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裡面,談戀愛、上遊戲廳這些都不算什麽,沒人管你,就是在外面過夜不讓輔導員知道一般也沒什麽大問題,但打架不一樣,這是為數不多的一條紅線。
但這個紅線並沒有阻止事件的惡化。當天晚上的時候,當時穿著黑色球衣的人就衝到了陳子邇的宿舍。
他推開門的時候,陳子邇正好洗完頭,躺在椅子上喝牛奶。
“有膽子的,明晚到前小街後面,咱把這事兒了了。”
前小街是遊戲廳一條街,和中大隔了兩條街道。劉成知道,但陳子邇一次沒去過,只是聽說過。
蔡一峰火氣比陳子邇還大,立馬站起來說:“你囂張個屁!誰不去誰是孫子?”
那人卻只看著陳子邇。
陳子邇喝完牛奶,說:“看什麽看?聽不懂我兄弟說的話嘛?”
小夥子伸手指了指他們,然後走了。
崔旭還沒回來。宋曉波不知道事情原委,趕忙問道:“那人誰啊?發生什麽事了?”
蔡一峰還在氣頭上,罵著說:“一個二百五,媽的,跟智障兒童一樣,踢球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就是針對三哥去的,那一鏟,不是三哥躲得快,起碼躺一個月!”
陳子邇比他冷靜多了,對著宋曉波解釋道:“放心吧,球場上的一點小矛盾。”
宋曉波不是小孩子,說:“這哪還是小矛盾,這是要打架啊!不行,我看還是告訴輔導員吧,不能讓你們亂來。”
劉成一直沒講話,這會兒挺同意宋曉波的意見的,說:“對啊,發生點口角沒什麽,打架會被學校開除的。”
蔡一峰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喊道:“開什麽玩笑,場子我都接下了,你告訴老師,那我們四個都是孫子,再說了,他能怎麽樣?你倆要是怕,那就我和三哥去,我看能出什麽事!”
宋曉波見他誤會,說:“我怕個屁,從小到大不知道打了多少架了,只是打架並不能真的解決問題啊。”
陳子邇不言語,他是不會選擇跟侯濤講的。
宋曉波看勸說不了,最後隻得說道:“那我也陪你們去吧!”
崔旭忽然從外面進來,說:“我都聽到了,明晚我也去。”
蔡一峰坐在最靠近門的位置,崔旭這麽突然,搞得他一驚,但隨後卻很欣喜,說:“平時看不出來,關鍵時候不掉鏈子啊!二哥,有你的!”
陳子邇也很意外,其實他一直覺得309這個宿舍向心力不強,老二崔旭天天去圖書館學習,宋曉波則在校園裡到處穿梭,算是中大百曉通,就連計算機這個和交通一點關系都沒有的學院,要辦什麽講座他都能知道,劉成則天天跟戴天天廝混,蔡一峰是圍著譚婉兮轉。
陳子邇除了上課,每周的時間要不就是和凱倫在圖書館讀書,要麽就是學習鋼琴,最近和盛淺予一起又花費了不少時間。
大家雖然聊的也不錯,但明顯感覺不如其他宿舍凝聚力強,隔壁的宿舍三天兩頭一起活動,不像他們,連聚餐都很少。
只是在剛才,他對崔旭也很刮目相看,對309也有了重新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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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陳子邇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在食堂,薛博華找到了他。
他端著盤子主動坐到了陳子邇的對面。
看著陳子邇盤子裡的豬肉,說:“胃口不錯,說明你心情不錯。”
陳子邇明白他的意思,說:“為了這麽點小事,還能不吃飯呀。
” 薛博華透過眼鏡盯了陳子邇一兩秒,忽然笑了,說:“小事?嗯?你是這麽定義和鄭譯才的事情的嘛。”
鄭譯才?陳子邇第一次聽到。
“你是說被我誤傷的那一位?”
薛博華點頭,“昨天回去後,我打聽到的名字,不是我們學校的,在隔壁的中師院讀書。”
“那怎麽跑到我們學校來踢球了?而且看著呆頭呆腦的,跟他講話也不理,什麽意思?”
薛博華應該也不是認識這個人,說:“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踢傷了鄭譯才,這事不會輕易結束。”
“那是誤傷。”
“誤傷也是傷。”
“是他先惹我的。”
“你跟鄭副校長也準備這麽說嗎?”
陳子邇正嚼著飯菜,聽了頓了一下。
而薛博華也不知道什麽打算,竟就這麽走了。不過不管怎麽說,人也是善意的提醒,所以趁他還沒走遠,說了句‘謝謝’。
鄭副校長……
陳子邇自己倒無所謂,但幾個室友就不一樣了,他是肯定不會道歉什麽的,這事自己也沒錯。他的觀點是,我傷了人醫藥費可以出,但被踢一腳是你自找的。其實他還更喪心病狂的法子,反正他不怕花錢,而且一點皮外傷能花多少?所以我打你一頓然後花錢給你看好,等你好了再打一頓,再花錢給你看好。
我花錢你挨揍,不服打到你服為止。只要不致傷殘就不是刑事犯罪,比的就是誰錢多誰抗揍。
有點惡毒,但想來應該這一次應該不至於此,在大學校園裡總是打架,那也算不得什麽光榮的事。
而關於鄭譯才的身份問題,這個信息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就不能帶著室友瞎胡鬧了。
晚上去了,很容易打起來,打的還是校長的兒子,說不準就會被開除,中大是海內名校,治學嚴謹,校規也嚴,前陣子校內發生一次肢體衝突,有人被摔倒,雖然只是輕微破皮,但事件影響直接到了校領導的辦公室,記大過處分。
雖然陳子邇不怕開除,因為讀不讀這個學校對他未來影響不大。
但蔡一峰、劉成、宋曉波、崔旭不一樣,這是影響一輩子的事情,雖說兄弟有難一起抗,但不能拿別人的人生開玩笑。
所以晚上,陳子邇沒有回宿舍,他自己一個人去了。
單刀赴會。
309幾人還在宿舍等著陳子邇回去,一起出發,但事實上他已經走了。
陳子邇如約來來到前小街。
去309囂張的小夥子人也在,他看到陳子邇,走過來招呼,“膽子不小啊,一個人來。”
陳子邇只是說:“帶路。”
很近,步行一分鍾就到了。
有個小飯店,門口擺著幾張圓桌,只有一張桌子上有人,坐了六個人,陳子邇看了一下,鄭譯才也在。
雖然都一副看起來天第一我第二的樣子,但其實眼中稚氣未消,應該都是大學生。
陳子邇也不客氣,到旁邊的桌上坐下,問:“人來了,想怎麽解決?”
另一邊,在309等人的蔡一峰有點著急,他問眾人:“三哥沒跟你們誰說了什麽時候回來嗎?”
沒人點頭。
崔旭摸著下巴沉吟一下,他和蔡一峰對視一眼,忽然站起身,蔡一峰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宋曉波看他們兩個忽然站起來要走,忙追上去問:“你倆幹什麽去?”
前小街。
陳子邇指著鄭譯才說:“你問問他,問問,踢球的時候背後鏟人,什麽意思?”
鄭譯才旁邊的應該是替他出頭的,留著中分長發,長著一張鞋拔子臉,除了長得醜根本沒什麽嚇人的地方,硬要裝狠,說:“難不成,你踢了人,還踢對了?小才挨了踢,還是他錯了?”
陳子邇也囂張,說:“噯,你還真說對了,他要不故意鏟我,我也不會踢他!”
那人一摔筷子,‘啪’的一聲!
“你還想拿中大的畢業證嗎?!”
陳子邇也啪桌子:“你唬個屁!我拿不了,你也拿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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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遠處,一輛車裡,薛博華並一個中年男人,靜靜的坐著。
“即使告訴他,鄭譯才有能直達學校領導層的關系,他還不認慫?通叔,你真的查了嗎?他什麽後台都沒有?”
旁邊的中年男子說:“幾乎沒有,他是蘇北人,父母也只是坐著小生意的百姓,可以確認,家裡沒有顯貴。”
“所以,我覺得他應該只是個莽夫。膽子足,人高馬大的,打架應該沒吃過虧,所以一點都不怕。”
薛博華卻覺得這個結論下的太過草率:“不對,他是個聰明人,你不懂足球,不知道踢球可以看出一個人很多東西的。”
雖然是業余的,但也分位置,陳子邇踢前腰,這是個需要犧牲精神和組織能力的位置,要判斷隊友的跑位,懂得配合隊友,知道怎樣進攻最容易得手,莽夫似的蠻乾,完成不了這些工作的。
“或許他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底線吧。”
混亂中央。
那個出頭的人也被陳子邇氣的不輕,他伸出三個手指,說:“廢話不跟你多說,一、人是你踢的,現在傷了,所以向我弟賠禮道歉;二、醫藥費該你出,不多,2000快錢;三、你們學校計算機學院的那個盛淺予,我弟看上了,你就不要再見她了。”
“這三個條件,你要答應,我們相安無事。要不答應,今晚咱就拉出來溜溜!”
陳子邇倒沒想到和盛淺予還有關系,鄭譯才看上盛淺予?
他腦子理了一下,這麽一想好像解釋得通了,難怪這個傻叉那天踢球的時候就有點神經質的一直‘盯’著他,看來真是因為這個。
陳子邇沒考慮多久,他回答的就是他之前的觀點,“我誤傷了人,到醫院看了多少錢,我給,這沒有問題。但向他道歉不行,這事是他惹的我,至於見不見盛淺予那就更和這件事沒有關系了!”
聽到這話,那人掐滅煙頭,甩在地上用腳狠狠的踩揉,氣的臉色發綠。
陳子邇也看出來了,都是學生,無非大一和大二的差別,“其實你也不敢動手,你也怕被開除!在座的各位也不敢,考大學可不容易,被開除了,回到家爹媽皮都給你扒了,一輩子也就毀了。”
眾人面面相覷,各懷心思。
而小夥子是真的氣了,站起身就要來扇陳子邇。
陳子邇看他才一米七的樣子, 胳膊也不長,往後退一步就躲了,然後抄起桌子上的啤酒瓶,猛的就砸下去!
乾淨利落,震懾人心!
“但是我敢動手!我不怕被開除!”
“三哥砸的好!”
是蔡一峰叫的這一聲,他們三個都來了,是三個,劉成沒來。
長著鞋拔子臉的人捂著頭蹲了下去!跟他一起的人也都站起來了,只是沒有動手,就像陳子邇說的:你怕被開除,你就老實點。
而且蔡一峰幾人到了也壯了陳子邇的聲勢。
陳子邇手裡還拿著破了的酒瓶,鋒利的玻璃片子在夜光下映襯下顯得冰冷的刺人,他指著那群人:“誰帶頭,誰流血!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插進你們的身體!”
宋曉波過來按住陳子邇,他最是穩重,知道此刻老三上頭了,說:“冷靜點冷靜點,這樣子打要進派出所的。”
宋曉波的話還是有點用的,陳子邇是有些腦子充血,他這麽一拉,陳子邇心情平複不少。
桌上的幾人被陳子邇的狠勁鎮住,鄭譯才還是那個面無表情的死相。還有一個捂著頭叫囂著‘兄弟們上’的廢物,可四人打四人也不一定能贏啊,況且,這個人太狠……
陳子邇從懷裡掏出一千塊錢扔在地上,“拿去看病吧,以後出來裝狠要麽就真的狠點,要麽就回學校乖乖念書!”
這隨手扔了一千塊,完全不當錢似的,根本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那些人更絕了動手的心思了。
臨走前,陳子邇說:“還想找我事的,盡管來,打了你,醫院要多少錢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