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順手拉住了失足掉下城去的成大咬,但是絲毫沒有改善多少周淮安的心情。
雖然說守城明顯缺乏訓練,攻城的也一方也沒有什麽經驗,在見過了諸多戰爭大場面的周淮安眼中,不過是菜雞互啄式的戰鬥,但是因此而死去和受傷的人,卻是真真切切不作偽的存在。
僅僅是對方第一次抬著梯子和撞錘的攻擊,就造成了城上近百人的傷亡;主要都是在面敵的驚嚇和恐慌之下,不顧一切的站起來想要逃避,或是在城牆上亂跑亂竄,被流矢射中或是撞倒踩踏而成的結果。
當然了因為有城牆的遮擋一二,直接因此喪命的人並不多只有個位數,其中還有兩個是被隊官成大咬當場執行軍法以儆效尤的結果;但是剩下來的其他受傷減員就完全是無妄之災了。
從這一點上看當機立斷的臨陣經驗和處理手腕,周淮安自認還是不如老卒出身的成大咬;好在第一波的慌亂和無序過後,在接下來就的攻擊下掌握了對方套路和節奏,也證明了這些敵人同樣會被殺死和傷害到,同樣也會害怕和畏懼而發出慘叫和嚎哭之後,無論是人心還是士氣,就逐漸變得平穩和安定下來了;
畢竟是在搞過對方一頭的天然地理優勢和城防掩護下,多數的賊人就連城牆邊都沒有碰到,就被打散和擊退了;少數比較凶頑的就算乘機摸到牆上來,也有附近待命的老卒及時出手把他們砍倒捅翻下城頭去;
因此,接下來的幾次傷亡都迅速回落到了十幾各單位之間;再加上後續處理的手段和措施相對及時到位,那些屍體和傷員很快就被清理和抬擔下城去,除了殘留的血跡之外並沒有多少留下來,繼續影響和動搖士氣的機會。
再加上食物配額上的獎賞和鼓勵,那些臨時被拉成牆頭的武裝民夫和雜役,也慢慢變得大膽和勇敢起來;不過相應的對敵殺傷效果也是在慢慢減弱,而有些不盡如人意起來;
畢竟他們不是專業訓練過的士兵,在高度緊張之下很容易出現失手和錯位而浪費了不少資源。而那些來上來湊數的傷員們,體力和精力上也遠不如正常人那麽持久,一場戰鬥之後,往往很多人都出現了傷口重新開裂和流血的狀況。
所以最後主要的殺傷輸出還是得靠護兵隊和直屬隊,以及那些雜七雜八的學徒們。在對方持續的騷擾性攻擊下,很容易就讓人變得疲憊不堪。事實上,就連周淮安也免不了要親自上陣鼓舞士氣,兼帶親手射翻了好幾個,看起來衝的最凶/生命體征最強烈的存在。
習慣了城頭的血腥與攻守廝殺的氛圍之後,所謂親手奪取敵人生命的殺戮,也就會讓人變得無動於衷起來,而只剩下最簡單的數量和個體概念了。
因此,他也不免嘴唇乾裂而滿臉塵灰的,大口吞吃了兩碗剛送上來的牛雜湯粉;然後又在一片呻吟聲中,緊步趕到最新產生一批傷員的身邊,開始新一輪的外科手術和現場示范。
只是這一次因為過度的疲勞之下,卻連直屬隊和學徒隊都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傷亡了;雖然沒有人直接陣亡,但是留下的傷情卻是同樣的令人不容樂觀的。
傷勢最重的那個學徒,他甚至具體名字都不甚清楚,而隻記得對方年紀最小也最能夠吃,而有個的“陳肚兒”的綽號;他的肚子上被帶鏽跡的鐵矛捅穿了護甲,而撕開的傷口讓肚腸都暴露出來了;在肉眼條件下簡單的清創和縫合之後,接下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你一定會活下來的。
。” 周淮安只能這樣死馬當活馬醫式的安慰對方了。
“天為什麽黑了啊。。”
對方再次神志模糊而眼神渙散的囔囔自語道。
“阿娘啊,妹子,是你們麽。。。”
看著對方慢慢變成灰白到灰敗的臉色,周淮安隻覺得心中有什麽東西被堵住了,這顯然是流血過多造成的昏闕休克前,所謂的失明和幻視症狀了。
這一刻,他有些後悔自己怎麽就沒有進一步深造那些外科手術,而把興趣和時間浪費在那些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雜項上。
或者說又有些痛恨此時的自己,能夠掌握的力量和資源還是不夠多,不然也許就有更大的機會讓這些願意相信自己,並且直接或是間接付出性命的人,有更多活下來的機會了。
但是體內那個輔助系統的突然跳出來的一個提示,卻是頓然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線粒體的活性細微提升。。”
“是否提升/解鎖細胞輔助單元性能。。”
周淮安不由的心中大動,而轉頭重新回到那個臉色已經變成青灰的傷員身邊,再次掃描了一下對方的生命特征,雖然依舊在減弱當中,卻是在視野當中多出一個意外的提示來。
“是否建立體外淺層掃描模型。。”
然後,他就看到了類似紅外視野下的人體面層溫度分布,然後又變成更加深入的皮下肌肉和內髒表層的3D成型,這一次在肝髒與隔膜之間,一個正在擴散的流血點,就比較明顯的給呈現在他的感知當中了。
他不由的拿起剪刀重新剪開縫合線,而慢慢的掰開備用紗布和碎絲棉填塞起來的傷口,一股淤積的血水頓然噴濺了出來。
。。。。。。
而在城外的土團聯軍營地中,也沉浸在一片傷亡慘重的低抑氣氛當中。在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的呻吟聲,和控制不住的嚎哭聲的背景當中,那些臉色不豫的土團頭領們,也聚集在了實質領頭人的趙子日面前。
“寨首,這樣打下去不行啊”
“俺們的丁壯實在太傷了。。”
“多衝上幾次,小半個鄉裡的男人都沒了。。 ”
“這都打了整整兩天了,城頭的草賊可是一點都不散亂。。”
“那射下來箭雨可是絲毫都不見少啊。。”
“這是俺們給人騙了,還是消息除了大紕漏啊”
“再打下去,可讓怎怎麽和父老們交代啊。。”
“要不先回頭,準備準備再來。。”
“沒了才好呢,更方便吞並你們的家業了。”
寨主趙子日在心中不免作如是的大聲譏嘲道,名面上卻是做義正言辭的道。
“都說什麽囫圇話,難道我的兒郎也損傷的少麽。。”
“別看他們再硬氣,這死傷的也是實打實的”
“這些草賊也就是苟延殘喘了,或許再加把勁就拿下來了。”
“在這時候你們打什麽退堂鼓。。又是什麽居心。。”
“難道是。。”
他突然不懷好意的頓了頓,
“怎們中有人暗與城內的那些草賊,有了牽涉和勾連麽。”
恩威並施的這麽一番大帽子扣下去之後,那些各鄉土團頭領們也終於想起了,這位趙人仙的手段和威名,再加上官軍方面的隱隱支持,而不得不在一片自我分辨聲中,掩下心中的計較和不滿而偃旗息鼓的退了下去。
“接下來,”
然後,趙子日又轉頭對著在旁,披掛齊全的騎隊正趙引弓道。
“就得勞煩你的麾下,添上這一把火了。”
“兒郎們已經準備好了。。”
面無表情的趙引弓一字一句道。
“隻消寨主備好一應事物,並能夠踐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