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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第948章 列卒赤山下(下)
當成都城內再度到來新的一天,隨著難得現晴的斑駁陽光透射進內室之際。胡子已經從灰白逐漸變成雪白的神武統軍、行在右護軍使、檢校司空,彭城縣侯劉巨容,也慢慢的在年輕侍妾的嬌嫩身體上慢慢的醒過來。然後,他又用了好一陣子的摸索,才完全恢復了對於肢體的知覺。

 自從他鎮守的山南東道在太平賊的全力攻勢之下土崩瓦解,唯一的兒子劉汾失蹤在了戰陣之中,而不得不流亡寄寓於劍南三川的行在之後:他也重新修煉起來早年師從的知名道士,聞名武宗至宣宗朝的羅浮山人軒轅集,所傳下來的服氣法和房中術。

 一方面固然是想要延年益壽以壯體魄,另一方面試圖再生一個骨血以續宗祀;因此,在蜀地的這些年下來,他的後宅之中已然充斥著雙十之數的年輕妾侍。其中既有他人贈與的歌伎舞姬,也有富室大家的良媛之選,更有舊日官宦、臣屬的妻女。

 畢竟,這些年蜀地的患亂不斷,身在其間不知道多少人橫死枕籍,又不知道多少高門巨室、富戶顯宦灰飛煙滅或是家破人亡。而身在其中的女子卻又是最為慘不忍言的一個群體。因此,劉巨容也不吝敞開胸懷,給這些依然無處可去的可憐人,在後宅力聊以棲身一席之地。(雖然其中個別人的父兄,是他親自下令或是負責監押著送上黃泉路的)

 然而,不知道是否是年歲漸高的緣故,還是早年身為武舉出身的徐州武寧軍軍校,先從龐勳後歸朝廷,再平王郢之亂的過程當中,沒有怎麽約束部曲而殺傷過多傷了陰德。雖然這些年他已經很努力耕耘於床幃,但是依舊是毫無所出。

 而隨著時光的流逝,雖然劉巨容在床第上依舊雄風猶在而老當益壯,每天依舊可以胃口甚好的吃米肉半鬥,飲酒數升;翹關扛鼎,拚射壺博的日常操練技藝也沒有落下多少,但是私底下每天睜開眼,依舊可以感受到精氣神在這副皮囊之中的慢慢流失。

 這也更讓他暗中格外的在意,而在日常公務之外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加倍的勤修不墮;甚至開始服用青城山南天師道正一派外丹法的藥餌了。當然了,這也導致他在大內奉駕的時間進一步減少,乃至隔三差五的頻頻告假在家閉門養病/修練。

 但是因為他入蜀之後的生活起居“極其素簡”,尤其是相對於另一位來自江東富華之地,既擅於斂財和弄錢也交遊廣闊,而以慷慨大手筆著稱的“八面使君”周寶而言,簡直就是深入簡出的另一個極端。

 除了喜好收納婦人之外,就再沒有其他多余的偏愛和嗜好;也不喜歡歌舞聲色、車馬器服的奢適享受,而寧願躲在營盤力檢點操行;除了例行收受的奉納和賞賜之外,也未嘗刻意結交和往來其他的重臣、權貴,而被視為少有的孤臣、純臣榜樣,而依舊甚得聖主信重。

 再加上近些年戰患終平,而他所奉駕的聖主也表現出了發奮勤政,勵精圖治的跡象;於是他們這些手掌禁內機要的大將,自然也就越發的閑淡無事,而有所上行下效的荒殆和疏慢起來了。直到小半年前天子決意響應在西北奔走的鄭相公,發起了收復關內兩京的北伐大戰。

 然而,行在中的精壯健兒固然被抽調走了大半數,但是代為天子“禦駕親征”的領軍人選,卻依舊還是沒有他們這兩位左右護軍使什麽事情。因為他們實在是上了年紀了,不便再奔波戎碌於行伍軍陣了,要是在陣中有個好歹那真是“茲事體大”了。

 因此,那位聖主還是更加相信和指望,當初西山之變當中拚死救駕有功的宋文通,如今已然改名為李茂貞為代表更加年輕力壯的新銳軍將;或又是王建為首跋涉千山萬水,卻依舊可以牢牢掌握住部下的幾位忠武都將。

 所以,剛剛忙碌完出陣前操行和準備事宜的劉巨容,又重新得閑清淨下來進行自己的日常修煉了。畢竟,依照行在剩下的這點人馬,也就是提供個基本基本的儀衛職責,就連為了安置和編官成都府內留離失所百姓,而重新擴充起來的成都團結都有所不如。

 自然也沒有多少繁瑣庶務,輪到他來繼續勞心竭慮了。但是最近再度緊張起來的風聲,卻大大影響和破壞了他在家修煉的清淨。因為太平賊出現在東川和興元府的消息,讓這位難得持續了好些日子勤政的陛下,也再度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最直接的後果,就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派出中使,將他們這些曾經對陣過太平賊的元宿老將,隔三差五給召進宮內以備“軍谘”,然後絮絮叨叨的當面召對下來就是大半夜的光景。如此往複的多了,就不免讓人有些煩不勝煩,就連一貫保養得體的周寶,都不免頭髮多出一縷白色了。

 然後,在好些天前這位性子不定的聖上,才終於接受了新選宰相張浚的建言,而不再頻繁召見他們這些宿衛大將了,以免“人心詫異”了。並且接受了來自另一位南投宰相鄭昌圖的建言,以選秀納妃之禮轉移視聽和振奮軍民。

 結果,還沒有讓劉巨容消停和清淨下來幾天光景,在前幾日的城頭接受臣民致賀和禮拜時,那位聖上居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發了病症。於是他和周寶這兩位護軍使也不得不一起上陣,而與諸位相公共同值守宮中,直到昨夜裡才得以回到家中休息一二。

 難得抱著年輕妾侍的身體什麽也沒做休息了一夜之後,依舊覺得困倦不已的劉巨容,還是依照在軍伍之中多年養成的習慣和毅力,強撐著讓自己起得身來呼喚左右更衣洗漱,陳設早食。。。。

 而當他披上相對輕便絲綢和皮革製成的儀甲,即將跨上前往行在道途之前;卻是有內宅匆匆趕來的管事娘子卻給他帶來了一個意外的好消息。一名出身女冠而別名翹珠的侍妾疑似有孕了。

 而這個好消息也讓劉巨容百感交集而心情往複,一直走到了行在的台城高階面前猶自還在記掛著。然而當他穿堂過殿來到了值守的行在最高處,玄英樓內時,卻沒有見到本該與他一起值守的左護軍使周寶;甚至就連這兩日守候在其中的學士們也不見了蹤影。

 突然間, 玄英樓唯一出入的門戶也轟然閉合起來。而在玄英樓外,他所帶來的那些扈從和防閣,也被突然一擁而上的禁內衛士,給猝不及防的解除了武裝而押解到了一旁去。而另外一些開始敲敲打打的將這處門戶,給用厚木板給釘緊封死起來。

 這一刻,滿臉震驚和駭然的劉巨容從樓上高層放眼望過去;他原本留在大內值守,從山南帶出來的親衛部舊——飛棹營旗號,此時此刻卻是都不見了;而只有周寶從鎮海帶回來的後樓都旗幟,還在繼續巡曳和值守著內禁諸要。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什麽,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而在行在的另一端,隨著行在自內而外相繼敞開的各道門戶,壽王進宮探視君兄的唱報聲聲,也開始回蕩在偌大的行在宮殿群落之間。然後,又戛然而止在了作為天子養病寢宮——永安宮前的高階下。

 雖然外表英挺昂然,而滿臉沉痛與凝重的壽王沒有開口說話,身後緊隨的人群中卻有人搶著出列替他出頭;卻是身為合門使的王仲先大聲開口呵斥道:

 “李文/革,你算個什麽東西,竟敢阻擋壽王探視聖上。。難道是打算隔斷內外、蒙蔽上情,離間天家的骨肉至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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