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直屬部下大將赤犬做出這種近乎抗議的動作後,戰國沒有生氣反而深深地歎了口氣。戰國明白這種情緒,在以往他曾是海軍的時候,也曾是把事情想得那麽簡單,可當位置越高的時候,他明白了肩上的責任也就越重,而他做任何事情前更加需要考慮。
他做對了嗎?關於這點,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不會為這個決定而後悔。
“..方行。”戰國說。
這是闊別許久的一聲“問候”,方行從戰國的這一個稱呼中聽出了飽含著怨氣的不滿,他抬起了慘白的臉,用戲謔的語氣說:“怎麽了?戰國老頭。”
戰國臉上的怨氣轉而變成了怒氣,得虧這個小子能在做出這一系列事情的情況下,說出這種話。
在戰國快要發泄出來的時候,一旁的鶴按住了他的手臂,讓他這股怒火沒有發泄出來。
“...你很聰明。”鶴對著方行說,她的視線挪向到了倒塌在地的傑克身上,“這就是你自信的源泉?”
“難道錯了嗎?”方行說。
鶴從這句話中看出了方行的自信,這是方行一開始的意圖?還是說中途產生的想法?她無從判定,但是這還是讓她產生了幾分心悸。
利用海軍的勢力,平穩香波地群島的動態。利用雷利,成為戰力。利用黑胡子,剪除了多余勢力。同時利用了他們,阻隔白胡子,讓事態可以一步步發展下去。
果然他成長了,鶴心道。
“是沒錯。”鶴點頭,“在種種變故之下,海軍已經有了放棄這邊布局的念頭,而這個人便成為了讓這個念頭付諸實踐的關鍵鑰匙。”
鶴並沒有解釋得太清楚,只是模棱兩可的說。
但是答案,早就揭露了。
海軍本來在此聚集戰力的關系,就是為了引發凱多與白胡子之間的衝突,同時有機會的話,殲滅白胡子。
而方行的計劃,變相地完成了這個過程,達成了目的。不管是凱多還是白胡子都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兩者必然會因為這件事兒產生戰爭,一場四皇之間的戰爭!
這是海軍想要看到的局面,更何況現在也不是海軍關心其他的時候,推進城已經宣告被毀,凱多襲擊了和之國的情況還無法得知,外加斷斷續續地海上波動隨之引發,海軍已經沒有機會關心其他的事情了。
“還有什麽好說的,讓卡普好好揍一頓這小子不就得了。”
即使通過情報,他深知卡普並不在這裡的情況,但是方行的頭頂還是沒來由地傳來一陣疼痛。
他不止一次的有這種感覺,只要提及卡普的時候,他的頭頂便會傳來“愛之鐵拳”的疼痛味道,這是長久被卡普所揍而來的後遺症。
“我覺得把他當衣物晾的效果反而要好一點。”鶴提及道。
方行打了個哆嗦,相比起愛之鐵拳這種暴力,鶴的那種冷暴力反而要可怕得多,那是一種洗滌內心的感觸,換做任何一名居心不良的人都不願意嘗試。
方行轉而把這個話題挪開,絲毫沒有避諱地當著馬爾科等人說道:“..不管怎麽說,這次也算是幫了海軍坑了白胡子,這也算是我給你們的禮物。”
“你小子也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你的禮物是不小,可是...在海軍基地裡關押天龍人這種事情...你還是自己解決吧。”
方行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調笑,這個笑容鶴並不陌生,她知道這小子又要佔便宜了。
“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的。”
“你的解決,恐怕就是逃離吧。”鶴沒好氣地說。
“嗯..算是吧,還有件事要海軍幫忙。”方行說。
……
雷利獨自一人坐在了親熱酒館裡飲著酒。
方行走了過去,在沒有雷利邀請的情況下,坐在了他的身旁,順著拿起了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果汁。
“嗯..?”雷利不由得呢喃出聲。
“酒味道不好,還是果汁比較好喝一些。”方行答道。酒精無法陶醉他的身體,單獨味道來看,明顯酒館內果汁的味道要好一些。
在喝下果汁後,方行白皙的臉色稍緩,他放下了杯子,停了一會才緩緩說道:“你真悠閑。”
雷利嘴裡帶著苦笑,美酒也變得苦澀,才剛剛經歷完戰鬥的他,又怎麽稱得上悠閑,不過真正讓他感到苦澀的理由,是那...若有若無追憶起來慘淡的回憶。
“離開了嗎?”他說,聲音帶著淒涼,友人羅傑之子的離去,讓他有股緬懷...
“離開了。”方行輕輕地回道,語氣間也將平常帶上的調笑之意收起。
沒有哭喊,沒有惜別,只是簡簡單單地說了句“再見”,就如以在扣扣中,簡單的發一個再見的表情般...自然。
方行意外的表現,感染到了雷利,他歎息了聲,“...我當初,為什麽會願意當海賊呢?”
“誰知道呢?”方行恢復了以往的表情,調侃道:“賊不上賊船,那他還能去哪。在沒有我允許的情況下,就喝我酒館裡的酒,真的是...”
“這不是報酬嗎?”雷利臉抽了抽,降伏四皇凱多旗下的旱災傑克,而報酬僅僅只是一間小酒館裡的一些酒,怎麽想都是他吃虧了。
他反問道:“而且...這個酒館也是你搶來的,你好意思...”
沒有任何猶豫,方行大大方方地說道:“嗯,好意思。”
這句恬不知恥的回答方式,讓雷利一下子癟了下來,巴掌也要兩者配合才能拍得響,這讓他怎麽呵責得下去。
他沉默地舉起酒杯,準備獨自飲酒。
這時,方行說出了他來到這裡的目的,“我也要走了。”
似乎早已有所預料,雷利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反而有著幾分笑意的弧度。
“這些事情就不用說了..你應該解釋一下,你用我的名義把人安置在夏琪的酒吧是什麽意思?”
在戰鬥結束後,雷利一開始是回到了夏琪的酒吧,可是..他卻發現他背鍋了,而背鍋的結果很明顯,他被趕了出來。
“有什麽問題嗎?那裡最安全了。”方行淡然地回答道。
“問題大了!”雷利勉強保持著淡然的狀態,畢竟老輩跟小輩爭吵,看起來很奇怪,“夏琪那可不是收容所,最為重要你用我的名字...到時你走的話,可是由我代替你承受怒火。”
“你舍不得我?”方行突然間說。
“額..?”雷利忍下了動手的,“..別太自戀了,我舍不得一個男的做什麽?我只是單純的埋怨你而已。”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方行揮了揮手道。
雷利臉上露出了奇怪的味道,雖說方行說著看似妥協的話,但總感覺有越解釋越模糊的感覺。
“你小子,還是趕快走吧。”最後他隻好說道。“你原本的那艘船,已經被控制住了,我已經在另一端給你備好船隻了,嗯...揍天龍人的事情是挺爽的,不過麻煩也不少。”
方行露出了笑容,他瞅了雷利一眼,說道:“說不定什麽時候,我還會回來的。”在說完這句話後,才緩緩站起,向著門外離去。
在方行離開後,雷利又獨自舉起了酒杯,周圍顯得有些孤寂,他說,“雖然有點可惡,但是回想起以往船隊的生活了,還真的有點舍不得...”
……
艾瑪小心謹慎地從夏琪手心接過了為數不多的貝利。
“這個是...”
夏琪抽著煙,淡然說道:“你的工資。”
工資?這是多麽遙遠的詞匯...艾瑪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聽過這個詞了,一年?兩年?...不,她的概念上就沒有工資,她就是奴隸,一個出賣著身體的奴隸,她所有的一切都屬於主人...本來應該是這樣的。直到那個看似柔弱男子的到來,她的一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她沒有拒絕,小心地懷揣著這為數不多的工資,放入了懷中,這是體現著她價值的珍貴之物,甚至遠遠大於了幣值。艾瑪甚至決定將其收藏起來,這代表著她的新一步。
她轉身辛勤地尋找著存在汙漬的地方,找尋可以讓她清理的地方。她只能用工作,來體現她自己的價值。
即使此刻的她,已不再是奴隸了,可是...她卻擔憂著像貨物一般,再次被拋離,所以她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這是她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
“去休息一會吧,我的酒館可重來沒有那麽乾淨過。”夏琪吐煙道。
跟艾瑪一般的女子並不少,眾人都在尋求著展現她們價值的所在,不停地清潔著這被刷得閃閃發亮的酒館。
女子們左右環顧,卻無人敢真的就這麽停下動作。
以前同樣是酒館的主人,常常說的便是反語,在說著讓她們停下的話後,卻又懲罰真的停下的那些人。
夏琪有些苦惱地抓著頭,她對著艾瑪吩咐道:“你來處理,記得讓她們休息。”
這群女子為首的正是艾瑪,這也出於雷吉的原因,在原本老板死去的時候,方行又不管事,雷吉便成為了真正的老板,而艾瑪又是雷吉的女人,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女子的主心骨。再加上,艾瑪的脾氣不錯,又有心計手段,漸漸地其他人也服了氣。
艾瑪熟絡地指揮著手下,利落地安排完任務之後,夏琪把她叫了過去。
“你很不錯,幫我解決了麻煩。”
艾瑪有些受寵若驚,她的臉上帶上了慌張的神色,連連搖頭,“不..”
她的話還沒出口,便被夏琪堵了回去,“你以為,我會擔心你奪權,從而要害你?這種事情麻煩得要死,甚至比管理雷利那家夥還要麻煩。真是的,那個叫方行的小鬼,把麻煩用雷利的名義甩過來,也得虧他做得出,雷利又沒辦法反駁。”
夏琪笑出聲來,看起來心情很好。艾瑪在這樣的狀態下,也略微放松了些,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她不由得問道:“其他人去哪了。”
在問出聲後,她便後悔了。
慌張,驚恐,無助...複雜的情緒湧起,她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這種極其愚蠢的行徑。是因為日子過得太好了嗎?她不由得想到。
夏琪卻沒有她想象的那麽複雜,但她看出了艾瑪驚恐的情緒,她盡可能用溫和的語氣回道:“這個答案,我早就說過了,選擇留下或者離開。”
“我是說她們..離開後,去哪了。”艾瑪道,既然已經說出口了,掩飾已經沒有意義,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詢問了。
“嗯,你是在擔憂,我沒有給太多人留下的機會,所以有可能加害他們了?”夏琪說出了要點,隨即露出了笑容,“放心吧,只是單純地因為酒館無法收容太多的人,而讓他們離開,而且也在島嶼上找尋了關系,讓他們成為了平民。”
艾瑪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不相信嗎?不過也是,單憑話語的話,還是很難相信的。”夏琪坦然道,她搖響了手中的搖鈴,片刻之後,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這道身影,艾瑪並不陌生,是雷吉,也是她的男人。
夏琪說,“雷吉現在在幫我辦事,讓他給你解釋一下。”
在雷吉的一番解釋後,艾瑪選擇了可有可無的相信...
夏琪也沒有強行再去解釋什麽, 因為她知道這毫無意義。此刻的艾瑪就是一個全副武裝的女人,只有在融入生活並且接受生活後,..或許她才能脫下那層防備。
艾瑪的生活繼續下去,並發生了轉變。
從剛開始的驚恐警惕,到之後的謹慎,到最後的普通自然。
她一步步地發生著轉變,而在態度翻轉的最後一刻,她對命運發起了反抗。
她與雷吉分手了。艾瑪和雷吉的關系,本來就是因為自我保護才會發生的,他們之間並沒有愛戀,只有單純的利用。在沒有了那股警惕,沒有了危險之後,這個結果也就注定了。
艾瑪在工作閑暇的時候,抬頭看向了遠方的天際。
她祝福著...祝福著此刻不知在何處,那個看似比女人還要柔弱的少年,因為他...她改變了本應該在不法地帶結束的悲慘人生。
她學會了期待,期待著明天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