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卿大概在地牢裡關了一個多月,出來的時候正逢初雪。那日是煥婷去接的她,一路上又給她分析了不少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和栽贓陷害的直接受益者,矛頭直指武樺宮那個勾了宗政明上的小狐狸精。淮卿覺得不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且病痛纏身的女子能有何本事,但是她也不得不懷疑,那個被人施加酷刑的夜晚,隱約間見到的人似乎身影近似繞兒。
她和煥婷所想都被她自己一一否定,隻想著馬上到武樺宮訴說自己的冤情。就算天下人都不信她,只要明上哥哥一人信她就好。
走到武樺宮門口,就只見明上親昵地摟著繞兒的腰走了出來,繞兒滿臉笑容地為他披上鬥篷,初雪之下,明上淺吻她的額頭。一切就那樣自然,就像是在一起多年的老夫老妻。看得淮卿心裡翻江倒海,扶著門的手漸漸地握緊。
不管這件事與這個狐狸精是否有關系,她都要殺了她。
璃繞算準了日子,正好逢初雪,一切戲份都做足了,滿意地看著遠處滿眼憤恨的淮卿。其實璃繞她不知道她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她只是意識到她對宗政明上的感情不再那樣純真,甚至,只是為了滿足內心佔有欲的快感。
冷靜下來,她開始思考,是去是留。
是夜,宗政明上回來的甚晚,璃繞親自做了一桌好菜熱了又熱,她想,是時候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了。可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等來的卻是明上的貼身侍衛慕準。
“怎麽了?明上出什麽事了?”
“啊,離姑娘放心,屬下只是指引姑娘到徊心海亭一坐,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徊心海亭?”璃繞輕皺眉頭,她知道這徊心海,乃鳳宮之後一片不可多得的美景,但是其危險性極高,若不幸跌落下去,將會進入一片虛幻之境。其困人致死的能力不下於幻川河境。
“是,因為徊心海亭一般人無法進入且有些危險,殿下最信得過微臣,所以派臣護送姑娘一去。”
璃繞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同往,畢竟她的法力恢復的差不多了,就算有什麽埋伏也會應對自如,可是她卻忽略了,徊心海乃鳳族聖地,她一個寒族人去了,將如同籠中之鳥。
這場初雪還在紛紛洋洋地下著,地面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積雪,這是璃繞到此的第二年,見到雪還是無比親切。慕準將她引到亭中便退下。這裡十分昏暗,璃繞一個人站在中央,只有亭下拍打著的海浪,泛著層層藍色的光芒,很美,璃繞享受其中。
她聽到明上盡量放輕的笨拙的腳步聲從身後走來,不禁抿嘴而笑,沒有揭穿,靜靜地等待著驚喜。只聽見一聲響指,周圍的燭燈依次點亮,璃繞才發現這亭子才是這美景中點睛的的一處。她又發現滿地不屬於這個季節的百子蓮。驚訝而又疑惑地抬起頭看著明上。而明上此刻一臉寵溺,將她擁入懷中。
“現在的我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但是應該屬於你的小浪漫我還是會盡量做的完美。去年初雪你興奮了很久,無奈身子虛弱只能坐在窗前張望,今日初雪,我便決定帶你出來看這鳳族最美的地方。我知道,這雪遠不足寒族的美,但是不知這徊心海可否心儀?”
“心儀。”璃繞將臉埋在他的懷裡,此刻的她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她怕感動的淚水奪眶而出,隻得緊緊地抱住身前人。
“我會讓你幸福的也會配得上你的,繞兒,再給我些時日。”
“好,你可千萬不要辜負於我。”
“今生永世都不會。”
璃繞抬起頭看著他,咬了咬下嘴唇,決定做出這件瘋狂的事情。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輕輕地點向明上的額頭,“在寒族,我認定你為我的男人,是需要儀式的。”
她抬起手,食指的傷口和明上額頭上沾染的血跡部位練成了一根細細的血線,璃繞堅定地看著他,用眼神告訴他今生都不能背叛於她,於是將食指又點向了自己的額頭。那根血線突然明亮起來,璃繞微閉雙眼,嘴角上揚。周身化出朵朵金色蝴蝶繞著兩個人翩翩而飛。她和明上兩隻手十指相交,輕踮起腳,吻上了微顫的唇。明上感到嘴中一片血腥的味道,便睜開雙眼,眼前的璃繞如同被微風拂過,發襟飄揚,金色蝴蝶朵朵飛過,璃繞伸出手,輕輕地搭在明上雙眼上,擋住了他的視線。
許久,璃繞終於放開了他,只見她眉心一點朱砂紅記,長發飛揚,白色的衣擺如同撒上了金粉點綴的剛好。她笑著向他伸出手,他伸手去牽才發現二人手腕上已戴上了同樣的手鏈,上各有一顆血色玉珠。
從此,你就是我認定的男人了,你不可背叛於我。
璃繞笑著,她又一次說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