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隊長聽到羅川那麽說,勸道:“現在你考慮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好吧?問題是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這滿大街的腸子都是哪兒來的,還有就是這是什麽東西的腸子。”
“如果是人的,那死的肯定不止一個人。他們在這裡殺人,到底怎麽處理屍體才能不留下罪證呢?”羅川看著這些腸子,不禁聯想到要有多少屍體,才能有那麽多的腸子。
關山這時指著遠方說:“你忘了那個一直在工作的大煙囪了?也許那就是毀滅屍體的地方。”
“咱們過去看看吧,二隊長你是不是回去調人?”羅川並不想他們幾個人一起冒險,總得有留守,回頭時還能有自己人。
可二隊長卻說:“你當現在是古時候呢?調人還用我回去?一個電話不就解決了嘛!這裡發現了那麽多腸子,我不走!我這就打電話,咱們一邊調人一邊繼續往前走,萬一前面還有新發現呢?”
二隊長一邊說著一邊打電話,可是當他剛說完的時候,羅川就站住了。因為短短半分鍾的功夫,二隊長的話就應驗了,前方地面上又出現了血淋淋的東西,不過這一次不是腸子,好像是……一塊肺。
羅川走到近前,看著那塊肺說:“這一路內髒所遺留的方向始終向著那個工廠,我想這大概是有人要引我們去那裡吧。先不要管這些內髒了,是不是人的都還不好說。能帶著的就帶著,不能帶著的留給後來的隊伍搜索檢查,咱們抓緊時間,去那個工廠。”
二隊長掛了電話,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塊被熏的漆黑的肺,感歎似的說了句:“我估計這應該是人的,你看看這顏色,肯定是個老煙槍,肺癌的好苗子。瞧瞧咱們這一晚上的收獲,這畜生是開鹵煮出身的怎麽著?”
羅川不理二隊長,也不再過度關注沿途的血跡。他目標明確,直奔那個有著巨大煙囪的工廠。
那煙囪看著不遠,但實際走起來還是有一大段距離的。在路上的時候關山就說:“你們聽這音樂始終沒斷過,這裡住的居民大概早就適應了,但是我不相信這是一個人在不間斷的用鋼琴演奏出來的。也許羅川說的是對的,就是有人在引我們去那工廠。”
三個人在夜色中步履匆匆,即便前面是個陷阱,他們好像也義無反顧。很快,他們就來到工廠的大門前。夜裡看不太清楚,但是怎麽看都像是一個早已廢棄的工廠。大門敞開著,好像是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那月光曲的聲音已經非常清晰了,就是從這個廠子的車間裡傳出來的。
羅川先沒管別的,直接選擇朝著車間走去。他迫切的想看看,這段他再熟悉不過的音樂,到底是什麽播放出來的。
終於看見到了那鋼琴曲聲的來源,然而卻並不是羅川所希望的。那是一台老式的留聲機,連接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音響,聲音在這個空曠的車間裡回聲繚繞,詭秘異常。留聲機旁有一台打印機,在旁邊還有一個辦公桌,桌上整齊的擺放著二十幾部手機,看起來早就不能用了。在桌子半打開的抽屜裡,羅川隔著手套捏出了一疊落滿了灰塵的照片。
從照片的角度來看是偷拍的,上面是兩個年輕男子,一個冷峻剛毅,眼裡有著狂野不受束縛的目光。另一個俊美非凡,氣質出眾,是一個足可以稱得上完美的男子。照片的地點各不相同,看起來偷拍的人應該是跟了他們很久很久。在照片的角落裡有著潦草的日期紀錄,以及一些看不出有什麽意義的文字。比如:雅、青山、婷、武昌、深、十九等等……直到羅川翻到最後一張,才頓時停住了目光,因為在那張照片的角落上,寫著三個讓他很在意的字---夜來香。
只要一看到這三個字,羅川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宋明澤。在那張照片裡,俊美的男子面色焦急,似乎正在等人。
羅川緩緩的翻轉第一張照片看向了背面,上面只寫了一個字---森。
其實即便不翻過來,或者背後沒有字,羅川也差不多想到了照片上這兩個人是誰。
二隊長湊過來看了幾眼,然後忽然問向關山說:“你認識啊?”
羅川一愣,詫異的看著他們兩個。
關山也有些不解的看了看二隊長,二隊長回道:“我看你從看見照片就好像有些不自然啊,所以以為你認識他們了。還真別說,照片上那哥們兒的花容月貌跟你還真是有一拚!”二隊長不著調的說著,壓根兒不在乎關山有些陰沉的臉。對他來說,口無遮攔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他才不會思考剛剛那句“讚美”適不適合形容一個男人。
關山隻淡淡的說了句:“我不認識他們,也不需要認識。不用想也能知道他們是誰。他們就是一年前偵查那件死案的兩個人。如今都失蹤了,生死不明。”
羅川拿著照片指了指那個“森”字說:“沒錯,就是他們。照片都是一年前拍的,證明那個案子結束後好像一切也都結束了。可是這些東西為什麽今天會出現在這裡?引我們來的人到底想讓我們知道什麽?”
“從心理角度來分析,拍攝照片的人很沉得住氣,他就在暗處靜靜的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長久的堅持著,並且沒有被發現。不管引我們來的是不是這個人,很顯然之前在這裡的人一直在研究他們,或者……是在找他們?”關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羅川還沒說話,二隊長卻在一邊搖著頭撇著嘴說:“那個案子已經完了,還找兩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要幹什麽?要我說,也許沒那麽複雜。這也有可能是一種威脅,警告我們,看看他們這慘烈的下場。還有一種可能……”二隊長稍稍停頓了一下,忽然冒出了一句:“你說是不是就是他們自己引我們來的啊?”
“不可能。”羅川斬釘截鐵地說。
“這兩個人都是幫助警方破了無數大案的人才,是非分明,怎麽可能用腸子引我們?”羅川反駁著二隊長,
可二隊長卻仍然有些固執的說:“可現在這腸子是不是人的不是也沒有個定論嗎?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抓便態的時間長了,自己也有點兒不正常了?”
羅川不想再爭辯,關山在一旁也否定了二隊長:“你說的可能性太小了,這裡的打印機,照片,還有這個書桌,都應該是罪犯留下的。也許,他只是想再戰一次。”
“那他現在應該就在附近才對啊!”二隊長話音剛落,就聽見工廠門口似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暗夜寂靜,那腳步聲詭秘的忽然響起,而且好像還不止一個人。
二隊長下意識的想摸槍,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出來執行任務,接到楊局長的指示就直接來找羅川了,根本沒帶什麽武器。這下他有些慌了,迅速關掉了手中的手電說:“羅川,我今天要是跟你死在了這兒,下輩子我也要和你較勁!這荒山野嶺的,後援還沒到,咱們可怎麽辦?”
羅川此刻好像並不慌張,他認真的聽了聽那陣腳步聲,低聲說:“我覺得來的人應該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這腳步聲並不沉穩,來人自己也很慌。大概兩三個人的樣子,不符合月光殺人魔或者白峰的特點。”
剛說完,車間門口就亮起了手電光,隨後就有人顫顫巍巍的喊了句:“誰!是誰在裡面!”
這一句話,印證了羅川的推論。他們稍稍放松了一些,打開手電朝著車間門口走了過去。
對面那三個人一看羅川他們三個走過來了,連忙後退了兩步。等看清楚了羅川他們之後,這才驚訝地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月十五也敢來這裡?不怕被餓鬼吃掉嗎!”
羅川用手電光掃了一下那三個人的裝束,他們穿的竟然是幾年前老式的警服。
這下子,二隊長厲害了。他走上前怒聲斥喝:“看你們這身衣服,我還以為是自己人呢!你穿著警服還滿嘴說什麽餓鬼吃人,你是腦子裡進鹵煮了嗎!”
那三個人一聽二隊長言辭不善,也不甘示弱的反駁道:“在這地方,當不當警察有什麽意義?管鬼啊?我們現在就是負責看著這個工廠的!”
二隊長根本不給羅川出來說話的機會,暴躁的繼續吼道:“這破地方除了鹵煮還有什麽值得偷的!還特意看著這裡?給我老實交代,外面滿大街的腸子是不是你們扔的!”
那三個人詫異的互相看了一眼,這才說:“我們還以為是你們乾的呢!煙囪那邊有血,我們又看見這邊好像有光,這才過來看看的!我們以為是餓鬼吃了人,飽了之後剩在附近的……”
“你放屁!”二隊長眼看就想動手了,幸虧被羅川及時攔下。
羅川亮了亮自己的身份,本來想正式的好好談談。誰知他還沒說話,那三個人掉頭就跑!
羅川反應也快,一個箭步衝出去,就抓住了最後一個人的左臂!反手輕輕一扭,就傳來了那個人的一聲慘叫。前面兩個人眼看形勢不妙,隨手抄起門邊的木棍,回頭就朝著羅川掄了下去!可還沒打到羅川,羅川就抓住第二個人手裡的那根棍子,借勢砸向了第三個人的頭頂。之後再抬起腿一腳踹倒了手持木棍的人,並順利奪下了木棍。轉眼間,一挑三完美結束。
二隊長看的有些傻,因為這裡太黑了,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他還沒來得及出手,羅川那邊已經擺平一切了,這不由得讓他大感吃驚!
關山早就聽柯雪說過了,羅川在警隊論身手絕對是第一,所以面對這三個常年呼吸汙染空氣的瘦弱漢子,倒也不算為難。
羅川用木棍敲了敲一旁的鐵門,對地上的三個人冷聲說道:“如果你們沒有做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現在就最好多配合一點兒。帶我去我要去的地方,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不然的話,你們就再站起來打個試試。”
地上這三位,一個手臂受傷,一個頭部遭受了不輕不重的一下擊打,另一個被踹的肋骨生疼,這會兒正趴在地上痛哭的身。銀,哪裡還能再站起來和羅川打架?
於是其中一個頭腦比較靈光的就做出了“能屈能伸”的選擇,連連對羅川擺手說:“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看在咱們好歹曾經算是一個部門的,別再打了。我們不過是為了賺點兒錢,才在這裡充個保安看廠子的,您手下留情吧!”
“你們為誰工作?”羅川問。
帶頭的這個捂著手臂趕緊回話:“我們也不知道他是誰啊,幾乎沒見過面。就見過一次,還是在大霧裡有段距離,看不清楚臉。”
還沒說完,二隊長就急了,兩步走上前怒道:“你不知道給誰乾活還在這兒兢兢業業的編造鬼故事嚇唬老百姓?你當誰傻啊!”
帶頭的唯恐再挨打,連忙解釋著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一般都是他給我們留下任務和錢,我們每月十五到日子就過來看。其實也沒什麽任務啊……就是到日子焚燒一些垃圾而已。”
“焚燒垃圾?在煙囪那裡嗎?”羅川終於有機會搶在二隊長再次罵街之前開口問了句話。
帶頭的點點頭說:“對啊!反正這地方也已經這樣了, 不差那點兒廢氣和煙了。”
“帶我們過去。”羅川想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現在一時也說不出清楚,還是留著回隊裡詳細盤問。現在關鍵是去看看煙囪附近的血跡,還有那裡到底每次都在燒些什麽。
那三個人連滾帶爬的互相攙扶著在前面帶著路,七拐八繞的終於來到了那個巨大的煙囪下面。
這地方惡臭熏天,有一個大大的焚燒爐,煙囪裡的煙就是從這裡出去的。
二隊長捂著鼻子,強忍著乾嘔的說:“這地方比垃圾場還臭,燒的到底都是什麽!”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一般都在晚上沒人的時候乾活,加上足夠的煤炭,能燒一天一夜。這份工作給的錢又多,我們只是想賺錢而已。”
關山用手電在一旁仔細的照了照,最後在焚燒爐邊上找到了一灘血跡。他皺著眉看了看,然後轉過身對羅川說:“羅川,這裡就是他們毀屍滅跡的焚屍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