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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第611章 南國春光豈再遊
“海上濤頭一線來,

  樓前指顧雪成堆。

  從今潮上君須上,

  更看銀山十二回。”

  蘇軾《望海樓晚景五絕》

  ——我是分割線——

  而在杭州錢塘城中,周淮安也終於開始接見地方士民的代表,以及在特定的場合上和活動中公開露面,以宣示相應的統治權和控制力所在。

  如何將已經取得的軍事勝利和戰果,迅速的轉變成為政治、經濟上的收獲和資源產出上的加成,這無疑是一門重要的學問。比如對外震懾敵人,對內壓製矛盾的權威和影響力;

  又比如充分發動和利用新佔領的土地人口,將其迅速轉變成為新體制構架下,支持後續軍事行動和戰爭潛力的現成資源。然後,這又涉及到了組織建設和官僚體系培養的問題了。

  至少直接掠奪財富和人口作為戰爭紅利,並令佔領地方畏懼你得武力相對容易。但任何想要深入一些點的社會變革,光靠傳統那種軍事征服手段上揚名之後,就天下聞風景從的套路和投機模式,是沒法完全滿足相應的需要的。

  而歷史上大多數政權和領導者得以發展到了這一步,這不就得不在現實中有所取舍和妥協了。

  畢竟窮苦百姓可以發動起來匯聚成動搖社會基礎的巨大力量,但是想要有效的操控之並且轉變成建設性的力量,就相對困難的多了。因為他們普遍受教育程度和見識水平太低,以至於很難成為支撐政權底層的基乾力量。

  而從前朝體制下沿襲下來的舊屬官吏,及其背後的世家門閥所代表的大小地主階層們,才有可能提供相應有足夠時間脫產學習和培養出來的人才,作為構成王朝官僚體系的候補和新血。

  而自古以來改朝換代之際的帝王們,莫不是在這兩大群體之間權衡取舍著,以保持相應的製約和平衡,再加上人口銳減導致的生存壓力/土地兼並大為緩解,最終締造出所謂的開國盛世。

  故而,任何號稱要吊民伐罪的農民起義軍/反叛勢力,發展到最後想要組織起政權並完成坐穩天下的蛻變,就必不可少要放棄大部分的初衷和理念,來吸收這些舊有體制的熟練官僚和世族精英。

  所以以有唐一代為例,對於五姓七望為首的山東士族,基本上就是有拉攏有打壓而貫徹始終的基本國策;一方面這些在地上擁有很大輿論和語話權的大族顯望,對於家天下的皇權就是天然的威脅和隱患。

  但出於政權架構穩固的緣故,又不得不依靠他們世代擁有所謂治學傳家,所培養起來數量龐大的族人子弟、門生故舊,以及相應影響力所能夠號召到的更多士人,出仕李唐政權而填充到各級官府組織當中去。

  所以在貞觀之治道開元盛世的前一百年跌宕起伏的王朝演變當中,唐王朝都在努力分化瓦解這些舊有世族門閥的影響力,一邊用科舉製吸引到更多在野的寒門庶族人才,作為製約和對抗的力量。

  於是等到了中唐以後,這種隱形的國策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成功了,但也可以說是基本失敗了。因為作為王朝需要壓製和分化瓦解的對象,世家大族們在地方上影響力已經嚴重衰退,而逐漸讓位於於藩鎮割據中的地方武人集團。

  但是作為相應求生求變的手段,這些世家門閥開始轉入兩京為代表的權力中樞,而從方方面面滲透到了朝廷的體制當中去,而成為大唐政權中密切相關的重要組成部分。

  但是同樣因為掌握了中樞權利而又擁有比常人更高的起點,更多的直接間接這政治資源和人脈影響力,導致這些世族門閥的子弟很容易就能獲得清貴美職或是權柄之要。

  然後過雪球式的加這些政治資源和權位上的優勢,進一步的疊加和穩固下來沿襲給自己子弟族人之後,也就在沒有那些出身微賤卑下,或是寒門庶族中人什麽事了。所謂諸多兄弟父子同榜,三代再閣的宰相世系就是這樣誕生出來的。

  最終當皇權用來異論相攪,引入競爭和活力的科舉制度,也變成高門甲地之間通過“通榜”“行卷”等方式,相互利益交換和政治妥協的工具之後,已經無力改變什麽的大唐王朝,也就自然而然的迎來了他的末世之期。

  而中晚唐以來,因為上升的通道被逐漸的淤塞和堵死,失去了正常出路的寒門士子,就紛紛投身到各地藩鎮的幕府當中,而成為地方對抗中樞的推波助瀾之勢。進而在天災走投無路之下,投身到此起彼伏的民間起義中去。

  從某種意義上說曾經屢試不第的鄆州人黃巢,也不過是其中集世代之怨望而應時而起的風雲人物之一;而整個五代十國期間世家大族和門閥政治殘余的崩滅與衰退,也可以說是這種最終反噬的漸進產物。

  但是同樣可笑的是,因為這些世家大族已經與李唐王朝捆綁太深而利益同體的緣故,到了這個王朝末期,反而是想要救亡圖存最為中堅的力量,而很是湧現出一大批忠臣良將來。雖然依舊沒有什麽卵用了。

  但是周淮安顯然要走的是另一條道路,另一種讓一切更加徹底的天翻地覆,也充滿荊棘與艱辛的鼎革之路。所以需要盡量從一開始就盡量根絕和排除,各種舊勢力的殘余影響和流毒。

  而這座錢塘城也不會例外的,然而情況又略有所不同。因為這裡既有內陸那些名城大邑一般發達的水鄉河網和灌溉農業,也有類比廣州、交州之類繁榮的商品經濟和河海貿易活動。

  作為杭州的州治和境內首屈一指的大城和名邑,錢塘城以柳浦和吳山分別為新舊城的核心,構築周回長約三十六裡又九十步的數段新老城牆。

  而城中新舊七十三坊總計有戶四萬七千,口二十一萬有余,幾乎三分之一的人家都在從事船運、行商或是絲織、造紙、金銀匠做等工商業相關的行當。

  由此產生的富家巨室比比皆是。因此站在高處望去可見,除了城坊牆圍間連片烏棚灰瓦,還好些高低錯落的亭台樓閣和園林的輪廓,散落、依傍在低矮吳山上下和新舊城交接腹心的小內城附近。

  個中的主人,也是眼下的錢塘城中需要甄別和區分的一個特殊群體。其中既有可言上溯到東吳孫權時代,朱張顧陸的吳中四姓;又有王謝袁蕭,乃是兩晉之交永嘉年間衣冠南渡的淵菽。

  當然了歷經歲月如歌摧折下來,既然“舊日王謝堂前燕”都競相”飛入尋常百姓家“,能夠留在杭州這邊的也只是諸多旁支遠宗中的家系了。對於現代人而言,也就剩下可有可無的一點情懷和獵奇而已。

  然後又有徐沈周方等,前朝數百年間才從周邊興起的土戶大族。自兩嶺、閩中渡海而來落地生根的陳林吳黃;在這裡因為長期經營海貿和河運,而號稱錢塘十六家的地域性商人群體。

  當然了,因為古人“商而富置田,田多而治學,學而優則仕”的傳統,他們大多沒能夠撇清乾淨屁股上的屎。最後能夠通過初步的甄選和摸底,再被推舉出來當作士民代表之一,到周淮安面前來陳情的也只有少數幾家而已,

  而他們的表現和態度,也將決定著城中許多同等人家的去留命運。究竟是被先審判後抄家式的清算,還是勒令舉家遷移,還是接受就地的整改和閉門自省,或又是成為太平軍在地方上新的協力對象,加入到治下的經濟體系內來。

  這次會見也被安排在城中最有名的會宴兼觀景場所,南牆邊外大堤用來錢塘觀潮的望海樓了。這裡最早甚至可以上溯到《史記-秦始皇本記》“始皇37年,東巡會稽,過丹陽,至錢唐,臨浙江”的記錄。

  然後在秦觀潮台的舊址上屢毀屢建至今已經是第五次了。最近一次還是焚於隋朝開皇十年的杭州楊寶英之亂,然後由初唐四大家之一的錢塘人褚遂良號召重建。

  也算是天下諸多望海樓的同名建築當中,頗為古老的所在之一。簇立在長堤邊上一處旋階而上的宏偉高台之上,八棱五重灰瓦漆彩的塔閣式建築。

  而從最底層的廳堂大閣開始,諸多緣柱上還題刻著歷代名家的詩文,從最早初唐大家褚遂良的《春日侍宴望海應詔》,到當代被稱為鷓鴣學士的鄭谷所做《潮頭詩》:

  “浙江輕浪去悠悠,望海樓吹望海愁。

  莫怪鄉心隨魄斷,十年為客在他州。”

  而今天無疑又要加上周淮安“新”做一副半對聯子:“望海樓,望海流,望海樓上望海流,流芳千古千古流芳”。當他帶著護衛抵達這裡的時候,樓中的歌女正在琵琶、箜篌、蘆笙豎笛的伴奏下,唱當地廣為流傳的《金縷衣。聯選》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青天無雲月如燭,露泣梨花白如玉。

  子規一夜啼到明,美人獨在空房宿。

  空賜羅衣不賜恩,一薰香後一。

  雖然舞袖何曾舞,常對春風裛淚痕。

  不洗殘妝憑繡床,也同女伴繡鴛鴦。

  回針刺到雙飛處,憶著征夫淚數行。”

  而濟濟一堂的城中父老和士民百姓的代表,也紛紛起身又拱手鞠身對著拾階而上的周淮安齊刷刷拜倒下來。

  “恭迎大都督的蒞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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