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衛強跟往日一樣，下了班先去接張敏珍。遠遠的，他就看見張敏珍站在供銷社門口臉上的笑容特別燦爛。難道是有什麽好消息?他想。

　果然，看見他走近了張敏珍就笑著告訴了他一大喜訊:“今天顧錦華過來跟我說叫明天先去顧家，然後再跟顧立輝一起去民政局離婚。所以我特地假都請好了。”

　“也拖了這幾天該解決了，就是不知道他們家把梨花村那邊房證的事弄好沒有?”張衛強聽了也很開心，“明天我請假陪著你一起去。”

　“不用，大哥，為了我的事你那邊一直請假也不好。我覺得應該也不會再橫生出什麽枝節來了，所以明天只要叫爸媽陪我去就行。”張敏珍搖搖頭，“我今天還接到通知叫我就做到這個月底。宿舍那邊聽說顧錦華也已經雇人把裡面的東西都拉去了顧家，所以今天我還跟她一起把當初分給我的那房子的鑰匙也一起上交了。”

　說這些的時候，張敏珍因為之前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所以沒有一點難過的情緒，反而想起什麽笑個不停叫張衛強都側目。

　看張衛強問詢的目光，張敏珍一邊笑一邊說:“當時去交鎖匙的時候，顧錦華非要一路跟我一起，結果她看我聽見被辭退的消息根本就沒露出難過的樣子，出來單獨兩人的時候就故意跟我說，我被辭退就是她坐的手腳，她就是見不得我好。”

　張衛強挑挑眉，沒問出口的話是:那你還笑這麽開心?

　張敏珍就是忍不住還在笑:“我當時聽了根本就沒跟她多廢話，直接就上手抽了她一巴掌，然後跟她說‘敢還手試試?’她馬上就慫了，看著我離開也不敢吭氣。大哥，你說我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不過如果不是親自動過手我都想不到直接跟人動手的感覺那麽好。”

　張衛強聽得也忍不住笑起來，誇道:“今天做的不錯。不過動手畢竟不是個好習慣，主要還得看是對著誰出手。”

　“這個我知道。放心吧大哥，我不會打人打上癮的。”張敏珍說完左右看看周圍，朝著張衛強湊的更近一些對著他小聲的嘀咕:“好奇怪，那宿舍都清空了，按照我對顧立輝的了解，他肯定會提前去把錢先拿出來的。可是那錢的事我竟然一句都沒聽顧錦華提起，這太反常了。大哥，你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總不可能是顧立輝還沒發現那些錢都沒了?”

　“沒發現應該是不可能，照我看估計是沒懷疑到你頭上。”張衛強說著就想笑，“那碗櫃可是個老物件，顧家知道秘密的人可能不止顧立輝一個。如果照你之前拿一半，留一半不乾不脆的，人家可能還會懷疑你。可是都拿乾淨了，這可不是你平時的風格，反而把你給徹底摘出來了。”

　“啊”張敏呆滯了一下，然後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明天我不去也行。反正之前什麽事都談妥當了，隻叫爸媽跟著你也就夠了。不過你回去還是得偷偷提醒爸媽一起做好準備，還是得防著明天有人詐你，到時候你們可別自己露了馬腳，不打自招了。”張衛強笑著提醒道。

　“放心吧，我會留心的。我如今也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再想詐我，欺負我可沒那麽容易。”張敏珍握握拳頭，這麽說也是提醒自己以後不能再跟以前似得軟弱下去了。

　張衛強但笑不語，他會說出明天不跟去的話自然也是因為小妹已經在嘗試著自己立起來，她敢動手打顧錦華這一點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對於小妹的改變他是樂見其成的，雖然他覺得小妹的改變還是遲了些年，但是只要有改變就是好事不是麽?

　自行車載著兩人很快到了鎮中心小學門口。

　這會兒的學校裡自然早就放完學了，兩人在傳達室把正待在裡面做作業的顧暖暖給接了出來。路上顧暖暖聽說媽媽和渣爹已經定好了明天就要去離婚的消息忍不住歡呼雀躍，還特別期待的來一句:“要是我也能跟去看看就好了。”

　“爸媽離婚有什麽好看的，我看你是想趁機偷懶不去上課吧?你也快要期末考試了，最近書讀的怎樣，有沒有退步了?”張敏珍聽到女兒就連這樣的熱鬧竟然也想要去湊，不由開始懷疑她最近是不是受家裡這些事的影響無心學習，自己是不是太忽略女兒了，所以開始緊張的盤問起她的功課來。

　“媽，我就是說說，我最近不止沒退步還進步了不少呢。”

　“真的?”

　“比真金還真，不信馬上就期末考試了你看我成績，肯定都是滿分不對，作文分不能算，那個就算寫的好老師一般也未必都能給滿分的。”顧暖暖見自己的話竟然引來這樣的後果不由後悔不迭，趕緊狗腿的笑兩聲，隨後發現自己坐在大舅的車頭位置，笑起來也沒人能看見，於是趕緊改了用語言來表達。

　“行，要是真的是那樣，那媽媽肯定獎勵你。不管你要什麽，只要是媽媽給的起的都答應你。”張敏珍一高興就隨口承諾道。

　“那大舅呢，大舅有沒有獎勵?”顧暖暖心裡一動，馬上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她必須抓住。如果她也能得到大舅的承諾，那她不就可以在七月十六那天要求大舅留下來不去大舅媽的娘家幫忙。

　“你想要什麽?”

　有戲。

　顧暖暖聽見大舅醇厚的聲音裡帶著一如既往的寵溺，忍不住心跳加速起來，帶著期待和緊張，她舔舔有些發乾的嘴唇，用微微顫抖的聲音道:“大舅，我還沒想好。如果我考好了就留著等我想好了再提行不行?”

　“大舅，我肯定不會提太過份，你做不到的要求的。”怕大舅不肯答應，顧暖暖還特地補充了一句。她心裡琢磨著，她到時候的要求可能有點“過份”了，但是絕對還到不了“太過份”的程度。

　“好，大舅答應你了。大舅也不用你都考滿分，只要那成績平均能在95分以上，大舅就無條件答應你一個不算太過份的要求你看行不?”張衛強不知道顧暖暖的壺裡賣的是什麽藥，但是她的緊張卻瞞不過他去。

　他心內暗笑，隻當她已經想好了要什麽卻不好意思開口，於是想出這麽個借口名正言順的提出“要求”。想著他心裡又有些微微的發酸，畢竟自己只是舅舅，所以暖暖在他面前還是不敢象在小妹面前一樣太過於肆無忌憚，他心一軟又承諾道:“大舅答應你的不止在這學期有效，以後只要是每學期的期末考試你能做到，就都一樣有效如何?”

　“大舅我太愛你了。”

　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大舅的承諾，顧暖暖太高興了，一時激動都忘記自己還在自行車上，回身就去抱大舅。

　“哎哎，坐好了別亂動。”

　要不是張衛強不是一般人反應足夠快，顧暖暖的這動作就能鬧得三個人連著車一起跌下去，而不是只是自行車打擺子一樣歪了幾下而已。

　“這孩子，抽的什麽風呢?”張敏珍笑罵一句，心裡有些吃味:自己的承諾女兒都不當一回事問都不問的，反而巴著她大舅要承諾這對比放在一起真是不要太明顯。

　吐吐舌頭，顧暖暖默默的轉回身子，一路想起來就忍不住偷笑幾聲，這狀態一直持續到都回到外婆家了還沒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