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號角的吹響，預示著死人復活以及末日審判的開始。

冰雹混著火與血從天而降，地的三分之一被燒了。燃燒著的大山滾滾落入海中，海水即成血水，三分之一的海中生靈、船隻，死的死、壞的壞。

天地震動，日月無光，白晝不再明亮，黑夜無星放光。

世界……飛速的走向破滅。

……

……

起始與終結同在，那正是天界之中生長著的生命之木所在的地方。

不過此刻物質層面的“樹木”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著繁複無比的符文與圖形的巨大而且立體的陣圖。

從形狀上看仿佛是倒生的樹根一般，下端是許多分岔處，每一個分岔處的極限則是眼睛，而每一個分岔處向上則組成主乾，主乾的中心就是那個大圓圈……正是生命樹陣圖。

三大支柱，十個原質，二十二條路徑，意味著廣大的宇宙、身為小宇宙的人體，以及達到神之境界的精神遍歷。

線代表存在的形式，圓代表知覺的形式，前者是“智慧的次路徑”，後者是“智慧的主路徑”，整副圖象由“力”沉澱到“型”，其真義即是象征人類獲得救贖的過程。

洶湧的實質光芒亮的耀眼，扭曲的光與影之中，時間與空間呈現出了混沌的性質，沒有任何人能夠知道裡面到底是怎麽樣的情況。

“時機已經到來，是時候結束了……”其中傳出聲音，輕聲的說道。

“……”

“……”

銀發赤瞳的少女站在巨大立體的陣圖的光芒之外，輕輕的抿住嘴唇。

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視線仿佛穿透了重重阻礙，看到了電閃雷鳴，地震城塌，海島山巒都無蹤影的人間景象。

仿佛多少是有些不忍心的樣子，桂雛菊歎了口氣:“不是說好了……要采取柔和的解決辦法的嗎?穆修同學。”

這樣的做法，根本就是雷霆手段吧。

裡面的那家夥是不是對“柔和”這個詞語有什麽誤解?

“……特殊情況需要特殊對待，這本來就是無妄之災，不管是對於我們還是對於他們來說，都是這樣。”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穆修的聲音才傳出來。

如果有的選擇的話，他其實根本就不想來這個世界啊，但是現在情況就是這麽現實，能夠有什麽辦法呢?

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的出現在這裡的，總不可能還奢望事事順心，天天如意吧。

“所謂的抑止力，就是是以延長現在的世界為目的的無形力量漩渦，會在毀滅世界的主因發生的瞬間出現，抹殺那個主因。”

穆修悠悠的在光芒之中說道，解釋自己這麽做的緣故。

“並且會根據應該抹消的對象而改變規模出現。以絕對能夠取勝的、高於對象的數值出現。”

它絕對不能自發行動，而是隻對發生的現象發動。通常都是由被抑止力推動的“一般人”排除造成毀滅的重要因素，作為結果他們被奉為“英雄”。

人類不想死，想要和平。就連人類所身處的星球也不想死，想要長久存在下去。

而穆修這個入侵者的存在，不但能夠讓安特·伊蘇拉的人類文明社會崩潰，甚至能直接造成這個天體本身的毀滅。

這不是誇張的形容，以純粹的力量瞬間撕碎整顆星球的事情，他當然是沒有可能做到的。

畢竟從來就不是走這樣大力出奇跡的路線，他既不會“爆炸”也不會“洪荒”，也不是那個把火星當球打的肌肉猩猩。

但是，除了這樣讓人無限臥槽的鐵拳暴力流之外，技術流同樣能夠做到相等意義的奇跡——

成為了真正的神明的他，

縱使沒有在生命禁區的層次上達到相應的境界，然而直死魔眼卻是已經掌握了。完美的將其化作自身的力量，從技能轉變成本能，這樣的程度倒還說不上，但是至少也是從入門到放……咳咳，到精通了。

——只要解放魔眼，就能夠捕捉到星球的死線，只需要一刀落下，就代表了一個世界的終結。

“不管是阿賴耶，還是這顆星球的意志，都不會視若無睹的。但是它們也是世界意志的觸角之一，而世界意志本身是一種泛意識，是非人格化的，沒有主觀意願的……”

“所以它沒有辦法直接干涉物質層面，譬如說憑空讓我們遭遇到隕石襲擊、瞬間黑洞之類的事情，也不可能無中生有的突然就創造出強大的存在來對抗我們……”

“抑止力的重點在於反製，它只能夠引導。對因果律進行調整，通過種種惡魔一般的巧合，巧合的在關鍵環節破壞掉我的計劃，從概率方面著手引導世界線變得對它更有利……”

說到這裡，穆修停頓了下來，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銀發赤瞳的少女依然有些不解的困惑，但是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都在非常努力的適應著全新的「常識」，想要跨進那個世界。

所以雖然依然不是太明白，但是她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努力思索著，根據自己這些天以來一直在惡補的各種神秘學知識，像是在做解答題一般想要自己找到答案。

很快的她若有所悟一般的抬起頭來，喃喃的說道:“就像是……和我換了「外在」的那個女孩子?”

即使語氣很不確定，好像是很不自信的樣子，但是無疑已經抓住了關鍵點。

現在狀態不明的穆修在生命樹陣圖的滿溢光芒之中，發出了讚許的聲音——

“就是那個了，對抗魔王的勇者不足以對抗神明，因此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而真正的天使所擁有的力量……呵呵，大概就是足以對抗我的希望……”

“……”

“……”

“全世界所有人的「內在」跟「外表」都被替換，效果遍及星球上的每一個角落，但是這只是……副作用而已?”桂雛菊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沒錯，這個現象本身的存在意義就是為了幫助人奪取天使原本在天上的地位，只是我刻意修改了其中部分的步驟而已……”

穆修似乎是笑了一下，仿佛在感歎抑止力那無孔不入的“巧合”的可怕之處。

“但是偏偏艾米莉亞恰好在關鍵時刻回來，過於相似的特質還是使得你們互換了「內在」跟「外表」。”

很多人容易將“天使墜落”的副作用和主要效果搞混亂。

將天使打落凡間，造成全世界人的角色錯亂，這只是這個過程之中的副作用而已。作為一道超恐怖的術式，它存在的意義在於幫助人奪取天使原本在天上的地位。

因為多出一個天使，大家的「內在」與「外表」都被替換了。

這就像一場「大風吹」遊戲，一旦遊戲開始，「椅子」跟「坐在椅子上的人」會完全改變。但是在這場遊戲裡，並不是所有參加的人最後都有椅子坐。

唯一一個沒有椅子坐的人，就會被擠到天上——去坐原本天使坐的那個椅子。

“本來雛菊同學你是不會受到影響的，我並不是完全參照天使墜落的效果，作為核心一環的你的地位，我也提前鎖定了……但是艾米莉亞這個存在太關鍵了。”

穆修非常認真地回答道。

說實話，他相當羨慕抑止力的那種精確反製，只需要引導一個關鍵的參數，就能夠逆轉自己布置的術式，將結局偏移向對它有利的路線。

大勢相合，自然無往而不利，而作為抑止力，它本身就是那個“大勢”。

“所以，你就改變了主意?”銀發赤瞳的少女興致索然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沒錯，在抑止力的干涉下，艾米莉亞與你交換了「內在」與「外表」。如無意外的話，她會被世界意志推動著，成為坐到天使原本的椅子的那個人，成為擁有強大力量的英雄……”

穆修對此回答得是毫不猶豫。

“如果真的順應了這樣的節奏的話，控制不了局勢，最後失敗的就肯定是我了……我不能夠給他們充分準備的時間，要將節奏引導回到我這邊。”

因此，本來想要溫和一點兒，按部就班的推進自己的計劃的。

但是雛菊同學這一環出了問題，艾米莉亞在抑止力的推動下似乎即將反過來將他的計劃逆轉，變成安特·伊蘇拉的優勢……

當時愣了一下的穆修察覺到了不對勁之後，果斷的直接臨時改了主意——“溫和計劃”什麽的都死一邊去，雖然我本善良，但只有雷霆手段方顯菩薩心腸啊……

於是一堆概念級的法術對著聖十字大陸轟下去，不管是毀滅系的還是死靈系的，反正都沒有關系。

如果不是某些絕對必要的準備還不夠充分的話，他直接用法術將整顆星球削成正方體的心都有了。但結果還是製造了一堆亂象，流星火雨、大地裂變、海嘯山崩、亡者複生……

——就為了牽製住教會與被打落下去的天使的力量而已。

“雖然看上去就像是災難片那樣，但是也只有特效宏大一點兒，你看這不是到現在都一個人都沒死嗎?”

“那是因為死掉後都會原地復活……就連過去的死人都是如此，這樣子不是更大的折磨嗎?”桂雛菊無力的歎了口氣。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啊，雛菊同學。你有接近加百列的位格和概念，吹響末日號角的時候就是死者複生的時候，最終審判也會到來……這種設定不利用一下太浪費了啦。”

穆修不以為意，受點折磨總好過真的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吧。

而且如果不將過去的死者複生過來的話，就現在安特·伊蘇拉那數億人口，實在是不值得他這麽大動乾戈的。

“那你……還需要多長時間完成準備?”桂雛菊再次歎了口氣，然後喃喃的低語。

“很快了，無限能量的法則點不出來的話，我也不會強求的，只要能夠將心象世界一舉化成真正的神國也可以了……不過他們估計應該會提前到來。 ”

在這一點上，穆修回答得異常乾脆。

“我明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吧。”少女愣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看她的樣子似乎還多少的有些摩拳擦掌的。

這是準備要實戰了嗎?！

不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的樣子，好奇的問道:“話說回來，如果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的話，穆修同學你原本的打算是怎麽樣的?天使的位置對你沒有意義吧?”

“……重點是那個術式根據卡巴拉思想運行的原理，不是術式本身，「天使墜落」只是第一部分而已。”

穆修似乎是有些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所謂的生命之樹，應該就是一個身分階級表。將神、天使、人類的靈魂分成金字塔狀的十個等級，這張圖的意思就是「人類的領域只有這裡到這裡，再上去就是神的領域，絕對不能侵犯」。

人類跟天使的數量都是早已決定好的，因此在一般狀況下，人類絕對無法升格為天使。相反的，天使也不會被降格變成人。

但是，既然“天使墜落”有可能發生，那就意味著……

反正在這個封閉的世界裡，神的位置同樣也是空缺的。

只要是在卡巴拉生命之樹上的任何存在，在上位的過程中都是靈魂或者更深層次的「補全」，也就是「完美化」。到達「神」所在的位置，就是真正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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