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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怎麽會跑了!怎麽就跑了呢?不過區區幾個弱質女流之輩都看不住、拿不下,難不成你們都是死人不成!”
趙子日幾乎咆哮三連問道:
“隊官見諒啊。。實在是那幾個生的太好看了,兄弟們舍不得就這麽宰了,想要拖到牆邊暗處再樂呵樂呵消遣一二,結果哪想這幾個娘們都是有心機的,竟然在拉扯啼哭著衣裙都脫兒了一半,就推倒打昏了人跑出去了。。”
滿臉赫色的軍校卻用一種無奈而陪著小心的口氣道:
“那還不快把人追回來,難道還留作活見證麽?”
趙子日愈發惱恨道:
“我是想啊,興許這麽逃出去幾個也無妨得,。這外頭左近難道都不是一同行事得兄弟們麽,就算給走出去幾個衣裳不整得娘們,難道還能討得好去麽?”
這名軍校卻是有些隱隱無謂而寬聲道:
“真是愚不可及得蠢材、殺才,落到咱們的人和其他得人手中豈可與日而語得!!大夥怕不是要被你幾個蠢東西給害死了!”
趙子日卻是暴怒起來一腳將其踹到在地,然後轉身怒喝道:
“快抄起家夥,與我一起把人給追回來,定要活見人死見屍不死不休,不然咱們這一番忙活全白費了。。”
隨後,趙子日帶這好容易鼓噪起來得人手循著後院門牆衝了出去,卻冷不防一名先追出去得士卒又退回來叫嚷道:
“隊官,事情不妙了,咱們在街口遇上太平軍了。。”
“什麽。。”
聽到這幾個字眼,趙子日頓然頭皮發麻而全身纏鬥起來,卻是想起過往不堪入目得種種,又幾乎本能得想要丟下這一切不管不顧得拔腿就跑。
“還帶著許多老弱婦孺,那幾個娘們也乘亂跑過去了。。這下可怎辦。。”
這名士卒滿臉慌張道:其他人聞言也不由畏縮和顧盼起來,而盡皆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得再度望向趙子日。畢竟這些太平賊早有行事凶悍霸道得惡名在外;不久之前又以殘害百姓為由當街審判和處決了一大批被俘得官軍將校,至今還又許多收集掛在城頭上吹風呢。
然而趙子日卻忍不住要罵娘了。這些狗東西搶錢搶東西分女人得事後那是個個奮勇爭先,可是遇到這種乾系怎麽就全仰賴到了自己身上呢。而且他還注意到了其中一些人已然是目光閃爍不已或是看著自己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動了怎麽得別樣念頭。
趙子日不由自覺隱隱得危機恆生,要是這些目光短淺得蠢東西亦是想不開了,出首把自己推出去作為脫罪和寬赦得由頭,那可真是萬事休矣了。然而他在危機使然得情急之下本想說些鼓動人心的話,突然就想到了一個關鍵大聲反問道:
“你說他們帶了許多老弱婦孺?”
這時候不遠處得街頭再度傳來一片嘩然聲和隱隱騷動得動靜,而站在牆頭上觀望得另一名士卒也不由叫喊起來:
“街上得得兄弟們都退讓開了,他們又開始走前去了。。”
“隊官,咱們也退回去吧。。這時沒得指望了。。”
之前那名軍校毫不猶豫的打起退堂鼓到:然而卻見趙子日咬牙切齒目露凶光嘶聲道:
“不能退,整座宅邸得人都殺得了,又怎能在此受阻功虧一簣呢?”
“那可是太平軍啊,惹出是非來的話,就算再打得好處也未必有上官替咱出首啊。。”
軍校越發慌然道:
“不過是一小隊人馬,咱們周旁的人多,衝過去砍殺了人就走,看他們也顧不過來得。。”
趙子日卻是愈發狠絕起來瞪著他,然後決然道:
“再派人到邊上別部兄弟那兒去鼓噪一番,只要大夥兒聞訊亂起來之後,又有誰能分曉是那個先動的手來。。”
只見話音未落,趙子日就毫不有余的領頭衝上前去,同時還高聲喊道:
“不能放走他們,把人留下來。。憑什麽搶走。。。”
與此同時,對面的王審潮剛送下一口氣;而默不作聲目送著逃過來的那幾名女子,被隊尾中的婦人迎了進去又用外衫罩住白花花身子。眼看她們就這麽倉皇亦然的走出這段街口了,卻突然聽到刺耳的叫囂聲,以及一夥從巷中衝出來的身影,不由心中急切和大驚道:
“戒備,準備接戰。。”
然而那夥亂兵卻是仿若未聞一般的不管不顧埋頭直衝過來,幾個呼吸之間就已然衝到了因為體弱、腿腳慢而落在隊尾的婦孺當前,據刀挺槍就是揮砍下去;而一時間隊尾這些婦孺當下也是受驚過甚的沒能加速奔逃,反而是駭然不已的相互絆倒或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大聲哭喊起來。
“砰砰”兩聲,王審潮霎那間熱血衝頭也扣下端持在手的雙管短銃,霎那間就在青煙綻放之間就將衝在最前的一名亂兵,在一片難以置信的眼神當中,側身仰面血花迸濺得打了個趔趄而頹然仆倒。
然而他這兩聲放銃就像是一個突如其來開幕,引得其他人手持弓弩和火銃競相放射開來,當場就將那些驚呆停滯的亂兵猛然擊倒在地一片,而剩下的人等亦是驚慌失措的轉身潰逃進了原來的巷子裡。
而其他正在附近尾隨和圍觀的亂兵,也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的驟然齊刷刷退出了老大一截,或又是退縮會那些街巷牆頭之後。然而真正動手之後的王審潮卻是臉色越發沉重下來,他緊步上前將跌坐在地上的最後幾人用力拉扯起來,又壓低聲線喝聲催促道:
“還不快起來跑,接下來怕要出大事,就再也顧不上爾等了。。”
“該死的太平兵,他們居然不發一聲就下手了。。不就是幾個娘們麽。。也太霸道了。。”
而在退回去的街巷之中,亦有人在大嗓門的悲歎和怨聲道:然後,他們卻見到被當場濺的一臉是血的趙子日,突然像是發了瘋一般的失聲大笑起來。
“動手了?居然動手了!動手了那就好辦了。。怎們的人可不能這麽白死”
片刻之後,憂心忡忡站在街道蹣跚而去的隊尾,而排成戰鬥團陣攔阻在後的王審潮,也不出意外的見到了在愈演愈烈的鼓噪聲中,不斷從四面八方匯集道街口的亂兵人潮;然後指揮著剩下人手組成的額單薄防線,就此緩緩後退著。
雖然他們已然再度裝填完手中的弓弩和火銃,但是面對如此黑壓壓聚眾而來的數量優勢,大多數人不由還是臉色發白而口乾舌燥起來。只是過往收到的訓練和可在骨子裡的本能,讓他們不至於馬上就丟下這一切拔腿而逃,但某種決絕無望的負面情緒還是不可避免的暈染開來。
“穩住,不要亂動和不要轉身。。千萬保持住隊形,不緊不慢的交替走。。努力多拖延一些時間也好”
而王審潮也是用幾乎要咬碎牙齒的勇氣和聲音強調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更不能讓對方給瞅出自己的示弱和膽怯之處,不然別說這支隊伍的後果是在堪憂,就連他們這些人手也不得幸免了。
然而在他們堅持之下,在大片的鼓噪和叫喊之聲種,如潮水一般緩緩漫過街道而來的亂兵,還是有零星人等人逐漸試探性的加快了速度,然後又不顧這些太平軍士卒震懾和呵斥聲趨逼上來。
這時候,他們的身後再度傳出了一陣驚呼聲,卻是有人爬上了房簷而繞道到了他們顧及不到的前頭,打算跳下來做點什麽;這一刻的王審潮也不由暗歎一聲,對著那個躍躍欲試的身影扣下短銃;
心中卻是轉過諸如“只怕要交代這兒了”“只可惜還沒有娶上女子傳宗接代,日後怕要靠二弟王審知生了孩子給自己承宗接嗣了。”之類的念頭。隨著那幾具相繼從房上栽落下來的身影,那些尾隨而至的亂潮突然頓了一下,然後就變成轟然狂叫衝上來的蜂擁之勢。
雖然他們很快在嚴陣以待的火銃和連弩的攢射之下,交相慘叫著翻到了一片又一片,但也卻刺激了剩下的亂兵愈發癲狂和反撲之勢;只見僅僅是數輪層差不齊的放射之後,王審潮為首的陣列,就不得不抽刀拔劍與之交斬砍擊在一處了。
這時候, 留在隊伍中維持秩序的輔卒們,也自發的衝上前來支援他們,而在這處只有十多步寬的街道當中血肉橫飛廝殺亂戰成了一團。。。。。
然而,又過了讓人隔絕格外漫長的不知多久時間,身上袍甲已經被砍裂出十多處創口的王審潮,剛垂下手中已然乏力而多處缺損變形的精製橫刀,卻又見到了牆頭和房簷上再度摸索過來的身影和動靜,不由心中無奈苦笑著對著背對抵靠的左右太平將士歎聲道:
“有幸與諸君同生共死,隻撼不能善始善終,如願保全下這些婦孺了。。”
“願以忠烈祠再相見。。”
“不敢相忘。。”
“必不所負。。”
剩下還能站立卻形容慘淡的其他士卒,卻是漠然看著重新湧上前亂兵而紛紛應聲道:突然間又隱隱的滾雷聲響過,這些亂兵上方的一處沿街樓舍的簷角突然就炸裂開來,迸開的碎片幾乎是劈頭蓋腦的散落堆砸在他們之中,霎那間就是頭破血流的一片慘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