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蒙說:“也不難請呀,秋老大一去,我不就來了嗎?不過也不是什麽人請,我都來。”
張棟頓時囧得臉上一紅,當著眾人被掃了面子,他一個管事竟請不來,氣得顫抖,你一囂張小兒,突然呵斥了一聲。
“玉華郡智慧宮副主管徐學士大人在上,爾為何不參拜?”
“張管事年紀不大,記憶就不好了,我剛一來就向諸位問好,自然也包括徐大人。”
沒毛病!張棟大怒,卻也找不到其他理由。
徐參卻對劉蒙厭惡到了極點,擺了擺手道:“我們學術家之間,向來不重繁文縟節,張管事不用再多言了,劉蒙,你的傷勢如何了?”
劉蒙笑眯眯道:“回徐大人,還成,應該是死不了,說起來這一次還真是命大。”
“你與袁華是同屆,因你被刺,他也被牽連,受了拘禁的無妄之災,你們都是年輕有為的人才,應該團結互助才是,將來的學術之路才能走得更遠,袁華已經向你表示歉意,你也向他道個歉,以後就此揭過。”
慕雪接過來道:“徐大人,拘禁袁華學者是我智慧宮的決定,我是負責人,如果您覺得我處置不當,我向袁華學者道歉就是。”
慕雪看出徐參是在借題發揮要逼迫劉蒙乖乖低頭,這一番話柔中帶剛,她並不認為暫時拘押袁華有錯,被刺一事到此也沒有定案,到底是不是周鈞的個人行為。
徐參冷冷地看著她,道:“本學士在處理袁華與劉蒙的糾葛。”
慕雪抿著嘴唇,用沉默應對。
不忘給劉蒙一個安撫的眼神,讓他不要說話。
劉蒙的性子,見不得別人為他受過,尤其看到慕雪受了委屈,這老小子一跑到安縣,不問青紅皂白就釋放袁華,老子這受傷的苦主反而刁難,心裡憋著一股火氣,不發不快。
袁華站在眾人中間,看著劉蒙,眼角都帶著笑容,哈哈,你劉蒙走了狗屎運,得了什麽場,仗著跟慕雪的關系把我抓起來,報應來了吧,你得向我道歉。
“劉蒙,你覺得我的處理如何?”
徐參喝了口茶淡淡地說,卻有股讓人難受的壓迫感。
白瑾用眼神嚴厲何止莽撞的女兒說話,也附和道:“劉蒙,就跟袁華賢侄說一句抱歉,事情就此揭過,誰也不會再作文章。”
也是出於對劉蒙的保護,畢竟女兒也牽扯進來。
本來挺簡單一事,查證後與袁華無關,放了就好,偏偏生出這許多事端。
劉蒙看了徐參一眼,說了一句驚掉眾人下巴的話。
“不怎麽樣!”
四個字就跟一聲驚雷一樣當場炸響。
當眾駁了徐參的面子。
徐參臉上一直掛著的親切笑容頓時僵在那兒,緩和過來,端著茶杯沒事人一樣喝了一口,可任誰都知道蘊含的怒火,在場眾人頓時都覺得一股呼吸不暢。
慕雪都禁不住喊了一聲,“劉蒙。”
即便不同意,也要說得委婉一些或者暫時拖延。
劉蒙說出來後,反而很平靜,又繼續說道:“不知徐大人是代表玉華郡智慧宮還是僅僅你個人?”
徐參的目光中隱忍著怒火,若是尋常學者,定然吃不了兜著走,可劉蒙不同,邢主點名交代要禮遇,將來必然能見到邢主,就不能做得過分,心裡也是憋悶,若不是如此,何至於忍耐。
“代表智慧宮如何,代表個人又如何?”
“若是代表智慧宮,那我會上書抗辯,
若是代表你個人,我剛才已給出了答案。” 那就是你個人,老子不鳥。
代表智慧宮還是個人,這根本就沒有一個界限,也不敢有人去想這界限,可偏偏劉蒙膽子大提出來,還說得有理有據。
以徐參的臉皮,也是一陣窘迫發紅。
這等尷尬時刻,全場都安靜著,真是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到。
眾人都秉著呼吸,唯恐誰發出聲響被徐參注意到,而成了替罪羊,很顯然徐大人的一腔怒火需要發泄。
劉蒙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在座都是一個大家族,盤根安縣數百年,平平安安傳承就好。
噗嗤,竟有人笑了出來,那聲音顯得特別突兀。
見過膽大不要命,沒見過這麽膽大的,劉蒙也去看那笑出聲的人,真想點一聲,讚!
白舞陽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白瑾心臟都差點兒跳出來了。
徐參的臉色難看到又緩和了下來,心中恨極,在智慧宮,因這劉蒙受了邢主的斥責和歐非光的嘲笑,到安縣竟也被戲弄,是可忍孰不可忍。
到底涵養功夫很好, 喝了口茶道:“本學士接連趕路前往安縣,很是疲乏,先行歇息了,諸位自便。”
說完後一甩袖子走了,辛啟和張棟趕緊跟上,竟這般結束,任誰也沒想到。
袁華還傻傻地站在那兒,心說,徐大人就……就這麽放棄了?這不合理呀。
劍拔弩張的氣氛竟如此消散,眾人也是摸不著頭腦。
秋維搖了搖頭,劉蒙這性子比當年劉仲還傲,當然,劉仲當年沒遇到這種狀況,真遇到了,也難說。
秋明在車上安慰道:“父親大人不必擔心,徐參大人仍沒有怪罪劉蒙。”
秋維歎了口氣,道:“我都後悔讓你去請劉蒙來,一直拖著不來,還可以推脫身體不適,這下可好,當面發生了衝突,這小子也是屬棒槌,徐參此人,為父也不了解,可從他非要堅持劉蒙來拜見,處理與袁華的爭端看,並不像心胸寬廣之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劉蒙也是真敢說,是呀,沒有任何規定學者見到副主管要參拜,也不會有人敢問徐大人的意見到底是個人還是代表智慧宮,如果僅是個人意見,的確可以駁斥,說到底,人還是在做每一個決定之前,心裡先有了敬畏、膽怯、猥瑣。”
秋明是感歎自己,從小就非常懂事,受到長輩們讚揚,可他畢竟是年輕人,也想要恣意人生,劉蒙的方式讓他羨慕,可他也明白永遠做不來。
秋維呵斥道:“肆意建立在實力之上,不著邊際的幻想就不要去想,就因為這肆意的幾句話,劉蒙會因而承擔多少壓力?實為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