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鋪砌出一條星河,皎月掛在樹梢,自視線中隨腳步移動,距離之前發生戰鬥的十多裡的地方,一行四人頂著星月回到遍布的荒山丘陵之中,饒過一個小水潭,帶路的馬賊王奎朝一截丘陵的樹木發出幾聲鳥鳴,陰暗的林間也在片刻後,傳出獸鳴,應和對了口令後,方才有人自裡面走出將馬牽走,但依舊警惕的盯著他們。
王奎與那人打過招呼,帶著公孫止三人鑽進林子裡,穿行過暗哨的地方,有塊巨石,下方便有一處山洞,火光和嘈雜的人聲隱約傳到洞口。
“你們說話機靈點,別惹吳大首領生氣,不然亂刃加身。”王奎走在前面叮囑。
公孫止沉默跟在後面,手隱隱勾著刀柄的皮韁。
下去洞口後,裡面其實甚是寬敞,低頭走過一段洞道後,視野在前方延展開,洞壁上插著的火光搖曳照出數十上百道身影在晃動,這處寬敞的洞室非常大,足夠容納這些面露猙獰,著山民、獵人打扮的馬賊,其中少部分還有皮甲。
王奎一路小跑穿過十多張簡陋拚湊的木桌、石桌,正中上首位的一塊豎起的大石粗糙的鑿出椅子的輪廓,他朝上面坐著的一個披著大氅八字胡的身影附耳低聲幾句,後又指指點點公孫止這邊三人,說完後,他做了一個招手的動作。
見到王奎的手勢,公孫止三人吸口氣定下神,光頭低聲道:“別緊張,咱們沒路走,不妨就留下來,先活命要緊。”
說完,三人方下了石階,從明亮的石室中間穿行過去,兩側喝酒吃肉,喧囂中的馬賊,有人不懷好意的看過來,揚了揚手中的刀刃,或沉默偏頭,亮出粗壯的手臂。也有女人的嬌喘或尖叫夾在當中,在幾個馬賊懷裡滾來滾去,身上衣衫幾乎被人一手扯開,引來其余馬賊哄鬧笑罵。
自石室中間走過,上首位的粗糙石椅裡,仰躺的男人摟著一名嬌嫩嫩的女人在揉捏,目光偶爾偏過來,語氣奚落:“兩天宰不到一隻瘦羊,今天卻砍了一個匈奴人的腦袋,真不錯。”
“是很厲害,大首領何不賞他們幾塊肉呢。”一雙肌膚細嫩有些發黃的手臂攬過男人的肩膀,頗有姿色的臉頰輕輕靠了上去,塗有胭脂的雙唇輕聲在對方耳邊吐氣如蘭,眸子卻滑過眼角瞄著那邊三人中間的公孫止,眉目流轉,春情瑩然。
那男人側臉看了一眼女人的媚態,捏了捏她臉蛋,“怎麽?看上中間那個了?行啊,今晚你就去他窩裡。”
“才不去,嫩的哪有老的厲害......”女人嗔了一聲,臉在馬賊首領胸口蹭了蹭。
石椅上的男人暢快大笑起來,一隻腳放在石桌上,隨手抓了一塊羊肉扔到地上,滾到階下,沾滿了灰塵,“這是你們的賞賜,撿起來吃了吧。”
周圍靜了下來,一眾馬賊停下手裡的酒,目光不太友善的望過來,挨近的有人摸過了兵器,公孫止眼睛眯了起來,拳頭陡然捏緊,身旁一隻大手暗地裡握了過來,隻有他能聽到聲音在說:“別魯莽……”
說話時,右側的那酸儒卻忽然彎下腰,將地上那塊已經髒了的羊肉撿起來,在手裡拍了拍,笑的諂媚:“多謝首領賞賜。”
“你這書生倒是識抬舉。”那吳姓首領坐起身,一隻腳踩在石桌邊沿,瞪著他們:“…剛剛隻是給你們一個教訓,匈奴、鮮卑的人都不能殺不能搶,咱們要盯的是過路的商隊和漢人百姓,惹惱了匈奴或者鮮卑的人,咱們這點人不夠別人吃的,記住了?”
公孫止咬著牙關一聲不吭,
那虛影的地圖上,紅點密密麻麻,形勢比人強,他也隻得點點頭。 “滾去外面守夜。”上方身影不屑的揮手。
三人拱手離開時,山洞的石室中又恢復熱鬧說話的場面,公孫止走到洞口回望,目光冰冷凶戾。
風大了,丘陵上的樹林嘩嘩直響,發黃的樹葉飄落下來,落在人的肩上,映著火光的臉明明滅滅,一團羊肉竄在樹枝上烘烤著,散發膻腥味。三道身影圍坐火堆旁,公孫止拿下肩上的葉子扔進火裡。
“剛剛那家夥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
右側位上的光頭折斷了一根樹枝,望著烤出油脂的羊肉,口歪鼻斜的笑了一下,像是認命的歎口氣:“這世道不就是你吃我,我吃你,想當初我黃巾勢大,席卷數州,最後還不是分崩離析。”說到激動的地方,他拉開皮襖露出長有黑毛的胸膛,指著一處傷疤:“當日我就是被一個環眼豹頭使矛的漢將捅翻在地,還好撿回一條命,落馬沒死成。”
“君不見有人受苦而行,他日方能迎難而上,造就偉業……”東方勝張口才說了一半就被大漢瞪了回去,公孫止搖搖頭看著那樹葉燃燒殆盡,“…我…看不慣而已。”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無法體會他們口中的世道,最多也就是電視裡看過,可看到的大多都是名將雀起,謀士爭鋒,民間的疾苦到底是什麽樣的,他也沒見到過,之前聽到那馬賊首領專劫漢人百姓,這樣欺軟怕硬的做法讓他心裡有股野火燒了起來。
“兄弟,看不慣…那你想…”大漢將折斷的樹枝丟進火裡,視線落到對面高大矯健的身影上,聲音小了下來:“…怎麽做?”
“怎麽做...怎麽做....怎麽做?”呢喃自唇邊微微張合。
一陣風吹過來,火焰搖曳,映著公孫止的臉忽明忽暗,目光露出凶星:“狼要吃肉,誰擋誰死,既然那家夥坐不好這個位置,就把他拉下來,剁了他。”
樹枝在火裡嗶嗶啵啵的發出輕響。
“我叫高升,你說怎麽做?”光頭大漢將刀插進土裡,終於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公孫止垂著眼簾,重影裡的地圖上,標注的那些紅點漸漸開始離去散開, 正中上首位的兩個紅點也隨後移動去了山洞深處。
手撫摸著刀柄,有些激動的顫抖,或許這具身體的人格也有影響他的緣故,不過已經不重要了,他喜歡狼,了解狼,在曾經的時代,就喜歡和狼溝通,自然而然模仿了一些狼的性格。
“等他們都睡熟了,就動手。”他用手指抹過刀鋒。
……
……
火把插在潮濕的洞壁上靜謐的燃燒,昏暗的洞道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守著盡頭房門的兩個馬賊露著*正附耳貼在破爛的木門上傾聽。門內傳出男人的嘶吼和女人的柔婉嬌吟,惹的二人忘記了身後有人靠近。
腳步挪動,細石輕響,一個馬賊轉過頭看過來,瞳孔陡然縮緊,一口刀鋒劃昏暗的光芒。
另一個馬賊此時也轉過身,血漿撲上臉的一瞬,兩隻粗壯的大手捂上來,口中嗚咽一聲,頸骨哢的扭響,腦袋轉到了後面。
兩具屍體貼著洞壁倒下,火把光倒映的影子靠近了簡陋的木門。
……
鋪有羊毛毯的石床上,兩道赤裸裸的肉體糾纏碰撞,發出*的喘氣。
下一秒,男人抬起頭望向木門:“誰?”
嘭――
木門陡然爆裂破開,木屑殘骸飛濺,兩道身影持刀闖了進來。
“我!公孫止――”
火光通明,披散的發髻下,俊朗的臉充滿野性,揮刀照著趴在女人身上的人影砍了下去,火星緄納了福磧胺齙糲鋁聳病
女人摟過羊毛毯,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