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雲間綻放,微風撲進窗戶,殘留的油燈跟著搖曳。
“呵竟被一個女人給反推了,說出去會笑死人”公孫止望著窗外,風拂過垂下來的一縷發絲在撫動,“蹇碩也是,讓他將這裡當皇宮看守,卻是把我也當做皇帝服侍這樣的事應該不會再有了。”
他閉上眼,清晨的風帶有涼意,人也從憤怒中冷靜下來,一片嫩綠的葉子脫落樹枝在空中打著旋兒,飄過窗欞,被微風送到公孫止面前。
整個府邸在清晨的光芒中逐漸熱鬧起來,隱約能聽見書房外的正院方向,有微細的聲音,像是蔡琰的笑聲、像是正兒起來後又在呀呀啊啊的叫嚷,他站了一會兒,聽著院落活起來。
天光大亮起來,新的一天到來。
這件事對他來講也是可大可小,往小的說終究是那個女人投懷送抱,並非歹意,說到底以現代人的思想來權衡,還是他佔了最大便宜,深究下去,也說明自己身邊也存在嚴重的安全隱患,毒藥或許能查出來,可類似春.藥、迷藥之類的就不見得能測出。
公孫止回收思緒,最終還是打開書房出去,蹇碩站在門外已經等了好一陣,見到主人走出房門,連忙恭迎上去:“主人,李先生又派人來催了,說是給夫余國的東西都已經安排裝車。”
“嗯。”
走出門的身形簡單應了聲,走在廊簷下,他瞥了瞥身後緊跟的宦官,“今日之事就算完了,我也非存心惡你,但終究有些過了,你從小在深宮長大,耳聽目染下也知道子嗣的重要,所以你的立場上沒做錯,而斯蒂芬妮,竟想到了借種,這女人一心想要復國,站的立場上,讓她走出這一步,也沒錯。”
“但錯就錯在,動機不純”公孫止皺著眉停下腳步,盯著蹇碩:“想要利用子嗣來捆綁於我。”
“只是一晚,或許還那麽巧。”
“萬一就有那麽巧呢?”公孫止轉過視線望了望天光簡單回了一句,步子繼續走下去,走動中,忽然,聲音再起:“蹇碩啊你要知道女人狠起來,有時候比男人更可怕,若是這一夜真的有了,她就等於綁架了我一個孩子,將我和西方緊密的連在了一起。”
蹇碩拱手躬身說了句“奴婢知錯。”隨後,低聲道:“或許主人可以給這個女人一個名份,只要把人留下來,讓奴婢幫忙把胎墮了,一切又都回到正常。”
“她是西方人,一塊領地的驕傲女伯爵,她會甘願留在東方?”公孫止走過簷門,倆人一前一後走到前院那邊,有人備好了馬車,他站上車輦:“我已派李恪和典韋去追了,希望能追回來,好了,你回府吧,這樣的事往後不要再發生。”
石階下,宦官低頭道了一句:“是。”
“別文縐縐的,趕緊回去。”公孫止擺了擺手,撩起簾子進去後不久,車轅方才緩緩駛離府門,穿行過逐漸熱鬧起來的街道,李儒已在府衙門口等候了許久,見馬車停下,急忙上了馬車,趕車的狼騎抽了抽鞭子,“駕!”的一聲,馬車和後面護衛的馬隊繼續前行。
穿過市集,進來的文士跪坐軟墊上朝中間的身影拱手:“主公今日看上去有些不一樣。”
搖搖晃晃的車廂裡,公孫止放下簾子,從早起的人群上收回視線,咧嘴笑了一下:“沒事,睡夢中被蚊蟲叮了一下,起床時有些身體不適。”
“但儒看到典韋和李恪倆人帶著近衛狼騎急匆匆的出城去了。”李儒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倒過一杯清水遞過去。
“文優看來很閑啊”公孫止見他神色,似乎已經猜出一些,接過清水喝了一口:“酸儒那邊的政務太多,我也忙不過來,你去分擔一點吧。”
“”
公孫止放下杯盞,吐出一口氣,擺了擺手:“不要在這件事上糾纏,說說明年關於遼東那邊怎麽打吧。”
“拖!”
對面的文士端起清水,揮起寬袖優雅的遮掩住,啄上一口,“只要夫余國拿到今年冬天的糧食,軍隊還有戰力,讓他們聯合其余部落,在冬季與我們發起一次進攻,東西夾擊,打鮮卑、烏桓一個措不及防,公孫度那邊自然不會看著這便宜不撿的,到時三面進攻、掃蕩,雖說不能盡全功,至少明年開春,氣溫變暖後,鮮卑和烏桓的戰力會縮減許多。”
“嗯,陳田旺那邊的冬衣準備了多少?”
“足夠裝備黑山騎和白狼騎。”
話語在車廂內交談著,馬車穿行過城門,熙熙攘攘進出東門的商隊、行人、旅客嘈雜的聲音擾亂了車內的談話。不久之後,馬車、騎隊在東門近郊寬闊的裝卸場停下來,名叫拔速兒的夫余國使者歡喜的在各輛馬車之間奔跑查看,樂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使者還算滿意?”
公孫止領著李儒下了馬車,酸儒看過來,咳嗽著上前見禮,被他摟過,拍著後背朝前走,聲音低下:“明年需要的毒藥準備齊全,遼東一定要一勞永逸才行。”
東方勝點頭的同時,公孫止松開他肩膀,臉上帶著笑迎上跑來這邊的拔速兒,後者臉上笑開花,指著周圍大車,點頭哈腰:“謝謝狼王援手,有了這些糧食和兵器,夫余國的子民會看到希望,他們就不會急著離開。”
“使者先不要高興。”公孫止與他並肩走著,手拍過車轅,轉頭看向愣了下的拔速兒:“還有一條好消息,這些日子忙於政務,一直沒有時間,昨夜閑下來,與軍中諸將商議過了,決定在這個冬天發起一場戰事。”
拔速兒眨了眨眼睛,扳著指頭,隨後抬起臉:“冬冬天遼東的冬天,雪能達到膝蓋,怎麽能打仗會凍死人的”
“這你不要管,原話帶回去告訴尉仇台,你們的國王,讓他做好冬季夾攻鮮卑烏桓的準備,若是不來,遼東那邊我就不管了,讓鮮卑人慢慢吃掉你們。”
公孫止拍拍他肩膀,語氣平和而簡單:“明白嗎?”
升上的晨光變得灼熱,照在不知所措的身影臉上,拔速兒猶豫了片刻後,咬牙的點下了頭。
*
同一時刻,由北向西兩百人馬隊,慢慢悠悠的走過草地,李恪揮舞著狼牙棒砸過地上的青草,不時看向旁邊馬背上的典韋,他叼著草根閉著眼頗為悠閑。
“追不追啊”
巨漢睜開眼,吐出草根:“怎麽追,追上去你下的了手?娘的傑拉德也算我老典半個弟子,殺了怪可惜的。”
“那怎麽辦?首領那邊已經交代了啊。”李恪為這事摳破了頭皮,一大早就被叫出來,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也並不清楚。
典韋抱著雙臂,摩挲著大胡子,像是在思考,天光漫過二人頭頂,好一陣後,他陡然抬起臉看向李恪:“乾脆,咱們再走慢一點,拖一拖算了,回去就說人已經跑遠了,追不上。”
“想了半天,你就想這主意?”
“那你來想。”
就在二人爭吵的同時,一名狼騎吹了吹口哨,抬手指去前方:“有人!好像是斯蒂芬妮。”
典韋停下話語,目光望過去,遼闊的草原地面上,一名騎著馬匹的女子輪廓在視野盡頭,像是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似乎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