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華殿依舊冰冷縈繞,跪在B凰閣外的大臣婢侍密密麻麻。璃繞回宮之後站在閣樓眺望,心寒到極點。不知幾百年前他們其中的一些人是否也這樣跪著,為她的性命求情。凌將軍跪在她的身後,不語。
“你說,這個皇子活到多少歲才合適。”
“……”
寒宮內有極寒之冰鎮守,隻有封加爵印的皇族或者修煉上百年有著與眾不同的仙骨的人才能一如往常地生活在這宮中。但是璃繞是特殊的純血種,她可以輕而易舉的再抹去她所封加的爵印。一旦爵印被抹去,就如同被抽去了仙骨,除非被流放在外,否則寒宮內的極寒定會要了他的性命。
“就活到我玩夠了吧。”
璃繞面無表情,向著憧華殿的方向輕輕抬起胳膊,收回了施加在那裡的寒冰。又轉頭看向自己殿外的那些人,一個個叩首為宜蝶和那皇子感謝她的不殺之恩。她轉過身,看向跪在身後的凌將軍,眼神中閃過一絲憂傷。
“我以外,你會一直懂我。原來,你竟然是他們的說客。”
“璃繞……”
“大膽!你應該尊稱我為殿下。”
凌將軍心裡一緊,抬頭看向璃繞,後者卻白了他一眼便離開。他知道,在他跪在她身後求情的時候,他和她的距離已經無法挽回。
璃繞緩緩走向憧華殿,身後的大臣寸步不離地跟著。這不是她想要的,她希望這一場景會在她稱帝那天才會出現,可是偏偏因為這個女人過早地讓她厭倦了這份威嚴。在她的法力控制之下,不能動,也不能有人靠近,竟然就這樣挺了將近半年的時間直到分娩。璃繞開始重新估量宜蝶,她出去的時候不是沒想過放過宜蝶,也好賣那些老臣個面子,但是她又怕宜蝶鬧出什麽亂子,所幸也就不管了,如果能死在裡面也再好不過。怕是皇在閉關前交給她什麽自保的東西,否則,她回來的時候必能看見宜蝶的屍骨。
剛走進正殿,一聲嬰兒的啼哭便傳來。璃繞的心卻已經寒到了極點。婢女本抱著嬰兒交給璃繞封加爵印,身後的宜蝶卻跌跌撞撞地跑出來阻攔。
“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
“都聽見了吧!她說她不需要我,那我回B凰閣了。這小皇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別集體跪在我的殿外惹我心煩。”
說罷她轉身要走,身後的臣子又慌張地跪下求她再三考慮。
“皇妃,若是不由大公主封加爵印,皇子不出三日必定會死啊。”洳長老站出來,代表文武百臣。
“我不要!那樣我的兒子就成了她的傀儡,她可以隨時取了他的性命!”
“這個時候你害怕了?皇閉關前是怎麽囑咐你的?你怎麽就沒忍住非要來招惹我!”
這句話勾起了宜蝶的回憶,她跌坐在地上。沒錯,寒皇曾囑咐她,璃繞是封加爵印最好的人選。可她偏偏忘了,想找出她的把柄,想要了她的命。若不是寒皇交給她的那塊通靈玉,可以吸收月光精華維持自己的性命,她早就凍死在憧華殿外了。
宜蝶妥協了,低眸跪坐在地上。璃繞伸手接過小皇子。是個可愛的孩子,只可惜生錯了地方。她伸出右手,輕輕點在嬰兒頭上,瞬間釋放金燦燦的光芒,化作無數金蝶緩緩繞著自己而飛。封加爵印需要用一個人法術中最柔軟的地方, 眾臣驚呆,沒想到一向冷酷無情的大公主,柔軟的地方竟如此美好。
“他的爵印是我封加的,所以名字也應該由我賜,從此他就叫做荊辰。”
眾臣朝拜,恭喜皇家又添一子。隻有宜蝶自己心裡清楚,沒有重複這孩子全名的璃繞是什麽意思。她根本不承認這孩子姓泠。她抬起頭憤恨地看著欲轉身離去的璃繞,理智如同被迷霧纏繞,她知道,封加爵印是極其消耗法力的事。她雙眼通紅,帶著憤怒直奔著璃繞衝了過去,一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背上。
璃繞也沒想到這瘋女人不顧及自己孩子的性命,敢當著文武朝臣的面前傷她,直接那一掌打的跌倒在地,吐了一大口鮮血。凌將軍馬上衝上前扶住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查看脈象。
璃繞倒在凌將軍懷裡,看向已經發瘋了的宜蝶。吸收了半年的月光精華,她的力量不容小覷。那瘋女人打傷製服她的侍衛,想再度撲過來,被洳長老等幾人忙施法控制住。
“把她給我關到水牢!”璃繞憤怒地喊著,“把她的孩子……”
凌將軍緊緊攥住她的手,璃繞恢復了些理智,沒有說下去,隻是別過頭,一隻手支撐地面站起來,推開想要扶她的人們,跌跌撞撞地走回了B凰閣。
就算有著眾人親眼見證又如何,她還是沒有理由要了那孩子的命。只會被人說成殘暴無情。
璃繞捂著胸口倚坐在B凰閣裡,雪狐在一旁舔著她垂下來的左手。那胸口不只是疼,還悶得要命,難過和無力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身不由己的日子,又有多久才會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