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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了一聲氣,在素紙上打起了草稿。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
余滋幽篁之百畝,又栽桂枝以繁兮。折芬芳綴以環佩,乘麒麟以駕雲兮。朝寒而飲露,歲暑而棲梧。覓明德之君以奉幽篁桂枝,吾將披荊斬棘道君先路。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蓋以君臣之義,拂辟章句。蓋以國家之義,清者自清。
吾將攀蜀道,斬赤豹,猶餓體膚,撰刀刻筆......
沈康說啊,他種了百畝的竹子,栽了茂盛的桂花,將芬芳掛在環佩之上,乘上麒麟駕上雲朵而去。喝露水,棲息在梧桐樹上。尋找明德的君王,將自己的竹子和桂花獻給他,為他披荊斬棘開路。
滄浪的水清,他可以洗自己的纓帶,滄浪的水渾濁,可以洗腳。他對君臣之間的義,不是一章一句能說清楚的,他對國家的義,只有自己才知道。
為了國家與君王,他可以攀最難走的蜀道,可以斬滅凶猛的豹子,可以忍饑挨餓,可以用刀筆斬去奸邪。
世上真正清廉的人,是不需要向人證明的。世上真正為國為民的人,是不需要名聲的。他的出身低微,卻有一顆貴重的心,如果有人看見他,也不需要認出他來。
他只希望君王安康,國家安寧,百姓平安。
沈康放下筆的時候,胸口依然像有一團火焰燃燒似的。他曾對恩師劉源說過,他要做一個好官。
好官,他不一定清廉,但卻會造福國家與百姓。
沈康不知道自己將來會走到哪一步,成為一個怎樣的人,但他清楚的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要活的有尊嚴,未來有希望。這份尊嚴與希望,同樣寄予父母親人,和所有的大明人。
好勝之心驅使下,是無法寫出這樣感人的文章的。更是因為他心中的這份使命感,這份正義感,讓他無須斟字酌句,便將一腔熱血揮灑在素紙之上。
當這份試卷被張忡捧在手中時,
不過短短的三百余字,卻讓他感到無比沉重。少年的一份忠貞之心,一份濃烈的愛國之情,以及胸中的浩然正氣,令張忡深深的歎服。
這樣熱血狂肆的年紀,他也有過,這樣赤誠的士子之心,他也有過。隻恨時運不濟,歲月無情,將他渾身的棱角磨淨。
結合前四場的好成績,加上最後一場高水準的深情之賦,張忡幾乎沒有遲疑的,在沈康的名字上批紅。
縣試案首,沈康。
又綜合了江柳愖與吳大元的文章,和兩人的身家背景,把第二名劃給了江柳愖,吳大元排第三。
從考場走出來的沈康神采奕奕,五場縣試,令他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仿佛骨子裡,身為漢人的情操,都被潛移默化的激發出來了。
江柳愖顯得很高興,拍著沈康的肩膀道:“今日落霞樓,為兄做東!”
宋淵聞言笑道:“這縣試才結束,落霞樓定然人滿為患,我現在滿心憂慮,不知能否順利通過,不如去個有美酒的清靜之處...譬如,宋家酒廬,哈哈!”
江柳愖笑道:“你小子,三番五次讓我們去你家酒廬飲酒,好吧好吧,今日大喜,就去你家見識見識,你口中的清靜美酒,究竟是何模樣。”
宋淵拱手道:“包君滿意。”
這時候,吳大元一行人也從考場裡面走出來了。
吳大元瞧見沈康,笑的得意洋洋,負手而立,作勢高杆的模樣,喊道:“你們等著瞧吧,看那窮小子沈包子如何對本公子甘拜下風!”
“你得意甚麽!”江柳愖氣得直咬牙,恨不得將自己的武師喊出來,將吳大元打個鼻青臉腫。
沈康抬手攔了攔,笑道:“江兄,咱們走吧。”
“哈哈哈!”吳大元笑道:“這會兒知道怕了吧!晚了!”
江柳愖氣得高喊一聲:“武陽!!!”
沈康連忙阻攔,低聲道:“仗勢欺人這樣的名聲傳出去,江兄還要不要前程了!”
江柳愖氣惱的哼了一聲,指著吳大元道:“走著瞧!”
這時候,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路中間,車簾撩開,王麓操端坐在馬車中間,笑著道:“遠遠地聽聞犬吠,還以為縣試許犬兒參與了呢?走到近處才發覺,竟是個口吐狗言的人呐!”
“王麓操!”江柳愖笑了,走上前問道:“你怎麽來了?今日不在家讀書?”
王麓操笑了笑,緩緩的以折扇扇著胸口,回道:“你們應考,我也不願多理,如今考完了,想來找你們陪我去松快松快。”
他的語氣輕慢,仿佛從未將吳大元放在眼中,卻惹得人更加氣憤。
吳大元上前一步,怒問道:“你罵誰是狗!”
王麓操輕慢的笑了笑,轉而將目光瞟向一旁。
沈康從容微笑,語重心長的道:“兄台耳朵也不靈了?我們啊,罵您呢。”
沈康的語氣篤定,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吳大元愣在當場,這些人,太囂張了!!!等到想要反唇相譏的時候,卻瞧見馬車絕塵而去。
一旁觀瞧的考生都覺得意猶未盡呢,隻瞧見吳大元站在原地,氣的滿臉漲紅,恨不得跳腳罵人。
那些俗語...嘖嘖,沒臉聽呢。
宋淵坐在王麓操的馬車中,哭喪臉笑道:“今日又不能去我家了。”
王麓操道:“改日吧。”又接著道:“書院裡相熟的同窗都在等你們,今日不論縣試好是不好,隻管一醉方休。”
江柳愖撇撇嘴道:“好話不會好好說,方才不是說你得閑了,來找我們陪你玩樂?原來早就尋了相熟的同窗設宴。”
王麓操緩緩的扇著胸口, 輕慢的瞧了他一眼,卻無意理他。
沈康點點頭,笑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他吟完詩句,大笑道:“品味古人之作,常覺自己才學欠妥,真是望塵莫及啊!”
江柳愖哼笑,道:“你才幾歲年紀,如何能與那些詩仙詩匠相比。你啊,隻管與我們比比就罷了。待到日後,咱們未必不能在青史留名啊!”
宋淵應和道:“就是,你瞧瞧那些考生,有哪個不知沈三郎你那句名句?”
“就是。”
少年們相聚的地方不在別處,就在沈康家中,原來王麓操早已派人與沈寧說起過此事。沈寧樂得沈康能夠輕松一下,著趙婉兮和劉術魏無敗,協助王家的下人,設宴沈家。
沈康幾人踏入門庭之時,一張張熟悉的臉龐正等在門裡,他們踩著積雪,歡聲笑語,飄散在靜謐的清涼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