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忡冷哼一聲,道:“說來聽聽。”
玄一道:“我有一句話,要問問沈小友。”
張忡抬眸看看沈康,沈康微笑,從容不迫的走上前去:“學生願為縣尊大人分憂。”
張忡點點頭,沈康走到玄一面前,蹲下身去,和善一笑,仍然拱手行禮:“玄一道長想問何事?”
玄一目光複雜,頓了一息,緩緩問道:“世間,真的有神仙嗎?點石成金,究竟是真是假?”
沈康沒想到,這老道還真是執著啊。
他又上前一步,趴在他耳邊,緩緩道:“”說完,他抖抖兩袖,又朝他拱拱手,轉身站回原地。
玄一瞪大了眼睛,又是詫異又是悔恨,他“嗷”的一聲痛哭出來,大喊道:“我好悔啊!我好悔啊!我好悔啊!報應!報應!”
眾人紛紛驚疑,沈康究竟和玄一說了什麽?
為何他突然之間就瘋了似的懺悔呢?
即便眾人知曉他罪有應得,可聽著這麽一個老人,痛心疾首的哀嚎,還是有許多人生出憐憫。
玄一畫了押,如一灘死肉,被人拖走,張忡一行人也打道回府了。
江柳愖狐疑的問道:“沈三郎,你到底與玄一說了什麽使他當即癲狂?”
沈康笑道:“你說,當日我與玄一說話,還有第三個人聽清我的話麽?”
江柳愖搖頭:“你趴在他耳邊說,聲音細如蚊蟻,怎會有第三人聽見。”
沈康抬抬眉毛,背起布包,笑著走出門:“走,去藏書樓讀書。”
江柳愖蹙眉,轉眸看向白啟常道:“他什麽意思?”
白啟常欲言又止,笑了。
王麓操輕笑道:“沈三說,他壓低聲音便是不讓旁人聽見,你又何必問呢?”
沈康走出門來,正瞧見張閣和一男人站在門外。
他拱手行禮,笑道:“張兄。”
張閣點點頭,轉而道:“這位便是我朝時與你說起的行伍。”他轉眸看他,道:“這是沈公子,往後你便跟隨他左右。”
那人走上前來,拱手道:“小人魏七,見過公子。”
魏七啊。
人家公子身邊的護衛不是追風就是追月,魏七,沒氣勢啊。
他略微歉意的點點頭,詢問道:“魏七,我可以為你改名麽?你若是不願,我也不強求。”
魏七拱手低頭道:“請公子賜名。”
嘿,同意了!
沈康想著,魏魏忠賢?
不妥不妥,人家健全著呢,給人家取個太監名,太不吉利了,也不厚道。
郭靖魏靖,胃鏡。噗,沈康自己都笑了。
花無缺。魏無缺?
東方不敗。魏不敗?
雖然很有氣勢,不過還是太監。不如,就綜合一下,魏無敗。
他暗自想想,以後一有事,開口便喊:“魏無敗,將這廝拿下!”
誒喲喂,想想都爽。
他笑笑,問道:“魏無敗,如何?”
張閣先讚道:“恩,不錯,朗朗上口,又具俠義之風。”他轉眸看向魏七,道:“還不謝過公子?”
魏七拱手的道:“魏無敗,謝過公子賜名。”
江柳愖等人走出門來,一見魏無敗,登時便瞪大眼睛。
江柳愖走上前來,驚道:“方才一棍打翻玄一的,便是他吧?”
張閣點頭笑道:“正是。”
江柳愖連連點頭:“真是大開眼界,大開眼界。”
王麓操道:“連我家中的行伍也比不上這一位身手利落。”
“哈哈。”江柳愖笑道:“你們家的行伍,只能幫你牽馬在院子裡晃一晃。”
“哼。”王麓操輕打折扇,緩緩的道:“武學不易,你當那戲文裡說的,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是輕易能做到的?”說著,他瞥向魏無敗,問道:“你能麽?”
沈康心裡暗笑,往素一個個都似個大人模樣,此刻見魏無敗這樣的人出現,便是王麓操也忍不住興奮呢。
魏無敗拱手道:“回公子話,小人不能。”他略想了想,接著道:“但小人可以一當十。”他略微抬眼,看向沈康,似乎是極力的想證明自己是有用的。
沈康被他這眼神一看,才發覺出這個時代的階級體制多麽嚴苛,他笑了笑,回道:“魏無敗,你便跟著我吧,我們要去藏書樓讀書,你守在外面。”
沈康沒有嫌棄他無能,魏無敗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默默的站到了他的身後。
這人虎背熊腰怎麽也有一米八,在這個時代是很少見的身高,他一站在沈康身後,便像一座大山一樣,還真讓覺得有些安全感。
張閣問道:“你們去藏書樓麽?不如一道?”
白啟常道:“榮幸之至,張兄請。”
沈康這時候是真的有些厭惡白啟常了,先前不知張閣是張忡之子,白啟常何曾對他熱絡過?翻臉真比翻書還快。
沈康越來越
堅信自己當日的判斷,越是外表無疵之人,越應該防備,不是真君子,就是偽君子。
真君子,瞧不上沈康這個性,不會與他相交。偽君子,沈康厭惡,恨不得避如蛇蠍。
世上哪來那麽些偉光正,特別是在十幾歲的年紀, 誰還沒點毛病?
“咦?”沈康抬眼,正瞧見廖明輝走過前堂。
白啟常聞聲也是抬眼,一看見廖明輝,他下意識的蹙眉。他沒死,難道說,這紅果只會讓人發瘋嗎?
廖明輝瞧見他們,遠遠的點了點頭,笑問道:“諸位,見過徐聰徐兄麽?”
“無!”白啟常冷聲回道。
溫潤儒雅的白啟常竟如此待人,如何不讓人心下生疑?
廖明輝見白啟常如此態度,卻是笑了,如看著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搖搖頭,轉身離去。
江柳愖問道:“白兄,你與他有何過節?”
白啟常:“恩?”他醒轉過來,搖搖頭:“沒有,我們去藏書樓吧。”
江柳愖轉眸看看沈康,又看看王麓操,三人各自生疑。
五個人去到藏書樓,一坐便到黃昏。
說起來,秀才的功名還真不是白給的。張閣的確是飽讀詩書之人,為人進退有禮,與四人都相處融洽,雖年齡相差,但卻不知不覺間與他們打成一片。
幾人也覺得累了,紛紛將書送回原處,一邊往外走,一邊閑聊起來。
江柳愖又問沈康:“沈三,你就告訴我吧,究竟你和玄一說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