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浮生化身颶風，很快便驅散了大片紅霧，留出了一塊清明的地方。

恢復了神智的妖類，不管是飛禽還是走獸，都擠到了這一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地方。

這時再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不管什麽樣的心思在沒頂之災面前都顯得如此如此不值一提。

落清浣深深希望九方離的目的只是要給妖眾們一個教訓，那麽現在的他就可以收手了。

然而希望畢竟只是希望。

就在律浮生不遺余力驅趕紅霧的時候，平地突然揚起了一陣紅色颶風，對著黑色龍卷風的撞了上去。

“九方離?”

落清浣驚呼而後惱怒，“他這是非讓妖界死絕不可?”

墨夷契勸道:“這本就是他妖界中事，我們始終是多管閑事的外人。”

只是不如律浮生管的那麽徹底。

如果不是落清浣非來不可，妖界是存是亡他都沒興趣知道。

不過對於妖王和冥王的大戰，墨夷契倒是頗有興趣。

律浮生與九方離各成颶風，黑與紅激烈的糾纏碰撞著，令整個空間也跟著瘋狂震蕩起來。

紅霧胡亂的飄散著，令剛剛得到喘息之地的妖類們又跟著亂了起來。

“還不幫忙?”

落清浣嗔了只顧看打架的墨夷契一眼。

墨夷契挑了挑眉，揚手結成一片結界，將四處亂逃亂撞的妖眾護在了其中。

“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墨夷契順便提醒了一句。

如果事情還會向著更糟的方向發展，他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這些妖眾，隻管帶著他的女人去逃命。

而這個糟與不糟的關鍵都在九方離身上。

那麽他是不是應該去幫律浮生一把，先把九方離控制起來再說呢?

“最好不要。”

落清浣眯眼盯著愈來愈遠的兩道颶風，歎息一聲道:“我覺得還是別把九方離徹底逼瘋了為好。”

“難道現在的他還不夠瘋?”

雖然時機不對，墨夷契還是有些想笑。

當年他的走火入魔若是沒被壓製下去，他便會不分敵我不論親疏的毀滅一切。

九方離呢，則是個最清醒的瘋子。

沒有什麽比清醒的瘋子更可怕了。

另一邊的律浮生一邊抵禦著瘋狂的攻擊一邊試圖與九方離溝通。

“你的能力可是界靈給你的?你能坐上妖王之位，是否也與界靈有關?”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要麽立刻滾蛋，要麽就一同死在這裡！”

九方離的聲音倒聽不出有什麽瘋狂和憤怒的感覺，只是冷，聽到耳中，就像吹進一陣凜冽的風似的。

“界靈為什麽要幫你?”

律浮生卻似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似的，在這之前他可不是這般的性格。

“你以什麽身份來過問我的事，又以什麽身份來干涉我妖界之事?”

九方離的話讓人無言以對，律浮生乾脆也不與他爭執，只是將他越引越遠，並結合由公玉卿心裡‘不小心’探來的消息自行開始了猜測。

公玉卿大多時候待在他的元神之中，只要他想，便能察覺到她所有的心思。

放在以前他是說什麽也不會做類似的事情，現在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律浮生甚至有些後悔沒去探老妖王的魂魄了。

如果他做了，現在事情就簡單的多了。

間接由公玉卿處兜兜轉轉探來的消息，就像碎片一樣需要費心去整理拚湊，然後再根據拚湊出來的東西自行揣測。

比方說九方離父親的生死就很難確定。

公玉卿從老妖王那查到的消息，好像是身魂皆毀成了一顆孵不出的蛋，

就待在新生妖類的禁地裡。九方離為此特意去了一次禁地，結果如何不得而知。

而隨著事件發展，界靈就成了最重要的一環。

能讓界靈傾盡全力幫忙的，絕不是利誘或威逼能做到的。

律浮生道:“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的父親一直都在……”

不知是被界靈吸去了魂魄還是怎麽，反正到了現在已與界靈密不可分了。

“住嘴！律浮生你莫要欺人太甚！”

九方離勃然大怒，紅色颶風也猛然暴漲，將黑色完全包裹於其中瘋狂的旋轉起來。

律浮生身在其中，仍是淡然若定的問道:“你是不是早已有所猜測，只是不願承認?或者……”

或者直到現在也不能證實?

或者證實了之後反而會憑添枝節。

比如說為什麽沒有早一點出手相助，早一點讓他離開水深火熱?

而最大的可能，或許就是九方離父親的魂魄被界靈吸走，融入了界靈之中，像死去的無數生靈一樣。

當時的他或許也沒有自己的意識，不過不知為什麽，他漸漸有了自主意識，並能分享界靈的‘耳目’。

或許是因為九方離的父親本就不平凡，或許是老天憐憫，或許……

太多個或許都是猜測，目前也只能繼續猜下去。

等到九方離的父親恢復了些神智並有能力幫助他的時候，九方離已經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

在老妖王被趕下王座，在九方離成為妖界之王的時候，所有的仇所有的怨都被暫時擱下。

九方離忙著接手妖界，忙著處理大事小情，甚至可能在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暗中幫著他的就是界靈，更不會想到那會與自己的生父扯上關系。

原本一切本可以就此塵埃落定的。

九方離可以拋下過去重新開始，讓妖界在自己的管理下變成一個相對美好的世界。

至少比老妖王統治時要好。

他可能努力了許多年，一千年、兩千年、三千年，然後……得到的還是失望，看到的還是醜惡。

他做了那麽多事，只不過是替原本的汙穢醜陋蓋上一層美麗的面紗而已。

失望至極，就沒有什麽可留戀和挽回的了。

美麗的面紗一揭開，只有更多的汙穢和醜陋。

他也沒心情再去挑撿和篩選，不如就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一個人的力量不足矣做到，於是便請了墨夷離去與界靈溝通，還有黑龍、火鳳四處挑撥，惹是生非。

出乎意料的是界靈同意他所有的做法。

也因此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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