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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殘》第644章 自愛此身居樂土(續)
城頭上,被人窺破了埋伏的張自勉毫不猶豫的舉起弓箭,如電光火石一般的搭射而去;卻又失了準頭而“當啷”做響著正中高台側邊一面銅鑼。

  然而他飛快搭上的第二箭,還沒有發出就已經被人從背後奮力抱住,又連人帶弓箭拖倒在地上,又被強行給從手中奪取了去。。

  事實上發生這麽一幕的時候,就連他預伏下的那些弓弩手也沒有絲毫起身的動靜,而是人人都沉默的看著他。

  “為什麽,難道我恩德不足,待你們不好麽。。就連你也來壞我的事。。”

  頭盔掉落之後白發披散掙扎起身的張自勉沉聲道,然後用眼睛看著自己的探哨總目林千軍。

  “只求大將軍給我等一條活路啊。。”

  就見參與了攔阻他赫然是以林千軍為首的親從部將們,他們紛紛跪下懇聲哀求道。,

  “只要殺了這賊首令其生變自亂,朝廷豈不是又得一段的中興和振作時機了。。這才是天下人的活路啊。。”

  張自勉深吸了一口氣痛聲斥道。

  “但是我們都不得活了,這滿城軍民百姓也不得活了。。”

  另一名軍將慘聲道:

  “至少那位有處說的不錯,這天下到這地步難道還有救麽,這朝廷上下難道還有指望麽。。”

  又一位地方出身的將校頹聲道

  “有,怎麽沒有,只要我們奮力殺賊以平定地方,終究會再見到煌煌大唐的治世之期。。”

  張自勉卻是有些憤聲道:雖然他隻覺也有些渺茫,但同樣堅信只要是那位濟世宰相鄭公在位的話,終究不是毫無希望的。

  “那是大將軍您想要的治世,不是咱們這些出身鄉土,人微言輕之輩可以活著看見的治世了。。”

  城頭軍將之中亦有人開聲道。

  “至少那些賊軍尚肯救助過火的城民。。咱們卻要將他們連同家園都付之一炬。。這到底是為什麽,誰是官誰才是賊啊!”

  又有人忍不住語氣激烈的補充到。

  張自勉一時無語,又心中冰冷的發現自己在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自己帶進內城來的固然都是與地方關系不大的本部人馬,但是他們也多是聚徠編練的流人、難民出身。

  因此,在城頭上讓對面那個賊首周和尚給貌似微言大義的話說得多了,不免而有所感同生受的觸動和蠱惑,也由此心思混亂和惶惑起來。

  “那你呢。。什麽時候開始背棄我而去了。”

  他又看向了自己的探哨總目林千軍,若是早早在他這兒也出了問題的話,那自己的接連敗績就絲毫不冤了。

  “在下就一直未嘗背棄過大將軍,也深以為大將軍恩重如山。。若不是大將軍收徠我等,又屯守以田舍得以安身立命,只怕早就橫倒路側了。。”

  依舊半跪在地上的林千軍面不改色的道。

  “然而,我隻想問大將軍一句;一旦您老人家不在了,這些地方上因您而成的囤聚之所,安身之處,還能夠再維持下去麽?或者說在鄉裡豪姓的侵並與覬覦之下,又能夠繼續自持多久呢。。”

  “大將軍您又可曾知曉,這些年囤地失蹤的那些婦人和孩童,至今尚未有所下落的又有多少人麽。。”

  “如此事情,為何不速速告與我知。。”

  張自勉皺起眉頭道。這些人好歹是他親自手聚徠起來的班底,為的就是與地方勢力區分開來。畢竟,當初他從江西老家逃過來的時候,身邊只有幾個受傷的家將而已。

  “最初自然是沒少上報過的,只是您身側環繞的那些豪姓大戶家子弟們,就未必會如是通秉和呈上了。。”

  林千軍再度拱手道。

  “更何況,您自然可以為咱們這些離散客居之人,主持公道上一次兩次三次乃至多次;但是還能夠為所有人都事無巨細的討得公道麽。。”

  他還沒有沒有說出來的情由。就是當初親眼見下令處決那些太平賊俘虜時;領頭身負重傷的賊軍校尉,高聲歌唱著感染了一眾難免惶然驚懼的士卒,而相繼慨然赴死的情形。

  然後他這個被大為震撼和有所觸動的探哨總目,也不由自主的借助自己掌握的渠道和資源,開始更多了解其這些太平賊的過往情跡來。

  日積月累下來也不免讓他產生了疑惑和動搖;然後又發現了內部的異動和趨向,而讓他也毅然參與到了其中,這才有如今這麽一幕的激變當場。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以大好頭顱,且送爾等一線機緣好了。。”

  張自勉失望至極的不怒反笑起來,奮手抽出寶劍就是一橫;然後卻又被左右爭相給撲倒在了地上,壓得昏天黑地起來。然後又有人連忙喊道

  “還是活的大將軍,更能襄助我輩啊。。”

  聽到這句話,本來就心灰意冷而了無生趣的張自勉,也不免被氣的一口鬱結之血從喉中迸發而出,而就此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於是,周淮安發現自己只是放了一通嘴炮,順手擋了一箭之後;本打算乘著麾下對於敵軍無恥卑劣的群情激憤之際,開始發動進攻。

  結果擺好動手的真實,卻發現內城之敵已經迫不及待開門出降了。還給綁了一個名為張自勉的大禮包送過來。這難道就是嘴炮上的勝利麽。

  不過這樣也好,雖然浙南還有半數州縣尚未直接佔領或是平定,但是至少後續的收尾就可以不用再佔用那麽多的兵力和資源,而完全可以交給其他人了來慢慢炮製了。

  因此又過了一天接管和善後,在匯合了從溫州輕騎簡從趕來匯合的錢具美,以及得到後援而清理了衢州大部的程大咬之後。

  周淮安就毫不猶豫的將攻略浙南最後兩處敵佔區,曾經作為張自勉崛起基本盤的處州和重要盟助括州的後續任務,分別交給他倆去各自負責。

  然後,自己帶著親衛隊重新追趕上已經班師回城的大隊人馬去了。

  ——我是嘴炮的分割線——

  而在常州的無錫城附近,槽渠之畔的九龍山上。

  太平水軍的舟師隊副柴再用,也從埋掉煙道的土灶中,抽起了一隻烤過的竹筒,用力掰開來。頓時露出裡頭做熟的豆子米飯,還混合了星星點點的臘腸碎和油渣末。

  經過了火烤又滲入了竹青汁水的香味,吃起來油乎乎香噴噴的很能管飽。再喝一口土灶上加熱鐵皮壺中的寥糟水,頓時舒坦的什麽事情都不用多想了。

  他這麽一邊填飽著肚子,一邊用單筒長管鏡打量遠處漕河水道中的動靜。作為淮南軍一路而下最為深入的前鋒人馬,已經沿著槽渠的水運便利緊逼到了無錫城下。

  因此,如今被重新疏浚淤塞和拆毀了障礙物的河面上,已經滿是絡繹不絕插著青藍色“驍勝”、白地鑲紅“驍雄”旗幟的淮南舟船。

  此外,還有一面略小的“高”字將旗,與其並列挺舉在一起的,則是“防禦”“先鋒”“兵馬使”等幾面豎條形的官身旗。

  直到他看的差不多了,也吃的差不多了;才重新端起一枚陶笛吹了幾聲。隨即在他的身後的草木樹叢中,便就參差不齊的站立起來好些人頭來。

  他們人人穿著相對輕便的上下兩段皮甲,身後背著連弩和火銃、小圓牌,腰上挎著短刀或是手斧,手裡還拄著帶勾的短矛或是鉤鐮槍。

  雖然他們在半天前就已經抵達了無錫城外,但是相對於立馬入城增援和加強當地的防守力量;柴再用更想利用這點有限的人手在城外待機,以便做點什麽。

  因為他所獲得的消息並不算樂觀,據說除了重點句固守的江寧、丹徒之外,規模稍小一些,城防和人手也相對單薄的句容、延陵、金壇等等地,都已經相繼失陷了。

  至於宣州方面的局面似乎要更糟一些,由於不在潤州戍防區的統合之內,無論是溧陽、蕪湖、當塗等地,只能靠有限的駐隊團和巡護隊,以及臨時召集的民壯來自守。

  當然了,柴再用也想不到那麽多東西了,這時候他只要做好眼前的事情。

  不久之後,他就與許多罩著塗了汙泥,插上草枝披風的士卒一起,在尖嘯如潮的哨聲中銃箭齊發,對著狹窄河道中堆集成一片的船隻攢放而去。

  又在密密麻麻的煙火和箭雨當中,將站立在輸送河船上的淮南兵卒, 如秋風吹落葉一般的掃落進河水之中,又引著和點燃了船上的糧草物用,在點點煙火升騰中彌漫開來。

  這時候,正忙碌在無錫城下立營的淮南兵馬這才聞警反應過來,而火速從初見輪廓的營地中當先衝出一支百余人的馬隊來;然後又有數百名頂盔摜甲的步卒,擎旗扛槍的緊隨其後。

  然而片刻的光景之後,最先趕到的馬隊卻撲了個空,只剩下正在燃燒的輸送河船已經沉浮水中屍體和掙扎求助的傷員。

  領頭的馬隊校尉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又沿著河邊伏兵所留下的大片踩踏退走痕跡,向著坡地上拍馬追逐而去。

  然後在越過土丘和坡頂的那一刻,卻又驟然爆發出大片的叫罵和驚呼聲,然後又變成急促而激烈的人馬嘶鳴、慘叫痛號聲來。

  帶到被甩脫在身後的步隊急忙追了上來,卻只能氣喘籲籲的站在坡頂上;看見令人瞠目欲裂的一幕場景。

  在坡面下挖出來的陷坑和纜索中,盡是折斷癱倒和絆翻了一地的坐騎,以及插滿箭雨或是滿身淌血的騎兵;雖然還有半數騎兵努力想要繞道邊上去,卻是已經追不上那些正在退入山林中的人影了。

  作為最早揮師北上的第一批人馬,與江東境內最為突出的淮南先頭之間,到標著拱手移位的第一場遭遇戰和埋伏,就這麽短暫的爆發又倉促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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