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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第353章 恩詔不念棟梁材(續
洛陽城,依舊是籠罩在一片歌舞升平、夜夜笙歌而走馬章台的氣氛當中。這副模樣已經持續幾十年、上百年不變,並且仿若還是永遠這樣下去。

隨著早春天氣的穿暖,就連屋簷之下凍斃的流民屍骸,也變得稀少了起來;這也讓那些都畿府下負責夜禁和巡城的不良漢和不良帥們,多少有些眼不見為淨的稍加心情愉悅起來;而對那些早早出現在街市上謀生的人們,也不再是那麽聲色俱厲的動輒打罵。

而剛剛從虛應公事的宮城分衙裡點卯回來的前宰相,如今的東都分司留守鄭畋的車駕,也剛剛越過了西天津橋。相比那些喜歡將宅院和府邸、園林,安置在穿城而過洛水北岸的東城諸坊,的王公勳貴們。

鄭畋一家所安身的宅邸,卻是選擇在了平民百姓和商人比較扎堆的洛水南岸,西南城區正對著彼岸洛都皇城大內所在的歸宜坊中,僅僅才佔據了大半條街的建築格局而已。

而依照他的說辭,在這兒無疑是更加親近市井民生,而可以站在宅院邊的高樓之上,一方面眺望洛水北岸的皇城宮闕,一方面更加方便的俯瞰,臨近洛都市裡的生民百態,也有助於他排解遠離朝廷中樞之後的閑暇雲雲;

因此,每當他乘車抵達城南之後,都會專程吩咐人放慢速度下來,循著洛水之畔的街道,好好的徘徊一下沿途的世情風貌;反正他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出行需要前呼後擁的排場,來張顯國家體面與威嚴的宰相資序了。

然而,他今天難得例行的放松和消閑時光,卻是卻是被匆匆追上來的一個家人給打斷了。

“有崔(安潛)使君上門拜訪,主母正在招待,而特地派我來知會一聲。。”

“居然是這個崔菩薩。。”

鄭畋不由微微皺了下眉頭。

雖然同樣身為東都分司的留守大員,但是相比每天堅持前往皇城署衙點卯,而一絲不苟的過問那些本來已經相當清閑道可有可無事務的鄭畋;

同樣出身五姓七望之家的清河崔氏兼宰相世系之一,更早被免除了西川節度使而貶放東都分司的崔安潛,就是個消極怠政道極致的典范了。

據說他號稱是佛道雙修之法,而在家中內室同時供奉東方琉璃世界的藥師佛和太乙救苦天尊,煉丹服藥觀想諸法,甚至就連朔望日聚集東都群臣,遙向西北聖主停居所在的大禮拜活動,都是告病稱恙不來的。

但是今天卻是突然破天荒的跑到自己府上來,不由讓鄭畋心中隱隱有些異樣和不安起來了。隨後他就在家中用來待客的正堂裡,見到了自從貶放之後就號稱在家修行,而愈發道骨仙風美髯飄飄仿若畫中人,而時刻一隻玉柄拂塵不離手的崔安潛。

他正在打量著牆上掛下的一副新帖手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然後才轉身過來對著換過衣冠的鄭畋道:

“自從退居落度之後,台文兄的手書卻是愈見清奇、勁碩了。其中更兼得顏(真卿)筋柳(公權)骨的風韻啊。只是題選是否要稍加審慎則個。。彼類再有才具,再如何的語出驚世,也始終是與賊為伍啊。。”

“進之多慮了,這不過是我去位一時所感,而並未推及其人的。。殊不知古時盜拓,亦有對曰聖人語。。不知進之此番所謂何事呼。。”

鄭畋卻是不以為意的輕描淡寫揭過而反問起來。當初盧攜一黨那些人居然敢印射和汙蔑,自己手下有人暗與賊通而援引之的;所以在去位之後,他乾脆就這這句深得己心的絕句寫下來,裱在牆上以為自省之。

“當然是為湖南那位‘盜拓’之事而來的,我這方才收到江西曹招討的一封火急密報,頗多所感正想於文台兄分行說一二。。”

崔安潛輕撚長須道。

“曹全晸?,不知他又有什麽好分說的。。難道但凡賊勢軍情不該先呈報朝廷麽。。”

鄭畋不由的微微皺眉道。

“個中的內情,日後朝廷當然自會知曉的,可是我等也須得慎防一二,才不免為人所乘啊。。”

崔安潛擺動了下拂塵喟歎道,然後從袖帶中拿出一張無具名的信箋。

半響之後,室內已經是一片靜默無聲了。

“花遮柳護,鳳樓龍閣。”“萬歲山前珠翠繞,”“蓬壺殿裡笙歌作”,看到這些字眼鄭畋不由的臉色變了變;這可不是等閑人等可以隨便臆測出來的東西啊。而後曹全晸在信箋中所指出來的東西,更是讓人心驚和動容不一。

其中涉及到了前代聖主在位之期,有資格帶領子弟前往大內觀禮和唱和於君前的重臣家世;

而身為崔安潛的兄長,歷經宣宗、懿宗兩朝的宰相崔慎由;還有鄭畋的叔父,在家族中號稱祖孫三宰相,祖父是憲宗的宰相鄭絪、父親是德宗的宰相鄭餘慶,自己亦在僖宗當任宰相的鄭從讜。

真要被人計較和追究起來,只怕都在相應的嫌疑范圍之內啊。哪怕只是捕風捉影牽強附會的泛泛而論,也會在朝野當中掀起一番軒然大波的啊。

要知道歷朝歷代以降,出身微賤的泥腿子起來造反,與當朝宰相世系之一的嫡親子弟,投身到賊中去造反的性質和嚴重性,完全是不可以同日而語的。

一旦被人借題發揮起來,很容易就使人想道前朝末年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塵煙的故事。其中亦是不乏古隋的臣子和大將,相繼逐鹿期間啊。

比如以瓦崗軍席卷大半天下的一代強雄李密,就同樣是前朝的名門貴胄出身,卻輔佐楊玄感造反不成,乃最終落草從賊投附了瓦崗寨大頭領翟讓,遂盡得其部眾乘勢而起;很容易就讓人牽強附會到,湖南的這股太平賊之首虛氏情形。

而且再說句誅心的話,當初本朝高祖也是以隋煬舊臣的身份,龍興太原而定鼎海內的。要知道如今天下遍地藩鎮林立,萬一有那個桀驁不馴之輩,由此頭腦發熱之下自覺有所天命,那簡直就是一發糜爛而不可收拾了。

而作為政敵盧攜那幫子蠅營狗苟之輩,顯然是最不怕件事情給鬧大起來的。到時候神策諸軍、關內八鎮之下,就算是沒有宇文成都,也會給他們逼出一個宇文成都來。

想到這裡,鄭畋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的道:

“看來,我輩必須有所作為了。。”

“本家也斷然不會置身事外的”

崔安潛亦是附和道。

。。。。。。。。

在重新登船離開鄂州之前,作為江夏留守的霍存也送來最後一批有待處置的名錄;都是為了當地的長治久安,需要殺一儆百或是另地流放和安置的存在。

雖然其中林列出來大概有數百人之多,但是對於有動態掃描和匯總能力的周淮安而言,批注完也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而已。隨後,就見袁靜又束手請示道:

“尚有一名具有刺客嫌疑之人,還請主上示下。。”

此刻,周淮安愣了下才想起來,卻是他在掃描居住在黃鶴樓裡那些道士的時候,偶然發現一個人的生體特征頗為強烈,所以在事後讓人把他控制住再說,就當場還隨身搜出一把短刀來。

現在顯然相應的審訊依然有所結果了,只是周淮安看到相應呈上的記錄之後,頓時臉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因為對方叫呂岩,字洞賓,籍貫京兆人;乃是前代宣宗朝禮部侍郎呂渭之孫也。懿宗鹹通初中第,在關內做過兩任縣令。前兩年任滿之後一時無官可除,因此如今正在本地遊宦;然後混在黃鶴樓的道士裡被太平軍捉住了。

蛤,呂岩,字洞賓,這不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劍仙呂洞賓麽。居然一不小心就逮住了一個八仙傳說的前身啊,呂洞賓,純陽子,東華帝君,後世道門金丹派和房中術、采戰法的祖師, 黃粱美夢的故事,就是以漢時仙人鍾離權點化他的經過為原型的。

更別說在留下“三戲白牡丹”“狗咬呂洞賓”“點石成金書”之類,膾炙人口大眾喜聞樂見的傳說和典故;在無數影視和小說題材往復出現的傳說名人,歷代縱橫花叢老司機所推崇的前輩。現在居然會落到自己的手中,簡直就是令人難以形容此刻的複雜心情了。

不過,隨即周淮安調動了自己殘余的記憶和印象,發現按照正常的世界線發展,他正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並且應該在黃巢打破長安之後跑去終南山避禍,然後就此遇到了據說是漢朝人的鍾離權,自此開始避世修行而成為一代道門祖師爺。

但是在這個時空,因為黃巢在嶺外多呆了一年才北上,所以他也陰差陽錯的因為友人之邀跑到南方來遊宦,又被困在了這個鄂州,而時常與黃鶴樓這裡的道士有所交遊往來;後來因為害怕太平軍對朝廷官身的清算,所以裝扮成道士來逃避,這才落到了太平軍的手裡。

所以,只怕他再也沒有機會上終南山,遇到另一位八仙漢鍾離得受金誥玉籙,進而開宗立祖成就一代金丹道。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影響了某些人的命運發展了。想到這裡,周淮安不由的吩咐道:

“回頭送他去參加勞動改造好了。。”

既然上山修煉的八仙呂洞賓沒有了,那不妨就嘗試著改造出一個能夠為人民服務的宗師呂洞賓好了。

當周淮安的坐船準備升帆起航的前一刻,卻又有一艘快船自原來疾行而來,並帶來了大將軍府的使者和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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