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麗弗

這是一座由一笑命名的空島，新建立起的植被，相比起棲息的生物，更多是建好的嶄新民居。開墾而出的土地上種著冒出新芽的作物，一切都是欣欣向然的樣子。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然而在這層綠意盎然的世界蒙上一層黑色，意思就變了個樣。

“好慘...”

場面寂靜，民居被擊毀，留下一道道黑乎乎的燒痕。田野裡，孕育出生命的嫩芽，也被撚去了，生命仿佛遭受到了踐踏。幸存的人，悄悄地躲在一角，哆嗦著身子，用依稀露出的目光謹慎地瞄著他們，顫顫巍巍的...

伊萊環顧著周圍，也嚇壞了，他沒敢出聲，只因周圍靜得可怕。大家都是默不作聲的，哪怕是一向話癆的方行也沒出聲...他現在出聲是否也是不好，伊萊想。

這種態度，或許是對生命的肅穆。

他將視線移向了一笑。他的臉頰依舊是平淡的臉頰，他的眼看不見..應該察覺不到異常才是，可是..伊萊從他自然的臉頰中體會中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味道。

“聲音...聲音不見了。”他用低沉著嗓音說，一連兩次重複了聲音，足以讓人察覺那異常的情緒。

伊萊察覺到了不妙，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先舒緩一笑的情緒。一笑的脾氣雖然不錯，可卻是個倔脾氣，他不知道他能否接受這個事實。

“一笑先生，聲音?你指的是什麽?”

“..沒有了小孩子的笑聲。”

“或許是...小孩子們累了呢?”伊萊解釋道。

這是一個不是解釋的解釋，伊萊看著未曾改變臉色的一笑，他就知道了這個答案並不能瞞過一笑。

“...哀怨，恐懼，祈禱...我聽到了這些聲音。”一笑輕輕地說。

在見聞色的感知世界中，他聽到了人們的哀嚎，那是對於世界不公的哀怨，對於死亡的恐懼，對於生的祈禱...他無法詮釋這種感覺，只知道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壓抑。

“這個...地方..被毀了嗎?”

“抱歉，請原諒我...”伊萊深深地行了個禮。

一笑打斷了他，“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在有了這麽一個緩神的機會後，喬巴也收回了神，重新將注意力投注在了躲藏起來的人們上，他先一步跑出，聲音急促地傳來。

“好嚴重...我需要立刻治療，方行你準備人手讓人把船上的醫療包拿來，還需要更多的藥物！”

“我來準備。”伊萊搶過話道，負責物資的他，有專門的準備藥物，這時候就能派上用場了。

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方行插話道。

“先別讓船上的人登陸..看到這個景象，對於他們沒有任何的幫助。”

許多剛從奴隸身份脫離的人，在看到這種景象，肯定會懷疑自己之後的下場，或者說懷疑這是一場騙局，從而產生混亂甚至奔潰。

伊萊明白方行的意思，他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在已經遭受到如此打擊的情況下，不能讓事情再惡化下去了。

“是！我立即安排。”

“我去準備食物，美味的食物，是人心靈的寄托。”山治說，他靜靜地向著船的方向走去。

極其平淡地點燃了煙，動作看起來是如此優雅，活像是一個冷靜的貴族紳士一般，在面臨突發的情況時能夠冷靜的處理，一言一行也不需要解釋。他的行動，帶動了許多人，一些本來被嚇住的人，開始意識到了自己現在該做些什麽，紛紛行動起來。

羅賓也離開了這裡，她向著廢墟方向走去，她的能力使得她可以更快更安穩地進行救援。

方行瞅向了若無其事的瓦爾波，往他背後狠狠地踹了一腳。

瓦爾波沒有任何的防禦，在突如其來的巨力之下，甚至連“反射”都未來得及觸發，就已經狠摔在地面上了。藉由吞噬改良PX從而獲得的“反射”與方行利用計算時刻觸發的反射不同，要有所準備的情況下才能使用，雖然那種程度的“反射”也無法阻攔方行，但至少可以減輕摔倒時的壓力。

瓦爾波哀怨地昂起頭，“幹什麽?”

“給你個任務。”方行輕聲說，表情很自然，一點都不像是剛才踹倒瓦爾波的人。

“啥?可以拒絕不...?”瓦爾波說。但是在看到了方行略顯嚴肅的紅眸，他咂吧了下嘴，嘟噥著嘴顯得有幾分無奈，“好吧，看起來不行。”

“嗯，算是個美差，去把房子廢墟拆了，然後吐出來造個新的就好了。”

瓦爾波的能力能夠將吞下去的東西重組，所以在他吞下去廢墟之後，完全可以再造一座房屋，這可以說是便民利器。

“你說的..輕巧...讓我去咀嚼那種難吃的東西，還要吐出來...你知道要吐出來可是不容易的嗎?”

“那需要我搭把手嗎?我可以幫你。”方行轉動著拳頭，其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如果你辦不到的話，那就由我揍出來。

“...突然覺得很容易了，..不需要你幫了。”瓦爾波轉動著腦袋，邁動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去。走到了廢墟之處，在別人驚愕的眼神下，大嘴張開猛地吞下了黑乎乎的房屋，在嘴中咀嚼了片刻之後，吐了出來，一所嶄新的偏黑色的房屋便赫然出現。

看著這個成果，方行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看向了一旁陰沉著臉的一笑，輕聲說:“我去協調下..嗯..這個氣氛。”

“你要怎麽做?”一笑問，他明白方行所說的氣氛是指這些陷入恐懼的原“奴隸”，本來生活在這裡，快要忘記自己奴隸的他們，在這一次的變故之中，再次變得不自信，陷入了恐懼，或者說回想起了身份。

“那當然是..強製性。”方行說。

“強製性?”

“比起安慰...更有效地做法是順勢。”方行說，“對於發生變故的他們來說，或許有人相信你，選擇相信你，...但是絕大多數的人，已經很難恢復過來了吧。”

一笑默然點頭，他明白方行並不是危言聳聽，事實可能遠比他描述的還要殘酷得多。

“所謂的順勢是什麽意思?”

“乾脆直接建立新的秩序，用強製性地規矩束縛和規劃社會。”

“...”一笑遲遲沒有開口，因為方行說的感覺與他所感受到的世界並無不同，他有些猶豫，不想接受這個做法。

“..必須這樣嘛?”一笑緩緩地說。

方行看出了他的疑慮，他說:“你所擔心的無非是，奴隸們再次面臨階級社會所帶來的剝削。再次在群體之中延伸出貴族之類的群體，這個擔憂確實是個問題，不過你可不是他們爸媽，就算是他們的父母，你也管不了那麽多。還不如早些讓他們步入真正的階梯之中，”

“...”一笑依舊沉聲。

方行歎了口氣耐心地解釋道:“奴隸社會..是一個畸形社會，在奴隸之中，小孩跟老人最少，女人與成年的男人最多，而在男人之中絕大多數都是盜匪，海賊的成年壯漢，此刻雖然他們還沒恢復狀態，所以這個畸形社會還可以安穩，但之後呢?恐怕會自行毀滅吧。”

“與其讓其自我毀滅，倒不如現在就借這個機會改革。”

“...”一笑沉默，但是卻有些意動，他明白方行所言非虛。解救奴隸的事情，遠比他想象要困難許多，人不僅僅是救出來後，就能結束的。被奴隸生活所影響的他們，幾乎很難在融入新的社會之中，這是難以避免的，即使是在現在...他每次歸來的時候，都會有所騷動，雖然伊萊盡量隱瞞著他，但是對於可以用見聞色窺視情感的他，又怎麽可能一點發現都沒有呢?

片刻之後，他做出了答案，他說，“你有信心能辦好嗎?”

“...不是應該你有信心嗎?”方行再次歎了口氣，看樣子一笑是打算將事情推給他了，緣於內心的悸動，他無法拒絕，他只能說:“等我...做完自己的事情後，會來幫你的。現在只能暫時地..嗯，弄個不完整模型。”

對於方行的答案，一笑露出了笑容。這是他此刻登上島後，第一次露出的笑容。他知道方行既然同意後，便不會反悔。

“總之先把事情的頭緒搞清吧，我覺得你應該先給我說明一下位置。”

為了逃離海軍的探查，一笑在航行的半中途，便已經操控著船隻懸浮起來，在空中進行著航行。而在偉大航空中，他的高空磁場遠比海面的磁場更加繚亂，不僅僅是海面上的礦物干涉，還有著空島上的干涉，這使得即使是方行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判明航行的位置，僅僅只是知道個大概方向。

“先處理其他的事情吧。”一笑說。

方行默然地點頭，“也是..”

在雙方默契的情況下，兩人停止了交談，暫時地進行了場面的處理。

……

在處理完傷員，將人進行再次統籌之後。

山治也在其他廚師的幫助下，處理好了足夠上千人實用的美食盛宴。

在沒有足夠桌椅的情況下，方行和一笑他們就這麽癱坐在地，伊萊則遞來了事先準備好的海圖。

方行只是掃了一眼，便知道了答案，臉上露出了幾分愕然。

“嗯...這就是現在的位置嗎?..周圍是否還有空島。”方行說。

“是有..”伊萊點頭，“是叫做天使島和阿帕亞多的空島，怎麽了..有什麽不妥嗎?還是說，你的意思是這次襲擊是對方空島上的人發起的。”

“差不多。”方行說。

“怎麽可能！”伊萊大聲道，“我們事先編已經去那個島嶼拜訪過了，除了不好客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的毛病...而且雙方的島嶼也間隔了相當大的距離，怎麽想...都不會有事吧。”

瑞麗弗就這麽橫在了白海外面，距離幾公裡以外，就算是天使島和阿帕亞多島上的交通工具“威霸”也無法靠近。

“...這個情況，除非對方會飛，還有可能發動襲擊吧。”

“還真的能飛。”方行攤了攤手，解釋著說，“神之國度，由天使島和阿帕亞多組成的另一個名字。”

“神之國度?”喬巴語氣提高了幾分產生了好奇。“那上面有神嗎?”

“島上的不好客，如果仔細去探查的話便會清楚，其實是畏懼。他們畏懼著...不敢傳達消息而已。”方行說，“襲擊的人，恐怕就是那個自稱為神，名叫艾尼路的家夥。”

“自稱為神?...跟天龍人一樣嗎?”喬巴說。因為它曾從方行口中聽到這句話，是在他描述天龍人的時候。

“還不一樣，那家夥是有硬本事的人， 他吃下了自然系的響雷果實，具備著無以倫比的破壞力。在凡人眼裡，他就是神。”

方行有些意外，一笑他們在探尋了半天之後，結果把島嶼橫在了艾尼路的身旁，雖然很不可思議，但卻很好理解，在偉大航路的前半段，真正適合生存的空島領域並不多，能找到這裡確實也是可能的。而襲擊的行為更好解釋了，自稱為神的艾尼路，在突然發現白海以外還存在著其他空島的情況下，恐怕會毫無猶豫地傳達他的神威，樹立一下神的形象吧。

“...你知道得有點清楚。”伊萊奇怪地說。

“別嫉妒我...我會害羞。”方行恬不知恥地將地說。

伊萊癟了下嘴巴，但還是不敢說出反駁的話語。

“..艾尼路嘛。”一笑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緊閉著的眼睛仿佛要填開一般，即使雙手平放下來，卻仍然能夠讓人體會到波蕩起伏的心緒。

方行拿起食物塞住了嘴巴，心中默默地為艾尼路默哀起來。

這是一個老人，能夠心系在平民上的老好人，可是老好人在發怒的時候，往往是最為可怕的。他的本性，他的氣質，他的一呼一吸都是對於生命的尊崇，對於奴隸們被踐踏的生命，一笑發出了最為深處的憤怒。比雷霆更加強大的怒火，即將席卷艾尼路。

在方行看來，艾尼路的實力是強，可是相比較於一笑而言，卻如同孩子般稚嫩，唯一的優勢可能僅僅只是一笑失去了雙眼，很難進行追擊而已，換句話說，他只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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