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次的襲擊中深淵派出的第二波艦隊究竟偷偷摸摸的做了些什麽,現在看來已經很清楚了。艦隊在降落放出地面部隊後沒有立即起飛是因為對方還放出了另外一組人馬,這群家夥並未參加戰鬥,而是遠遠地離開躲入了森林深處,避開精靈斥候的巡視一直在忙著架設信標。
也正是通過信標的引導,深淵才準確定位了世界樹的位置將位面通道開啟在了附近,成功地秀了眾人一個滿頭滿臉。
距離世界樹還有好幾天路程的深淵大軍?嘛,雖然不能說是純粹拿來做樣子迷惑人的,可也確實讓南宮榮等人下意識地認為深淵的正式進攻還有幾天的時間可以用來做準備。
換句話說聯軍的防禦準備進度是根據那支大軍的當前位置來調整的,比如說因為時間不夠迪絲雅便放棄了在陣地前沿大規模埋設地雷這種想法轉而換成了埋設一些手動引爆的C4之類的,但不管怎樣所有的準備都還需要幾天功夫才能徹底完成。
而現在,深淵的本隊卻已經降臨了。
“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必須想辦法摧毀敵人的位面通道才行!”南宮榮在從一開始見到深淵規模如此誇張的位面通道產生的震驚中回過神後當即對身邊的眾人大聲說道,“否則等他們來到這個位面的部隊越來越多我們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說得好像我們現在還有機會一樣。”撇著嘴的林薇音雖然口中是這麽說,卻仍然立即啟動了動力裝甲,讓各種冰冷的組件迅速覆蓋在了自己的身上,“具體應該怎麽做,總不至於就這麽直接正面突擊吧?”
旁邊不緊不慢拿出法杖的奧克塔薇爾聞言不禁從鼻孔中哼著輕笑了一下:“除了這個方法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吧,當深淵在這裡成功架設起位面通道的瞬間我們在戰略上便已經完全敗北了,現在不管做什麽都只是在彌補這個失敗。這是戰略上失敗後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沒得選擇。”
看著兩個女生的反應南宮榮忍不住當場在頭頂冒出了大量的黑線:“橋豆麻袋,你們這仿佛在豎立死亡flag一樣的反應是怎麽回事?只不過是被深淵在戰略上搶了先手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了,弄得那麽絕望是在鬧怎樣?別廢話了,都跟我來!”
目前這種情況下少年是不打算指望任何人了,因為他通過士兵們的調動就能看出來迪絲雅此刻正在急急忙忙地布置防禦而沒有半點主動發起進攻的意思,這大概是對方長期面對深淵怪物後形成的下意識反應;林薇音的確是不介意和深淵正面硬剛啦,可聽她的語氣顯然是對戰鬥沒啥信心的樣子;至於奧克塔薇爾,女孩則是因為把敵我雙方的情況分析得太明白而失去了希望和勇氣。
然而考慮這些事情又有什麽意義?把事情分析透徹了就能穩操勝券了嗎,就能避免傷亡了嗎,就能把深淵大軍宛如土雞瓦狗般輕易敲打到粉碎了嗎?到頭來還不是要依靠實力來戰鬥,而在實力這塊是永遠也沒法作假的。
關於這一點對深淵同樣也有效。對方確實用一個小計策成功忽悠了南宮榮他們所有人,但是講道理如果深淵擁有能夠絕對碾壓聯軍的強大實力,他們還用得著這樣做嗎?不,正是因為絲蒂芬妮那個黑長直心裡面沒有底,所以她才會整出這個計策來變相削弱聯軍的戰力。
南宮榮如今要做的,就是在絲蒂芬妮聚集起足以決定整個戰局的力量之前破壞掉位面通道。也許黑長直從後方帶來的正規部隊數量不會很多——畢竟大部分都被派去擊潰了精靈族的主力,同時也讓南宮榮等人產生了戰事還有幾天時間的錯覺——但他們肯定全部都是女孩手下的精銳,又擁有不少造型粗獷的機械兵器,要說其中沒有專門攻城的打死南宮榮都不相信,面對這支部隊一味死守是絕對沒有半點出路的。
即便眾人超常發揮利用建設到一半的陣地與工事擋住了深淵的攻擊,當對方的大軍在幾天后抵達之際勝負也就沒有懸念了。
不過,若是趁著深淵架設好位面通道剛剛開始傳送部隊的這會兒由聯軍主動發起反擊的話,又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況呢?
迪絲雅短時間內是聯系不上了,再說即便能夠聯系得上南宮榮也不打算這麽做,因為女漢子有極大的可能會選擇固守陣地防備敵人的進攻。也就是說迪絲雅估計不會同意少年的計劃,連一個士兵都不會派給他。
幸運的是,南宮榮也不需要說服迪絲雅來給自己派兵,倒不如說大姐頭現在麾下絕大部分的戰力都是屬於少年的。
沒錯,森林深處不斷從位面通道中鑽出的敵人或許是精銳能夠一個打十個,但他們的數量絕對不可能有很多;而深淵即便知道南宮榮可以製造傀儡來補充戰力,卻不知道少年由於地脈能量的緣故始終處於MP無限的狀態,他搗鼓出來的傀儡不是只有那麽一點、而是數量每天都會急劇增加的,對此僅僅隻發起了一次襲擊來作為試探的深淵多半並沒有察覺。
至於精靈族內部可能隱藏著的間諜,世界樹根部的地脈能量又怎麽可能會是隨隨便便向無關人等開放的地方?南宮榮在那裡做了什麽事他們根本無從得知,自然也不會向深淵報告了。
什麽你說製造出來的傀儡機械兵器停放在陣地上深度近視的人也能看見?對不起,迪絲雅把它們全都藏在地下坑道裡了,畢竟光明正大的將作戰單位擺放在敵人眼皮底下這種事只要是個合格的指揮官就絕對不會這麽乾。除非是故意迷惑對手的假目標,否則放在外面和對敵人說【快來摧毀我吧】有什麽區別?
更何況迪絲雅也知道精靈族內部可能存在間諜這件事,就更不可能把作戰單位擺出去暴露給對方了。
簡而言之,聯軍在戰略上被深淵給狠狠擺了一道,而深淵則是反過來在戰術上錯誤地估算了此時此刻聯軍(準確來說是南宮榮)所擁有的戰力,究竟都有犯下錯誤的雙方誰會笑到最後,不實際打上一場又怎能知道!
和金毛貓相處的時間越長,南宮榮對於深淵的畏懼也就越小,畢竟少年每天都能從系統那裡得到聯盟整理的有關深淵的各種情報,還可以知曉如今聯盟與深淵在前線的具體戰況,很清楚對方並不是什麽無法戰勝的恐怖存在。他們的部隊同樣會被擊敗,他們沒有了後勤補給同樣難以維持戰線,他們的強者在戰鬥中同樣也會隕落,麻煩的僅僅只是深淵意志,唯有那種無數負面情緒集合交織在一起的精神體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消滅的。
但那個最終boss是不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的,南宮榮所要面對的乃是絲蒂芬妮和她麾下的部隊,並且這部隊還不完整仍然有一大部分滯留在位面通道的另一側。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畏懼於深淵威勢的其他人只看到了有可能導致戰役失敗的危機,南宮榮卻是從其中看到了直接王對王的擊敗絲蒂芬妮的勝機。
至於絲蒂芬妮在不在傳送而來的這支隊伍裡,少年對此一點都不懷疑,因為黑長直也很清楚她的這次作戰在剛開始的時間內是最脆弱最危險的,如果聯軍豁出去發起反擊想要摧毀位面通道的話,僅憑剛剛傳送過來的少量部隊很難抵禦,女孩必須親自坐鎮才行。
所以平時不太喜歡浪費腦細胞但在關鍵時刻遇到重要事情的時候比誰都精明的南宮榮果斷做出了主動發起進攻的決定,如果是以前的少年只有他一個人當然並不足以對整個戰局造成什麽影響,但現在……
沒錯,南宮榮是把傀儡的指揮權交給了迪絲雅,可又沒說他就不能將其收回來了。便在少年手腳並用一點也不帥氣倒不如說有些狼狽的爬出戰壕開始向遠方邁開雙腿狂奔之際,整個陣地伴隨著他的動作忽然劇烈震動了起來,無數戰車、自行火炮乃至機甲紛紛掀開它們的偽裝從地下鑽出,眨眼間便在南宮榮面前形成了一條比起鋪天蓋地的深淵雜兵海絲毫不遜色的鋼鐵洪流,轟鳴著朝森林深處的位面通道洶湧而去。
嘛,這其實並不是真正的鋼鐵洪流啦,畢竟傀儡被擊毀後就會恢復泥土石塊的本來面貌。然而在此之前,它們就是真正的鋼鐵洪流,衝鋒起來絕對連天地都會為之變色。
就這麽依靠兩條腿衝鋒未免也太掉價了,而且在一群傀儡當中也顯得非常醒目,所以南宮榮在發現自己完全跟不上部隊的速度後,腳下的泥土便迅速湧動將他完全裹了進去,一陣蠕動後變成了普通步兵戰車的樣子,六個輪子帶著少年加速追上了前方的隊伍。
南宮榮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戰車後方的門就被什麽人狠狠撞開了,滿頭黑線的奧克塔薇爾帶著不少肉眼可見的青色風元素隨即鑽進了車內,找到少年便徑直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我說你這家夥,本身的實力完全是渣好吧,讓麾下的傀儡代替你去作戰不就行了嗎,自己也跟著衝鋒是要鬧怎樣!?”
長公主殿下自然有足夠的理由來擔心少年,畢竟南宮榮和傳統意義上的強者完全是兩種極端,他的天賦全都點在麾下軍團的操控上了,自身實力則幾乎等於沒有——這原本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可關鍵在於,南宮榮現在竟然打算帶著他的大軍去擺平絲蒂芬妮?
反了吧,絕對是弄反了吧,正常說來難道不應該是個人實力極為強大的高手突破千軍萬馬的阻攔抓住敵方手無縛雞之力的統帥才對嗎!?
“沒啥,我只是忽然對黑絲黑襪黑色長裙以及黑長直髮型的妹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打算近距離好好欣賞一下美女而已。”
“哈——!?”
奧克塔薇爾揪住南宮榮衣領的手上頓時加大了力道,幾乎要掐得少年沒法呼吸了,讓他不禁拚命按住女孩的手掙扎著說道:“等、等一下,我那明擺著是在開玩笑吧,為什麽你會如此認真的啊?”
“誰知道你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而且這麽急匆匆地直接衝過去怎麽看都像是認真的吧?”長公主沒好氣地白了少年一眼,不過還是順著他的意思松開了手,“怎麽,那丫頭的黑頭髮和黑眼睛讓你感到熟悉了?”
“長公主殿下還請您明鑒,我哪有膽子敢對傳說中的大魔頭感到熟悉啊,用【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種老掉牙的台詞上前搭訕簡直和作死沒啥區別的好吧。”日常一番後,南宮榮忽然換成了嚴肅認真的神色,“不過呢,我的確是想要去親眼見識一下絲蒂芬妮。不為別的,只為了能夠擊敗她。”
沉默了好半天后,奧克塔薇爾這才十分正經地問道:“你有把握?”
“沒有, 我只知道這是一個能夠擊敗深淵的機會,所以就帶著部隊攻出來了。”
女孩這次沉默的時間不禁更長了,最後卻是搖著頭自嘲地輕笑了起來:“你說得對,戰前布局的階段已經過去,現在只是單純的比拚雙方戰力。面對真刀真槍的戰鬥竟然會產生畏懼,我這些年的軍旅生涯可能是假的呢。”
“不,也有可能是深淵施展了大范圍精神攻擊的緣故。也許稱不上攻擊,只是對精神方面產生了某種消極的影響而已,畢竟我沒發現任何精神攻擊的跡象。”南宮榮衝長公主攤開雙手聳了聳肩略顯無奈地說道,“這是對方的老把戲了,並且還各種防不勝防,絲蒂芬妮在這麽重要的戰鬥中如果不使用才叫有鬼呢。”
奧克塔薇爾聞言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這麽一說還真有可能呢。簡直了,我竟然又被那種小把戲給騙了,待會非把場子找回來不可!”
南宮榮對此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將戰車後邊的門補好後重新把注意力轉向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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