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誰是樹誰是草

　一處房間，半盞閑茶。

　兩個女人湊到了一起，似乎都想與對方說些什麽，沒有誰邀請誰，也沒有誰故意邂逅誰，總之就這麽相遇並走到一起了。

　3樓有這樣的靠窗地方，淡白黃色桌布，咖啡棕色軟椅，兩杓晶白小糖，一片盎綠茶葉，瓷器間碰出清脆的響聲，兩個女人各自盛開著各自的優雅。

　“其實我們早該相識的，我小叔與你一起工作，陳子邇也是我的朋友，我一直都有聽說過布丁有一位非常專業的女性職業經理人。”

　秦韻寒這個人史央清同樣也知道，上一次陳子邇跑去見了秦東方，後來促成了兩家公司在一定程度上的合作，那個時候有提到過，見面的理由中似乎有些私人因素，想來就是他與人家的女兒是好友這一層了。

　至於這剛剛的奉承話，她也沒太在意，秦家的公主眼裡又能把一名職業經理人放在多重的位置上。

　所以她繞過不提無營養的套話，閑聊著問:“秦小姐今天怎麽會到這裡來?也對互聯網有興趣?”

　“算是有點兒吧……其實我在斯坦福待過一段時間，那裡的氣氛比這邊還要燥熱，陳子邇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好日子啊，我就過來瞧瞧了，史總呢?”

　史央清笑了笑，“一樣。”

　秦韻寒的食指繞杯口一圈，滑出細絲絲的聲音，對面的人…淡漠中帶著些許敵意，照理說不應該，多少人都攀著她的關系好與東方集團掛上鉤呢。

　從小叔告訴她的話來說，史央清過去很成功，可卻跳槽到了還很一般的小便利店……這其中緣由，耐人尋味。

　所以這股敵意還能是什麽?威脅到自己在乎的東西了唄。

　“茶挺不錯。”史央清對於找些不相關的話來打破尷尬的沉默是很擅長的。

　秦韻寒沒怎麽喝，她忽然說道:“我也聽說了陳子邇有個美成仙的女朋友，今天怎麽沒看見?”

　提到盛淺予，史央清怎麽都會受影響的，前段時間剛為她花了五百萬。

　“他的私事，誰會知道?”

　秦韻寒覺得史央清對陳子邇有情，絕對有，但她猜測應該從未說出口，因為…稍微敏感一點的人就能感受到這女人是有些驕傲的，那種…高貴的驕傲。

　“真想見見是什麽樣美的人。”

　史央清轉頭看向窗外，小杓子沿著杯底旋轉，清澈的茶水翻出一片天地，這些事想起來她就會覺得有些不舒服，沒有人能做到視若無睹。

　有些人的特殊就是你聽到名字……心都會顫。

　秦韻寒講道:“我還小的時候喜歡刮獎這件事，當然是遇到謝謝惠顧的次數比較多…可每次刮出‘謝’字都還不扔，非得要把‘謝謝惠顧’這四個字刮的乾乾淨淨才會舍得放手，就和我們對待很多事情一模一樣。”

　史央清看了她一眼，心中埋怨了一句陳子邇，這混蛋又惹了個姑娘。無奈，隻得端起杯子說:“人生遼闊，眼裡又何必只有愛恨?”

　“可有時候最痛的不是寤寐思服，是唯夢閑人不夢君。”

　她微笑回道:“秦小姐遺憾沒夢到的，是誰?”

　“…還沒有。”

　“也對，秦家的商業帝國是何等的氣象……”史央清忽而笑著搖搖頭，看著對面的姑娘，嘴中念叨了一句:“欲成大樹，莫與草爭啊。”

　秦韻寒秀眉一蹙，這句話表面聽起來是對她說的，意思是她秦家勢大，何必與她來爭，可看她那眼神，怎麽都覺得是她對自己說的。

　那搖著頭笑的樣子，仿佛在說感情經歷空白的人，還談什麽‘不夢君’?

　……

　……

　貴賓休息室。

　馬芸消化著那1000萬美元的聲音，這嗓音從一個點盛開，碰上地，撞上牆，最後全都反饋回來，嗡嗡囔囔的衝進他的腦袋裡，回響著，好像還有殘余顫音。

　但他必須要保持理智，45%的股份有點多了。

　李鍾宏都驚了，這可是1000萬，怎麽能救這樣送到這個人手裡?從面相上看這都不像是很成功的人啊！

　可當著其他人直接反對老板這種事，他何至於會做出來，怎麽都不會做的，他唯一的事就是在談判順利時為兩位解釋好合同裡重要的細節。

　“陳總，阿狸沒有想過要一次性出讓那麽大額的股權。”

　陳子邇卻不覺得有什麽，後來不論是軟銀還是雅虎，那個股份佔的都挺大的。而且他自己並不會主動干涉這家公司的運營……他都知道馬爸爸自己能搞好，還去幹涉幹什麽?缺心眼啊，嫌操的心不夠多麽?

　所以在這一點上他可以做些讓步，沒有問題，本來他就是奔著錢去的，又不是奔著阿狸董事局主席的位置去的。

　“國外有這種先例，可以將股權和投票權分開，我相信馬總的領導能力，所以45的股權下，我可以讓出10個點的投票權，阿狸目前還沒有這項制度我知道，但我們可以在合同裡寫清楚。”

　李鍾宏都能感受到陳子邇對此次投資的看重，他加了句話說:“馬總，陳總的誠意是很明顯的。”

　陳子邇說:“活著才有輸出，遠景再好那也是未來，當下得生存。”

　馬芸道:“我不是心疼股份，我是覺得目前阿狸並不需要這麽多資金，而且這也會給我們之後的融資帶來壓力。”

　拿了那麽多還不那麽需要的錢，卻給未來增添了變數。細細想來，這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拖了一會兒，他給杭城去了一個電話。

　那個叫蔡崇新的男人本來應最好和他一起過來，可公司事務實在是多，抽不開身。

　他是替馬芸管錢的人，是很高端的人才，正規公司的那一套他懂的很多。

　聽了具體的對話之後他說:“關於股權和投票權的分開確有其事，但我和你的意見一樣，首輪融資讓出太過股份次輪就會面臨壓力。而阿狸決不可能隻融資一次。”

　“此外，從到這裡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沒想過立即成功的事，我們得一步一步來，先解決幾百萬的資金，然後把阿狸做更好，這樣便可以以更高的估價再去談融資。所以以未來一到兩年的眼光看，1000萬…弊大於利，相當於阿狸的股份被賤賣了。”

　各自給了各自五分鍾。

　李鍾宏終於可以問陳子邇，“他和他的阿狸巴巴真的值這個價嘛?”

　陳子邇能猜到馬芸是去幹什麽了，這樣想來，他估計會有一個比較保守的方案出來。

　所以他說:“不必擔心，應該要不了那麽多的資金。”

　果然，當再次開始談的時候，他拒絕了剛剛那個顯得有些‘激進’的提法。

　他說:“我們還是希望以五百萬美元、20個點的方案促成投資。”

　“太貴了。”陳子邇搖頭，“你要500萬美元，這筆資金一點問題沒有，但你必須給我加15個點的股份。”

　他用的是必須，你有拒絕的權利，我也有，而且我更有底氣拒絕，渴求資金的又不是我。

　馬芸面有難色，這個條件比剛剛還要苛刻。

　“陳總……”

　陳子邇本來就是來快速解決這事的，結果又拖住了，他打斷了馬芸要說出口的理由，直接道:“嗯，這樣吧，550萬美元，35%。”

　李鍾宏面色超認真，他感覺到了不同，老板快不耐煩了，推來推去幾次，姓馬的不能再拒絕了。

　馬芸就算不了解他的脾性，但是他很聰明。說到底，他是求錢的人，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拒絕起來心也是很慌的。

　而且還有個細節，陳子邇是個很大方的人，可這次他隻願意加區區50萬美元……

　簡單來說，他再不同意，那就拉倒。

　35%……本以為這是個好說話的人，卻沒想到這麽強硬。

　陳子邇二郎腿的姿勢也沒了，右腿從左腿上拿下，好像有立即就站起來離開的架勢。

　很細微，但他還是注意到了。

　……

　……

　帝景藍灣。

　陳子邇添了點紅酒和淺予來了頓豐盛的晚餐。

　他微微有些醉了，兩手搭著頭放在上面眼珠子一直看著很近很近的淺予的臉，伸手觸碰了一下。

　細膩柔滑，很真。

　這就是重生啊。

　淺予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因為因為酒精而發紅的臉上，膩聲問道:“今天有開心的事嘛?”

　陳子邇傻笑著:“大事，喜事，開心……仙子嬌嬈骨肉均，芳心共醉碧羅茵。情深既肇桃源會，妙蹙西施柳葉顰……”

　盛淺予‘嗤嗤’的笑了，她歪弄了兩下頭讓臉頰與手掌摩挲著，溫暖而柔軟，“我真的有那麽好看嗎?”

　“嗯。 ”他很重的應了，“特別好看。”

　出了門掙得億萬財產，回到家能有嬌滴美人，今天這些事……陳子邇真的有些醉了。

　“還想聽後面的嘛?”

　“想。”

　陳子邇壞笑了，“洞裡泉生方寸地……”

　盛淺予一瞪眼，伸出小手捏了捏他的嘴唇！

　陳子邇卻不管，“後面是，花間蝶戀一團春。分明汝我難分辨，天賜人間……吻合人。”

　最後兩句還是很深情的。

　淺予不再趴在餐桌上，忽然站了起來。

　“嗯?”

　“我們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