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卿心裡很高興。
她終於解開了自己心裡那個若有若無的結,終於正視了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
一場連開始都令她顧慮重重的感情便不應該開始。
九方離或許也能借機好好的想想,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想過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活。
經過妖界之變,他應該算是一個涅槃重生之人,應該拋下過去,有不同的生活和追求了。
將話說開了,人的心情也就輕松了。
於是乎,公玉卿便覺得風便不那麽狂了,雪也不那麽大了。
九方離……更冷了。
“看來你對我確實是無心,就連我與九方梓的關系都不屑一問。”
公玉卿被問的一怔。
她有權利去問別人的私事麽?
“罷了,既然你不肯進一步,那我便進一步,若你不想我進一步,那我便等著你,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嗯?
公玉卿徹底懵了。
他們不是已經把話說開了麽?
九方離這又是唱的哪出?
他沒有勃然大怒甩袖而去已經是出乎預料了,怎麽還……笑起來了?
笑的讓她心驚膽顫。
“我承認自己想得到的太多能為你做到的太少,也太急切了些。”
他不僅笑著,還笑的很溫柔,聲音更是綿綿如微風一般熏人。
“不如我們換個方式從頭再來如何?”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
原本已經美到勾魂攝魄的眼,泛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
讓人不自覺的便被引到其中,忘了呼吸。
公玉卿差點便被溺死在九方離光華瀲灩又溫柔如水的眼神裡,也差點便點了頭。
“妖王話說的好聽,實則還是在逼她做你想要的決定。”
律浮生的聲音突然響在身後,令公玉卿豁然清醒。
“你對我用術?”
她有些不解,還有淡淡惱怒。
“我早說過我的眼睛天生如此。”
九方離的眼越過公玉卿的頭頂,與律浮生的眼光撞在了一起,漠然道:“我與卿兒之事與冥王何乾?冥王不斷插手,莫不是也對卿兒動了心不成?”
律浮生淡淡道:“你不適合她。”
九方離冷笑,“我不適合,難道冥王適合?”
律浮生道:“若非要比較不可,那麽答案確實如此。”
他的聲音就像在談論吃飯一般平常,沒有額外的起伏波動,讓人想多心都難。
公玉卿從兩人之間退開,看著律浮生滿眼疑惑。
不明白律浮生特意跑來是唱的哪一出。
反正應該不是在意她的安全才是,不然他不會讓九方離將她帶走。
風雪仍在肆虐,卷起了他烏黑的衣,烏黑的發,掩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卻掩不住他深邃而烏黑的眸。
便是滿世間都是喧擾,他也能自成一片沉靜與安穩。
便是天塌地陷,他也能夠屹然而立,不動不搖。
“你憑什麽覺得自己適合她?”九方離最討厭的就是好那副雷打不動的德行。
律浮生淡淡道:“我並未覺得,適合與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只有她自己能選擇,妖王不若先將自己身前身後的麻煩解決了才說罷。”
九方離冷笑,“我的事不勞冥王費心,冥王最好也莫在多管閑事。”
妖界的事律浮生要橫插一腳,他的感情之事也難以幸免。
律浮生未免也太閑太喜歡多管閑事了。
害得他忍不住想與他大戰一場,甚至想像那個白癡九方梓一樣立下個賭注,好叫輸的人永遠從公玉卿生命裡消失。
可他畢竟不是九方梓,做不出如此愚蠢之事。
而且就算他想賭,
律浮生也舉與他賭,公玉卿則會徹底將他當成九方梓一樣的白癡。想到九方梓,九方離的臉忍不住又沉了下來。
那個女人比他想像中更不懂分寸,看來她不了解自己的定位。
原以為上一次對公玉卿下重手後他已經給了她足夠的警告,現在看來,他想的太簡單了。
同時也說明他對女人太不了解了。
不管是九方梓和公玉卿都不了解。
一個以他所不能理解的程度癡纏著他,一個同樣以他所不能理解的程度抗拒著他。
以前他覺得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能從一無所有坐上妖王之位,他能看穿隱藏在皮囊之下的各種詭計陰險,卻是唯獨不能理解女人了。
想到此處九方離不由有些悻悻。
再看到一臉沉靜淡定的如守護神般站在公玉卿身側的律浮生便愈發悻悻了。
一身素白身材纖細的公玉卿站在一身黑衣頎長挺拔的律浮生身邊,男的將剛強展現的淋漓盡致,原本沒多少柔婉之氣的公玉卿硬是顯得嬌柔起來,簡直般配的不能再般配了。
九方離忍無可忍,一步踏入兩人中間,給了律浮生一個排斥的背影, 對著公玉卿時則笑的溫柔無比。
“卿兒你記得我今日與你說過的話,好好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感情,我暫且回一下妖界,將界中之事處置妥當之後再來尋你可好?”
他的眼中寫著不會放棄,公玉卿則不明白他為何還想堅持。
他對她遠不至於到了情根深種的地步,她也已經表達了自己的心意,驕傲如他,怎會留戀?
“隨你吧。”
他想來想走都是他的自由,她沒權利替他做任何決定。
她的回答令九方離微微一歎,眸光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對著律浮生道:“你若也對卿兒有心,我們便各展其能。你若沒有,便不要再多管閑事,否則……”
“否則如何?”
律浮生仍是一派沉靜,風雪不驚。
“到時你便知道了。”
九方離挑眉冷笑一聲,隨後衝天而起,眨眼間便消失在狂風暴雪之中。
而他一走,律浮生與公玉卿便都莫明覺得尷尬起來,各自的眼神都追逐起了眼前飄灑的雪花,不知該說什麽做什麽才好。
公玉卿很想問一問他對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思。
是嫌棄呢還是……喜歡呢?
可是不管在心裡怎麽醞釀,她都沒辦法真的把話問出口。
曾經她以為自己沒有不敢說的也沒有不敢做的。
覺得自己斷不會像其他女子一般扭捏,不敢將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
喜就是喜,厭就是厭,根本就不需要隱瞞。
可是現在呢,她似乎也成了‘其他女子’,那般‘簡單’的一句話就是沒辦法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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