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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恢復了平靜的潮陽城西北郊,小北山下的原野中。
這裡已經被臨時改造成一大片連綿盤桓的訓練營地,各種帶有明顯後世風格的簡陋土木障礙和工事,還有獨木橋、泥坑、吊環、攀索、斜台、桶圈等設施,赫然散布在其中而營造出一個相對複雜的地形來。
在這片呼喊聲和格鬥、擊刺聲不斷的營地內,周淮安也在兩位新進校尉老關和成大咬的陪同下,沿著營盤邊牆上的守衛過道,巡視著自己部下的訓練情況。
只見在這些設施之間,奔走往來著許許多多滿身汗發如雨的人影,他們或是排成整齊有序的行列,端持著長短兵器做出齊步行走、小跑、衝擊,乃至分批突刺和攀越之類的動作來;或又是分作多個相互配合的大小戰團,在交替往來的格擊、衝撞、撕鬥當中,格外賣力的往複對抗拉鋸著。
而其中最為顯眼的就是新投效的官軍頭目鍾翼,所帶領的一支全身披掛齊全的隊伍。由於他為首部分俘虜的反正和加入,後營當中也有了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假想敵部隊,可以作為新兵和正卒們的磨刀石了。
畢竟,作為這個時代正規軍的代表,自然有一套相應的訓練手段和作戰方式;尤其是在戰陣之法上自有其獨到之處。因此,光靠這些最初比同一盤散沙,只能在戰鬥當中靠僥幸存活的概率和運氣,來一點點自發摸索出經驗來的農民軍,通常情況下不靠大優勢的人數堆積和消耗得話,基本上很難取得相應的上風和勝勢。
至少在區區不過百人結成的陣形面前,那些明顯佔據了數量優勢的新卒,簡直就是象虐菜一般的被他們左衝右突的,打得幾乎毫無反手之余地;時不時還有已經爬不起來的人,被拖走放到一邊卻又休息和進行相應的包扎治療;不過,這也是周淮安想要達到的結果,讓他們經過不斷的打擊和熟悉對抗節奏的磨礪之後,對日後戰陣上敵勢的攻擊和威脅,變得麻木而無動於衷起來。
至少這種速成的辦法,可以有效減弱他們在戰場上的畏敵心理,而不至於將來一面敵就開始動搖,或是望風而逃自亂陣腳的事情,乃至可以靠陣形中相互支撐的勇氣在敵人面前堅持的更久一些;而最終的理想結果,就是讓他們對於身邊頭目和老卒鞭棍的畏懼,更甚於要面對敵人的刀槍箭矢。
“自從采用了更多管頭提供的操行之法。。”
身邊老關有些欣然的繼續道
“還有飲食起居的配給章程之後。。兒郎們的起色都是顯而易見的。。”
“起碼在操行裡,他們所堅持的時辰也變長了。。能乾的活也多了”
“理當如此呢。。”
周淮安微微點了點頭。
由於有可以放開肚皮吃的相對充足食物供應,來補足身體上的營養缺失和消耗;也有足夠的器械儲備來滿足日常標準的損耗。所以嘗試性的逐步提高訓練的強度和資源投入,也就成為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新又有一百五十七人,適宜進入第三段的操行了。。”
在旁的成大咬亦是道。
“相應器械上手和場地適應,已經開始進行了。。”
周淮安再次點了點頭,目前按照他在編列完善的《訓作綱要》,能夠拿穩長矛而排成簡單的隊列就屬於第一階段;而在這個穩住陣腳的基礎上,能夠使用左右手的刀牌配合而組成團隊,進行簡單的進退迂回包抄合擊戰術,即為第二階段;而在這個前提下,能夠嫻熟的操使弩弓和比較靈活的運用斧棍錘棒等重武器,則為第三大階段。
當然了,還有尚未完善起來的第四階段,就是與騎兵或是騎乘步兵有關的馬上訓練,因為義軍本身嚴重缺乏合格馬匹的緣故,就只能在小范圍內的進行摸索和嘗試了;然後在各個階段當中還有細分的不同步驟。
似乎是作為此次城中清算事件的後續和反響,周淮安又在王蟠主導的軍議上得到了一部分新的權益和任務;就是對各分營、團、旅、隊、火下的輔助和雜編人員,以及旗鼓手、書役等稍有些技藝要求的人等,進行一番再訓練和重新編配的過程。
這不就是拐彎抹角的變相給自己加擔子,添麻煩麽;虧他也想的出來,這是周淮安當時的第一反應和想法。但是接下來的實際操作當中,這也意味圍著周淮安在理論上初步有了向著各分營中,變相指派人手(摻沙子)和發揮影響力的權益和名分了。畢竟這些人員是否合用,還得經過他手下的培訓和考績才能算數的。
這樣的話,以他們各自所處的位置和關系淵源,也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周淮安將在其他的分營當中,擁有一批潛在的眼線或者說消息來源,雖然對方自己未必有這種自覺和認知。
因此,在發現和處理了工作隊裡的問題和隱患之後,周淮安也開始整頓和梳理自己手下那些雜七雜八的力量。
後營所轄八百戰兵,加上直屬隊和學徒隊,還有各自數十人不等的特殊工作隊和普查隊,少年探報隊,城邑新組建的巡禁隊,差不多也有一千三百多人的武力規模了。
這還是不算上歸屬自己名下同樣數量的駐隊兵,然後在五路輜重大隊裡,也有按照相應比例被武裝起來的護衛人員,大概也有四五百號人。還有專門操作攻城器械的樣子隊,這就是大兩千多近三千號人馬了。
因此,重新編列和劃分其職能歸屬,以及相關的製約手段和行事章程,也就成了很有必要的事情了。由於駐隊本身作為統一補充兵員的特殊性,所以暫時不動也沒有必要做出改變。主要還是圍繞上述的第一序列進行加強和調整。
比如最基本的甲械和著裝、器具的進一步統一。
五十人的學徒隊和一百八十人的直屬隊,藉此全部換上鑲鐵甲和改造過的鐵單強弩,或是改裝箭匣的速射弩機,另外還有各種馬匹或是騾子之類的代步工具;雖然還沒有辦法向真正騎兵一般衝陣,但是有代步坐騎所帶來的快速機動和投放能力,算是一隻比較反應迅速的伴隨護衛和預備隊性質的決定力量。
作為主力的左右兩旅八個戰兵隊當中,至少有四成的皮甲和部分鑲鐵甲,其他則用木片甲和麻竹甲湊數。具體到個人武裝依舊是一刀一矛一副手牌,的標準近戰配備;只有需要的時候才會額外配發弓箭和弩,或又是斧錘之類攻堅破壞的重兵器,或又是各種鏟鍬鎬之類的勞作工具。
當然了,以周淮安掌握的資源和便利,並不是不能給他們配發更多的裝備和器械,只是這些裝備本身的分量疊加起來,已經是考慮到他們身體素質的平均水準了;再多的話就成了過猶不及的負擔和拖累,也難以在具有一定強度的行軍狀態,或是比較繁忙的執勤過程當中,繼續堅持上多久了。
而在八個戰兵隊中又有兩只是投火隊,專選那些大膽心細手穩有力的士卒,配合原有投火經驗的老卒組建而成。以在日常的戰鬥操訓之外,專門用來熟悉和掌握投擲燃燒物,進行戰陣壓製和工事破壞、城區清理的技藝。因此,他們不但有車輛和馱馬、器械的額外配備外,在夥食著裝等基本待遇上,也比大多數普通隊高一些,而幾乎與直屬隊基本持平。
之所以說是基本,那是因為直屬隊在日常裡還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可以從周淮安身邊不定期的獲得某種意義上,直接或是間接的有無形好處和增益。
至於附屬在他名下規模較小的三支隊,也第一次有了自己深灰色的專屬服色和樣式,乃至是周淮安親手設計和授予的標志;一枚可以夾別或是縫在在肩臂上的橢圓鐵片,上面有用手工銘刻出來的花紋;探報隊是一個眼睛,工作隊是一個握著荊棘的拳頭,而普查隊則是旋渦紋。
當然了,除了日常的三件裝外,因為職責和任務的需要,他們的裝備和器械也要更加複雜和繁多一些。日後針對治下地方上的行事和任務,都將從這三支隊伍抽調人手進行組成;以便進行相互的配合和隱性的監督。
比如在探報隊為主活動的時候,普查隊負責掩護,而工作隊作為應急預備;而普查隊為主行事的時候,工作隊則是武力支援的角色,而探報隊充當警戒;當輪到工作隊為主的任務,探報隊和普查隊,都將作為前置的調查和摸底力量, 為工作隊的介入提供某種訊息和眼線的支持。
而從日常關系上說,他們雖然都是對周淮安直接負責的,但是不同來源和歸屬的三類成員,也不容易產生某種串通或是勾結一氣的效果,而更方便進行監督和製約。
至於最新組建的巡禁隊反而最簡單,其實就是在原有個人裝備的基礎上,穿上一個前巡後禁的背心,再加強一些弓弩什麽的據可派上用場了。
通過日常的操行對照,周淮安也很快發現自己在這段時間,所帶出來的後營和其他戰兵的明顯區別;無論是在操行條令的執行力度,還是集結、整備、出操、拉鏈的反應效率,或又是平均營養狀況和表現出來的精氣神上,都遠遠的超出一大截了。
畢竟,再好的想法和措施,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和權威來推動,最終到了不同立場和傾向的人手裡,也不可避免的發生偏差和走樣,甚至是倒退的可能性。
而隨著這次的回歸,他身邊跟著的學徒隊裡,也由此再次換了一茬人手。多是自覺目前學到的東西已經夠用,而想要另有作為;也有少量是對他的想法不夠認同,乃至屢屢觸犯規矩而積習難改,表現的過於愚鈍的人等;
但是還是有一些人堅持留了下來,大約佔據了原來人手那麽一小半把。這也算是在某種無形的逆向淘汰之後的初步收獲把,接下來周淮安就可在其中繼續選拔和甄別出,更加適應和認同自己行事風格思想,的潛在種子或者說苗頭了。然後按照不同的反響和需要,給予深入的傳授和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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