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瑞這個老師看著乾淨陽光，溫和暖心，不討人厭的，學歷肯定也比她高，又對她這樣傾心，放在以前，陳子思能嫁這樣的人會是不錯的選擇。

　可他說出了很害怕她是陳子邇的家人，

　陳子思不是會被好感度衝昏頭腦的人，她知道，這麽一講，兩人就不合適了，因為對他來說，扮演陳家女婿這個角色會讓他很累。

　袁瑞咽了一下口水，清澈的眼神中充滿緊張的神色。

　陳子思瞄到了一眼，把頭擺向另一邊，“他是我的弟弟。”

　袁瑞僵硬的臉上擠出了一點笑容。

　“喔，那……那挺好的啊，不怕你笑話，我有時候也會幻想家裡是這樣。”

　“希望你不要說出去，我不希望……”

　“當然，我……我絕對保密。”

　“……謝謝。你……也不必覺得有什麽，我這弟弟的確是很有本事，不過我們也都是在農村長大的，你明白我意思麽?”

　“明白。”

　陳子思忽然想著，反正是沒什麽結果了，還多解釋這些幹什麽。

　“那你還有其他要說的麽?”

　袁瑞瘋狂的搜刮自己的腦子，因為他知道，如果回答沒有，那對面的人肯定就會說‘離開’。

　“你……你為什麽學外語?”

　“啊?”陳子思略有意外，“我只是隱藏了一部分身份，所說的話並沒有假，我的確是為了能夠有嫻熟的交流技巧。”

　問了個失敗的問題。

　不過也有時間讓他緩了一下。

　這次真的想了一個，他看著陳子思問道:“為什麽要瞞著這個身份呢?”

　“主要是想安靜的完成我的基礎課程，你也知道，陳子邇這三個字和正常的名字不太一樣，我不想弄的雞飛狗跳的。”

　“你不喜歡?”

　“這和喜不喜歡無關，我是他的姐姐，喜不喜歡都是，他是今天的陳子邇我是，他不是今天的陳子邇我也是，老天爺安排的。”

　袁瑞微笑，“我能感覺到你內心的一股單純，世界沒有改變你，這讓我覺得非常珍貴。”

　陳子思心頭一動。

　大多數同齡人並不將之成為單純，而是叫成幼稚。

　其實這個人很懂她。

　“你還想知道什麽?”

　“好像有很多。”

　陳子思說:“你可以問，能不能說我來掌握，不過即使不能說我也不怪你唐突，所以想知道什麽，盡管問。”

　“我的確想知道很多，對於我來說，你生活的世界一下子變得無比模糊了起來，我想象過很多……但那都是想象，我不太希望到最後，你生活的地方是我想象中的世界。”

　袁瑞講:“所以可能第一個就比較過分，你的生活資料跟我們這些人有什麽不一樣嗎?”

　“生活資料?”這個詞語讓她忍不住發笑。

　“生產生活資料嘛。”

　“好吧，”她笑著搖搖頭，“我不是特別會花錢的人，除了給自己買點漂亮衣服，其余的其實都是用家裡有的，就像我的車，是我弟放著不開的，我住的房子，是他空在那兒的。”

　“你要說想象，其實我的生活很簡單，無非就是房子大一點罷了，我也知道你真正想了解的是那個層次的生活場景，不過我自己看的也不多，所以很難給你描繪出一個栩栩如生的畫面出來。”

　說到這兒，陳子思抬了抬手，咂巴了一下嘴巴說:“你不必糾結於社會地位與財富多寡，如果我沒有這些呢?”

　“沒有這些都好了。”

　“什麽?”

　“沒，我是說，你有一個這樣的弟弟真好，不用像我們一樣很努力的生活了。”

　陳子思忽然覺得剛剛的那種共鳴其實只是暫時的。兩個圈子的那種觀念差別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他生活得其實比你們更努力。”

　袁瑞敏銳察覺到，

　“那我不問這個了吧。”快速轉移話題，“首爾怎麽樣?”

　……

　……

　紐約飛往舊金山的飛機上，

　楊潤靈從未見過這樣神色認真的陳總，

　正常情況下，非工作狀態的陳老板其實沒那麽嚴肅，但今天不同，

　待在他的身邊久了，那種氣場的變化她能夠感覺到。

　不知道今天談了什麽，甚至都沒有在華盛頓多久，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小半的時間在會廳，大半的時間在酒店。

　“陳總，發生什麽了嗎?”

　“嗯?沒有啊。”

　“喔。”

　“有話就說，”陳子邇沒抬頭，繼續翻著手裡的東西。

　“沒什麽，”楊潤靈試探著講，“就覺得你好像有心思。”

　陳子邇說:“我有了想要做好得事。”

　“是不是很不好做?”

　他抬起頭，心想她還是心細如發。

　“可能需要至少十年閉著眼睛投資。”

　楊潤靈微驚，“這麽難?”

　“手機也好，電腦也好，甚至是未來的人工……總之，電子設備裡總是缺少不了芯片這個東西，它涉及到的專利之多我們可能想都不敢想。”

　“聽說過。”楊潤靈蹙著眉頭說:“這一個應該算是核心的技術范疇了。我還聽說它投入巨大……”

　“巨大可能不太準確，應該說非常大，而且還有大概率會失敗。”

　真的會失敗，其實努力做的不止海思半導體，只不過真的太容易失敗，其他參與者都被我們忘了。

　“那陳總……”

　“放心吧，兩年內，我不碰，對了，你幫我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和深鎮一家叫華威的公司聯系上。”

　“是，”楊潤靈喘口氣，沒那麽衝動就還好。

　結果陳子邇又說:“兩年後，我必碰。這東西就像*說的核潛艇，一萬年也要搞出來。”

　這兩年， 他要好好學習一下，最好是能去取取經，看看人家一開始到底怎麽搞的，因為這個決定很大，涉及到的東西不少，所以他要在邊上看看到底是怎回事。總不能靠著原時空裡的那點碎片化的信息一頭猛扎進去。

　那不叫雷厲風行，那叫缺心眼。

　“為什麽?”楊潤靈問。

　“嗯?”

　“為什麽，忽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和轉變?”

　“生而當人，必有所為。”

　楊潤靈問:“難道，陳總現在不算有所為嗎?”

　“你覺得呢?”

　“大有所為吧。”

　陳子邇沒有回應，部下講這樣的話，講的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