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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第496章 嘯旅乘明發
長安城中,做為新朝鼎立不久的最大特色,就是滿街上時不時成群結隊攀比式的招搖而過,各色旗牌、鼓吹、苫蓋,還有寶馬香車所組成的儀仗和排場。

 而在一處處的酒樓、茶肆、街亭、食店壁板之後,也始終不乏一些仇恨、嫌棄、厭惡、鄙視和惡妒的複雜目光,以及“沐猴而冠”“禮教敗壞”“人倫掃地”之類的抱怨和咒罵聲。

 而每當兩隊儀仗正巧在街口迎頭撞在一起的時候,為了爭道而吵吵嚷嚷的聲音,甚至是拳腳相見的動靜,也會吸引了聚附了大批城南下坊的市井中人來圍觀和熱議。

 直到被或遠或近聞訊後,總算磨磨蹭蹭或是慢騰騰趕來的巡城隊,給重新驅散才得以結束這時不時爆發的街頭鬧劇。

 因此,這也是那些新朝大齊被冊封為公卿王侯、高官將相的肱骨、棟梁們,在被相繼強令調走麾下兵馬外出征討後,少數能夠用來體現在機身存在感的手段和樂趣了。

 他們的另一樁樂趣,則是仗著新朝的特權和便利,時不時的闖入那些舊朝王公、官宦之家中,登堂入室而雀佔鳩巢式舉辦各種遊宴和尋歡作樂的聚會。

 甚至把主家人等叫出來侍奉,而在大咧咧的粗獷言語之下,欣賞他們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和態度,並以此為取樂之道,就此命名為“找登對”“打掛落”。

 而在幾乎是完全歇業而變得一片蕭條的東市附近,一處典型的小戶坐商家的院落中。

 已經是一名校尉的趙子日,略微心滿意足整理著松垮的褲胯,從一處隱隱啜泣著的房子裡踱步出來;看都不看一邊邊上簷下卑微堆笑低著頭的男人,而對著等候在外的幾名部下們。

 “這娘們成色還不錯,你們都可以去試試,只是悠著點氣力,千萬別弄出人命來便好了,”

 然後,才讓人抬進來一大袋的物件,對著一聲不敢出的男子,努努嘴就揚長而去了;至少在遠離了那個令人諸事不順的災星之後,他趙大官人在飽受患難與坎坷之後,也總算迎來了時來運轉的好日子。

 不但被尚總管麾下一位軍主的先鋒大將撿了回去,還因為體貌行狀相對凶狠而做了一名跟在身邊衝陣的掌旗手,自此開始發達於義軍之中的時光了。

 如今他雖然只是大齊新朝的區區一介校尉,卻是可以名正言順以巡城司的身份,繼續留在這天下第一富庶的長安城中;

 見識之前無法想象繁華風物的同時,也是恣意縱情的享受著真正官家人的生活;

 無論他的上官和其他軍將們,想要什麽或又是看上了哪個,他都有法子和手段來軟硬兼施或是巧思營鑽著的弄到手。

 這也讓他在博取了能乾和得力的名聲之余,也居中過手攫取了大量的好處,並暨此更進一步把持了好幾個坊區的利益。

 與之相比,自己早年在嶺南偏僻遠州鄉寨裡的作威作福日子,就像是夏蟲不可語冰一般的可笑和拙劣了。

 “那位兄弟請留步”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卻讓他渾身皮膚緊繃而毛孔都要肅立起來。

 “可是趙大哥當下,小弟盼得重逢太久了。。”

 趙子日卻是不管不過的夾緊坐騎的鞍韉,拚命驅策著一路撞翻、踹倒了好些個行人,不管不顧的想要將這個聲音給拋在身後;

 突然馬下失足前蹄一軟,就把他兜頭越過了青苔斑駁的欄邊,甩進了石橋下滿是枯葉和汙泥的禦溝之中了。。

 “我沒看錯啊,這就是從嶺外過來,一直很照應我的趙大哥啊。。”

 那個熟悉的讓人恨不得捏住喉嚨,掐掉舌頭,再用擠出來的腸子繞上一百圈的聲音,還在橋欄上念念叨叨著。

 “趙大哥你還好麽。。”

 “還不快把趙大哥拉出來。。”

 聽著這個讓他無數次午夜夢回,都要驚醒過來的聲音越來越近,想要掙扎起來的趙子日卻是再度失去平衡,被翻騰出來汙泥重重嗆了幾口,這百萬士民大都會上數百年承平下來積澱的滋味,薰的他幾乎要死去活來。

 而與此同時在大內安化門附近,國子監和太學所在的務本坊。一大群在臨時被聚攏起來的士子也在滿心的忐忑之中,一邊吃著專門提供的麥飯,一邊看著上首開始點名的義軍頭目。

 已經是四十五歲的不惑之年,襴衫洗得發白還綴著補丁的韋莊赫然也在其中;小心翼翼的吞嚼著這些有些粗糲的飯食。

 他雖然是出身京兆韋氏逍遙公房,前代山水派大詩人韋應物的四代孫,祖上在武周年間出過文昌右相韋待價;但是到他這一代早已經落魄為庶寒之流了。

 更兼父母早亡家境因而寒微。他自少孤貧力學,以才敏過人而聞名詩壇。曾與已故的花間派宗師溫庭筠齊名,並稱“溫韋”。因為熬年時為人疏曠不拘,任性自用的緣故,為許多貴家所不喜。

 因此,除了早年曾經在昭義節度使、檢校禮部尚書、太原尹、北都留守劉潼幕下短暫就職文筆的經歷外。如今他滯留在長安並且屢試不第的蹉跎了第十五個年頭。

 所謂的韋莊之名,就是因此而改的。前些日子他好歹以幾篇投貼,在出奔來京的前鎮海節度使周寶府中,做過一段時間衣食無憂的門客。

 但是好景不長,號稱五朝良將的周寶既不為今上所喜,又被閹宦所凌迫而家財散盡,隻好遣散了他們這些門客而避門不出,隨即又遠遁他處。

 他還沒來得及另尋新東主,就隨著賊軍打來朝廷淪陷,而隨著廣大在京遊學、待考的士子們,一起困在了這處西京城中了;

 很快的隨著市面上的物價飛漲和日用短缺,他也不得不在身無長物腹中饑渴之下,只能從大流定期聚集到太學之中去,吃這些賊軍所提供的賑學糧了。

 作為相應的代價和交換,他們必須拿著自己的告身定期到國子監中去點卯和簽押;才能換取到一日兩頓的現成飯食。主要是麥飯和雜餅,偶然還有鹽菜自取。

 而定期還有一些抄寫文書、告貼的雇請,則可以當場計件獲得一些現成的銅錢或糙米來;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可以在城南靠近城牆的下坊之中,自足數日了。

 據說這也是所謂新朝大齊的善政之一,由賊軍中那位巡守京城的孟大將軍所建言,並親自主持的事物。事實上大多數人對於眼下這種境況,既是迷茫、惶惑和無措、失落,卻又無能為力和絕望異常的。

 這煌煌大唐朝廷怎麽說沒就沒了呢;不是傳說還要中興三百年麽。這天下首善的西京長安,怎麽就易主成了新朝大齊都城了呢?

 他們大多既悲觀自己的將來,擔心日後朝廷可能光複之後的清算,又畏懼眼下所見的賊軍強橫與得勢。更是迫於生計現狀的艱難與煎迫。

 因此這些士子中陸續還真有一些人,實在耐不住眼下生活的清貧和疾苦;就此主動尋求投效了賊中,而獲得一些委任的低微官職和頭銜,拿起了相應的犒賞和臨時俸祿來。

 韋莊當然不想投賊或是為之奔走張目,但是也不願意佔用家中微薄的積蓄和口糧。所以只能放棄所謂“不食周粟”的原則和堅持,且為五鬥米折腰一時了。

 畢竟除了各坊由賊軍監管下限量放售的鋪子外,私底下可謂是越來越難以買到糧米了,而他還有幾個年歲不等的弟妹們,同樣是無所進項而在嗷嗷待哺之中。

 “韋莊,杜陵人韋莊又是那個,出列來說話。。”

 這時候,突然有個聲音喊道了他的名字。讓他不由一個激靈的站起來,然後又連忙縮下去卻是來不及了。

 “這個韋生啊,你的時運到了。。”

 一名身穿藍綢衫胯而形容狹瘦,手腳粗糙的軍吏,走到被軍卒給眼疾手快拽出來的他面前道。

 “現下有一樁要緊事務,正待爾等出城去交辦。。相應的酬勞從厚。”

 “我。。我。。我尚有家人在城中須得照看,難以外出遠行的。。”

 韋莊不由大為緊張的結舌道。

 “也無妨了,只要留下家門所在,相應酬勞自會送到府上的。。”

 這名軍吏卻是不由分說將他推回到隊列中去。

 隨著一個個被念到名字的人,陸陸續續的站出來又被帶到一邊去。然後,韋莊就在這裡也見到了一個舊識,

 “杜兄,怎你也被選上了啊。。”

 他的同年兼舊識池州石埭(今安徽省石台縣)人杜荀鶴,用筷子挑著碗裡薄粥漂浮的鹽菜梗,放在口裡深有滋味的咂嘴道

 “老韋,你未曾留意到麽。。”

 “留意到什麽。。”

 韋莊不明所以的道。

 “此番選中的都是未曾考中的落地學子。。”

 “那又當如何,這京中豈不遍地皆是。”

 韋莊更加疑惑道。

 “可是人家看似只要貧寒、庶門的出身,對於有宦門,大族、顯望背景的士子,可是都一概不要的,就算無意被選進來,也很快汰退出去了。。”

 “。。。。。。。”

 “所以說,只怕是賊中要有一樁要緊的勾當或是大事件,須得我輩參與了。。”

 與此同時,長安城南的光化門外,一支滿載著各色珍寶財貨和外域物產的車馬隊伍,也在“關內轉運使”的旗幟引導下,沿著京畿四道八去之一的商洛官道,蜿蜒行使向南邊的藍田縣去。

 ——我是分割線——

 千裡之外的夔州,

 滿頭是血的秦世功,也一路沒命奔逃著衝進了一片兵荒馬亂的奉節城中,因為這裡尚有他在任上短時間內就聚斂起來的細軟財貨,還有他所收納/霸佔不久的兩個愛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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