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納托貝是深淵為了這次作戰而臨時趕工出來的存在,和別的怪物不同它更適合在深海中行動,擁有強大的攻擊力但自身防禦卻不怎麽樣,其原型毫無疑問就是人類的潛艇。當然深淵有考慮過打造出一個皮糙肉厚攻擊高的boss,無奈時間緊迫資源又不充足,最後只能放棄。
雖說是放棄了加強防禦,但深淵也沒打算讓這貨隻攻擊一次就被發現然後受到摧毀。它的背部生有許多細小的觸須,其頂端則是一個肉肉的小圓球,這個器官能發出聲波模仿魚群或是別的什麽東西製造出的動靜來迷惑敵人,從而隱藏自身真正的行蹤。
這隻鯨魚模樣的怪物隻攜帶了一種武器,準確來說那應該不算武器,而是某種有著嚴重自毀傾向的寄生蟲。它們在梅納托貝體內安靜地生活著,然而一旦被對方激活便會利用其提供的能量養分迅速成長,甚至在被梅納托貝專門的發射器官送出體外之後這種成長依然會繼續,最終達到一個非常可怕的體型。
寄生蟲是種智商連某個喜歡冰凍青蛙的妖精都比不過的生物,也不具備視物的能力,如果它來到海面上後未能在附近找到任何攻擊目標,便會像無頭蒼蠅一樣原地打轉最後啪嘰一聲免費給眾人燃放焰火。所以盡管梅納托貝不需要上浮到會被人類發現的深度躲藏在漆黑的深海之中便能向水面艦艇發起攻擊,但它卻需要通過聲音對艦船進行定位,否則什麽也打不到。
關於寄生蟲這方面的缺陷同樣也是深淵趕時間以及偷懶所造成的結果,本來是計劃讓蟲子能夠主動尋找目標的,不過最後卻認為怎麽樣都無所謂了。反正寄生蟲對聲音十分敏感,而人類的艦船航行中其引擎每時每刻都在發出轟鳴,想要找到他們並不困難。
在水中通過聲音來確定對手的位置自然沒什麽不妥,人類在戰鬥時同樣也是這麽做的,所以深淵對匆匆趕工出來的梅納托貝總體而言還算滿意,便果斷直接將其投入了戰鬥。只是它們從未設想過這樣一種情況,那就是假如水面艦艇關掉引擎保持靜默的話,梅納托貝又該如何把對方給找出來呢?
至少,在這片海域最後一艘名為立秋的驅逐艦上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的南宮榮覺得對方應該沒有什麽辦法,除非它主動上浮到陽光可以照射到的深度用眼睛來尋找——戰艦自然是無法隱形的,但對怪物來說也一樣。
“已經過去五分鍾了,那怪物還是沒有出現嗎?”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迪絲雅額頭位置冒出了許多的細汗,她作為要為全船所有人的性命負責的指揮官所承受的壓力明顯比其他人更大,“又或者它已經離開了?”
即便嗓音被壓得很低在這個落針可聞的房間裡聽起來依然和雷鳴差不多,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嚇了一跳,隨後又不約而同的齊齊松了口氣。
大家的神經都繃得太緊了,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並不意外。幸好在艦橋工作的都是受過正規訓練的軍人,大家很快便整理平複好了各自的心情,受到詢問的聲呐員更是飛快地搖了搖頭回答道:“對方一直沒有出現,被動聲呐上始終都很安靜。另外那家夥很顯然也沒有上浮到海面來觀看自己取得的戰果的意思,仍然潛伏在陽光照不到的深海區,水下攝像機也找不到它。”
提出停船建議的南宮榮此時也放松了下來,否定著大姐頭的假設說道:“對方應該不會離開,我們之前編隊航行的時候可是從它頭頂上堂而皇之開過去的,具體有幾條船它心裡很清楚。
再說了,主力艦隊即便知道怪物就在這片水域又能怎麽辦,被深淵大部隊追擊著的他們根本不可能冒著被追上的危險來繞路,硬著頭皮進入對方的狩獵場乃是唯一的選擇。所以這貨完全用不著挪動位置,它只需要像蜘蛛般靜靜等在這裡就行了。” 迪絲雅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臉上滿是擔憂表情的轉頭看向了旁邊的通訊兵:“雷克斯那邊已經收到我們發去的聯絡了嗎?”
“是的,他們已經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不過雷克斯大人並未發出任何指示。”
是因為沒有發布指示的必要麽?如果小音在這兒還可以讓她換上潛水裝備去單擼怪物,或許能夠打開局面,但現在除了一直保持靜默狀態等待主力艦隊抵達就沒有別的辦法了。迪絲雅抬手狠狠咬著大拇指的指甲感到了一陣深深的不甘,可理智告訴她只有等主力艦隊過來了跟他會合混在大艦隊裡才有可能最終幸存下來,單獨行動的下場只能是領便當。
面對捕獵者,魚兒唯有加入龐大的魚群才有幾率存活,這是一個道理。
不過有些家夥卻不甘於單純做個夾著尾巴倉皇逃竄的獵物,就算自己此刻的處境已經和獵物差不多了,也改變不了其狠狠反咬對方一口的決心。
“迪絲雅大姐,我們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南宮榮望著窗戶外面的大海用堅定的語氣說道,“等到主力艦隊抵達與他們會合只是暫時的安全,不要忘了深淵正在後面緊追不舍,在此處遭到那家夥的襲擊很容易造成災難性的後果。雖然怪物想要擋住艦隊是不太可能,但糾纏一下讓艦隊減速應該並不困難,等我們被深淵追上後,還有什麽安全可言?”
站在艦長大人附近的副官立即反駁道:“那怪物的攻擊頻率不是很快,艦隊可以硬撐著直接衝過這片海域。”
“對,攻擊頻率不是很快,可那是因為它在對付速度極快靈活輕巧體型很小的驅逐艦,誰知道對方在以航母戰列艦這些笨重碩大的艦船為目標時其射速又會達到多少呢?好吧就算那已經是怪物的極限射速只夠它在艦隊離開這片水域之前打幾發,你認為對方會把機會浪費在外圍的護衛艦船身上嗎?還是說你們已經財大氣粗到了航母和戰列艦可以隨便損失不會感到心疼的地步?”
少年的反問讓艦橋裡的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得難看了起來。很顯然南宮榮說的情況確實很有可能會出現,到時候即便自己等人最終成功地僥幸逃脫了,回去之後也只是繼續等死而已。
迪絲雅用力抓了抓頭皮,反覆權衡之後她也傾向於主動做點什麽,不過在那之前大姐頭需要先問問南宮榮的計劃再做決定:“那麽,你打算怎麽做?”
“首先,我需要兩條救生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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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艦上可以通過吊索平穩放到海面上的救生艇和交通艇雖然有些相似但卻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前者沒有安裝任何動力系統,想要在海面上移動就得靠船槳來劃。所以只要力道控制得當,使用船槳時便可以發出很小的聲音,在時時刻刻洋流湧動著發出許多聲響的大海裡一點也不引人注意。
南宮榮最擔心的便是深海裡的怪物連劃槳的聲音也能聽見並分辨出來然後發起襲擊,不過那種事情始終沒有發生,深淵設計製造的是專門針對戰艦的隱身獵手,這些小艇根本不會出現在它的搜索目標之內。
利用洋流將小艇劃到了距離驅逐艦百米遠的地方後,南宮榮和志願報名協助他的兩名士兵解開了繩子,將栓在小艇尾部拉著一起前進的另外一艘小艇給放了出去。這艘計劃作為誘餌的救生艇上自然沒有人,不過卻攜帶了一台大功率錄音機。
嗯,是從某個滿臉不情願的水兵那裡強製征用的,他平日在航行中有空的時候就會把錄音機拿出來在甲板上一邊放歌一邊各種嗨,給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然後……錄音機就來到了那艘無人的救生艇上。
“你確定那東西能有用?”
對於身邊大兵的詢問,南宮榮只是淡定地攤開雙手聳了聳肩:“你有更好的主意?”
“嘛,反正試一試又不吃虧,沒準真能把那隻怪物給引出來呢。”另一名大兵側身低頭看著海水感歎道,“不過只有一條船,剩下不到四成的彈藥(指的是反潛武器),引擎只要啟動就會被對方立刻發現,我們真的能擺平對方嗎?”
南宮榮這次沉默了較長的一段時間才給出了回答:“說真的我也不知道,但總不能因為對方把我們當成了獵物就什麽都不做的直接轉身逃跑吧?我們畢竟不是軟萌膽小的兔子,而且就算是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的呢。”
說完之後三個人之間便再也沒有任何對話,一起注視著無人救生艇在海面上越漂越遠,直到一個相對而言較為安全的距離後,南宮榮這才舉起了手裡的遙控器:“那麽,讓我們開始吧。”
再遠遙控器的信號就傳不過去了。
寂靜的海面上忽然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搖滾音樂,那音量大得連隔了老遠的南宮榮都覺得耳膜生疼。當然這是事先調好的音量,效果要的就是越大越好,否則用蚊子哼哼的聲音放個搖籃曲你確定深海裡的怪物能夠聽得見?
只要怪物聽見了、並且對人類發出的聲音做出了反應,那麽便極有可能再次暴露它的位置,從而向迪絲雅提供攻擊自己的機會。並且南宮榮的小艇上同樣也攜帶了一個動力裝甲上的魚雷發射組件,這是少年他們唯一的反擊武器。
當然南宮榮認為自己多半用不上這玩意,因為他隻帶了發射組件,卻沒有偵測能力,無法定位敵人又怎麽打?
真正能夠依靠的就只有迪絲雅指揮的立秋號,而且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驅逐艦重新動了起來那邊再也沒有停下靜默的可能了,不是船沉就是怪物被乾掉,沒有第三個結果。
遠方的海面上突然掀起了衝天的白色水柱,小小的救生艇仿佛樹葉般在空中翻滾著。海水重新落下,露出內部淡紫色的物體之後那東西當場發生了爆炸,讓聒噪的音樂聲戛然而止。滿是濕氣的浪花裹挾著灼熱的氣浪劈頭蓋臉的貼著海面席卷而至,令南宮榮搭乘的小艇一陣劇烈的顛簸,差一點就要被掀翻了。
與此同時,驅逐艦那邊也有了動靜,引擎迅速啟動起來、各種反潛武器更是下餃子似的扔了出來, 目標直指南宮榮等人。
“臥槽,為什麽會朝我們打過來了!?”
死死抓住船舷壓低身子保持平衡的南宮榮此刻的心情和提問的士兵一樣是崩潰的,他除了哭笑不得也只能哭笑不得了:“沒有為什麽,因為那怪物特麽的就在我們正下方!”
還好迪絲雅並沒有犧牲掉南宮榮等人的想法,從驅逐艦上飛出的這些危險玩意未曾直接砸在少年的頭上,而是在他們附近的海面上鑽進了水裡。
趁著這個機會三個人急忙手忙腳亂的劃著槳讓小艇離開了戰鬥區域,雖然短時間內隻離開了不到十米遠但至少不用擔心會被自己人給打死了。
立秋號的速度沒有減慢,反而變得越來越快,各種反潛武器也始終未曾停止射擊,看到這種情況後南宮榮的心裡頓時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很顯然和之前一樣驅逐艦的攻擊並沒有能夠真正擊中目標,否則要是把對方乾掉了迪絲雅早就下令停船然後雙手叉腰著站在船頭髮出得意的女王式大笑用這種奇葩的方式來迎接南宮榮等人的回歸了,還會像現在這樣到處亂竄?
之前那怪物擊沉一艘驅逐艦所要花費的時間具體是多少來著?南宮榮大致在心中估算一番後臉色頓時難看了下來,如果現在這種情況繼續保持下去,估計再過十多秒立秋號就要變成海面上的大號燃燒垃圾了。至於怪物一發不中再來一發也不中什麽的,電影電視劇裡或許會出現這樣的情節但現實裡可沒這麽簡單。
而他們現在,甚至連敵人具體在什麽位置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