，和周玲嗎?”黎陽說完女漢子後，頓了頓，在他眼裡，周玲和那群女漢子，不一樣！

　　女漢子……

　　郝仁一臉黑線，他轉頭問黎陽:“一會她們過來了，剛才的話你敢再說一遍不?”

　　黎陽縮縮脖子:“不敢。”

　　他是真不敢，別說那邊十二個女生，就是譚蓉或秦雅潔單個拿出來，他都說不過。

　　說話間，那些女生已經到了他們跟前。

　　“老師，對不起，我們來晚了。”李子文話音一落，十二名女生齊刷刷朝郝仁鞠了一躬。

　　“哎呦我的媽啊。”黎陽一見這架勢，嘴裡叫著，像螃蟹一樣挪出兩米遠，躲開女生們鞠躬的范圍。

　　郝仁也嚇了一跳，他看看手表，六點二十。郝仁擺著手說:“沒事沒事，只是二十分鍾而已，都平身，平身。”

　　這麽多女生衝他鞠躬道歉，郝仁緊張得不知道該怎麽說，竟然對女生們說平身。

　　一時間，女生們笑得稀裡嘩啦，在一邊的黎陽也笑得捂著肚子蹲到地上，這老師還說平身，你以為你是皇帝啊?

　　“別笑了！我口誤，口誤還不行嘛！”郝仁懊惱地跺著腳，真是詞到用處方恨少，一著急就亂了套。

　　看著郝仁著急的樣，女生們笑得更開心了，有些甚至笑出了眼淚。

　　“別笑啦，再笑妝該花了。”郝仁叫道。

　　這句話出乎意料地有效，女生們一個個都憋住笑，有的拿手指在眼角輕點著，小心地抹掉笑出來的眼淚。

　　郝仁點點頭，說道:“這就對了嘛，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穿得這麽好看，妝也畫得這麽漂亮，行為舉止更要淑女一點，要不，會被人在背後叫女漢子的。”

　　說著，郝仁拿眼角瞄了一下蹲在一邊依舊在哈哈哈的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