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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寒士》第277章 不忘初心
應考之後,一眾考生的心情可謂是百態萌生。

 考而不中者失聲痛哭的比比皆是,考中者紛紛慶幸,開始大肆慶祝。

 這天夜裡,整個汝寧府都變得比往日鮮活起來,茶樓酒肆歌舞升平,慶賀著新秀才們的成功。

 有人問,考中個秀才而已,何必如此開懷?可考中秀才何其容易啊。

 而且,考取秀才以後,便是身帶功名之人,在當下,是有一定特權的。時常在貼吧和網絡上看到有人將古代功名與現代學歷進行比較,看到有人說起,秀才就相當於現代社會的大學本科畢業。

 那麽,請問。

 大學本科畢業生,在當下社會,擁有什麽樣的特權?一個大學本科畢業生又有多難考?當然,如果你是985/211畢業,那的確不容易。

 要知道,秀才在大明,可以擁有面見縣官而不跪,免除徭役,不予上刑等等特權的。每年還要定期參加考試,若考試不及者,會受到申斥,警告甚至除名。

 所以,秀才,並不是一個一勞永逸的學位。

 說回汝寧府,沈康等鹿鳴學子,在當夜與其他中選者一樣,私下裡進行了小范圍的聚會。

 聚會當中,宋淵的情緒已然好轉,甚至還能與眾人一同把酒言歡、吟詩作對。

 酒過三巡,宋淵舉著酒杯,雙頰泛著酒後的紅暈,搖晃著身子,來到了沈康等人面前。

 此時此刻,周身的同窗們大多已經酒醉七分。

 場面變得喧嘩起來。

 他這就這麽默默的站在他們面前,揚唇而笑,一舉酒杯,喊道:“待你等歸來之日,我宋淵定當考取秀才功名,若違此誓,如若此杯!”

 說著,他一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然後,狠狠的將酒杯摔在地上。

 酒杯破碎成了數片,宋淵的臉上卻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他的神情,像是一個得勝的將軍,充滿了驕傲!

 沈康不知道,宋淵究竟能否達成誓約,但對於一個男人而言,有一個可達成的目標,並為之付出努力,這本身就是一種無上光榮。

 人要有夢想,夢想的意義在於,你有一個明確的奮鬥目標,無論這個過程是充滿荊棘,還是餓虎環伺。荊棘劃破你的肌膚,餓虎咬傷你的骨肉,在你身上留下無數傷疤。

 可當你獲得成功,獲取榮耀,這些傷痕啊,它都是閃爍光芒的,因為,正是它們,見證了你的生命,是如此鮮活。

 沈康站起身來,撩著衣袖斟了兩杯酒,一杯自己拿在手中,一杯遞給宋淵。

 宋淵接過酒杯,沈康舉杯道:“這第一杯,敬我們同窗之情,永不離散。”

 宋淵略歪了歪頭,笑著點點頭,二人略微撞杯,各自一飲而盡。

 沈康轉過身,拎著酒壺,又為二人斟酒。

 酒斟滿,沈康舉杯道:“這第二杯,敬我們的未來,願未來歲月,依然如年少之時。”

 宋淵略微想了想,願未來歲月,依然如年少之時?

 是啊,人都會長大,宋淵努力的回想著,當日初次見到沈康時的情景。發現,不知何時,他恍然快要忘記那些情境了。

 沈康年紀略小於自己,他的天資卻讓自己望塵莫及,這些年讀書,他仿佛一直在追趕他的腳步。

 隱隱的,在自己心中,也經常與他比較。

 可當日初見沈康時,沈康那一句:為庸人所見,皆為庸人,大道以心為上,身外浮名終究如夢幻泡影,交人交心才是大道。

 那一句:沈康行事光明磊落,作為隨心,山人有靈,何能被樊籠所困?

 那少年,是多麽的奪人眼球啊!當初側自己,不也被他的風骨所折服麽?

 不忘初心,談何容易?

 宋淵咧嘴笑了笑,依然點頭,沈康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唇角帶笑,二人目光交錯之間,又是一碰杯,將酒飲下。

 沈康第三次斟酒,在座的同窗們便停止了喧嘩,紛紛看向站在酒桌邊的二人。

 宴會一時間靜了下來,沈康舉杯,道:“這第三杯,願宋兄無論何年,豪情壯志不減,金榜題名時,我們同行!”

 宋淵忽然笑了,他露出白牙,點頭道:“好!我宋淵此生此世,都會記住這三杯酒,與君共勉!”

 沈康點點頭,二人目光再看向對方時,全是坦然。

 “好啊!”孫周“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因為醉酒,身子連晃了兩晃,旁邊的王陸安趕緊扶了他一把。

 孫周笑著,道:“待來日你們遊學歸來,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老兄長啊,哈哈哈!”

 江柳愖是這些人中醉的最嚴重的,一來是他這個人逢舉杯,必然不會落下,二來,他年紀就在這放著,又不懂得如沈康一般,控制自己,哪有不多的道理?

 他傻笑了兩聲:“嘿嘿,嘿嘿。”然後道:“若是白兄也在,就好了!”

 白兄,江柳愖指的,是白啟常。

 白啟常離開汝寧府這麽久,第一次被人當面提起,在座眾人大多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免有些尷尬,紛紛將目光悄然移到了王麓操和沈康身上。

 王麓操恍若未聞一般,並沒有做出回答。

 沈康低笑了笑,沒想到,王麓操這人還挺記仇的。

 他揚唇笑道:“江兄想念白兄,我們可以繞道去長洲看望他。”

 江柳愖絲毫沒有察覺身邊眾人的尷尬,聽聞沈康這句客套話,卻是當了真,眼光登時一亮,拍著桌子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沈康泯然點頭:“君子一言九鼎,絕不反悔。”

 ......我說了繞道去長洲看望白啟常,又沒說什麽時候去,哼哼,者可不算是毀約啊。

 江柳愖哪知道沈康心中所想, 連連點頭,還忍不住出口讚道:“沈三郎就是沈三郎,胸懷寬廣,不計前嫌。反觀那個高門子弟,常自詡自小啟蒙,學富五車,卻是個十足的小心眼兒,沒得讓人笑話。”

 王麓操這還能忍?

 他斜睨著醉醺醺的江柳愖,微微一笑,一邊以折扇扇著胸口,一邊笑道:“江賢弟醉了,愚兄親自送你回府吧?”

 江柳愖可算是有機會在外面多待幾天,哪能願意回家啊,特別是還喝的如此醉的時候。

 若是被母親看見,還不聲淚俱下的責備他?

 而且,那王麓操的叔父早已官複原職,自己那父親多次寫信叮囑自己,要與王麓操好生相處,好生相處,萬萬不能得罪,萬萬不能得罪......

 他這個人就是健忘,但卻不會忘記重要的事,想想自己方才的確有幾分過分。

 江柳愖小臉一揚,露出能屈能伸的諂媚笑容:“王兄客氣啦,太客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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