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恕我們保護不力。”

看到渾身佔滿鮮血、已是差不多將衣袍給染紅的劉虞，為首的武將立刻是一臉惶恐地上前請罪道。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那些士卒也是齊刷刷的跪倒在地，神情忐忑。顯然，若沒有南山的及時來救，他們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

冷兵器時代，失陷主官可是大罪。為了能夠保證手下們的戰鬥力，不會還沒有見到敵人就逃跑，但凡主官所在之處，都是一軍重地，輕易不得有失。何況，劉虞目前還是貴為一州之長，整個幽州就是他最大，若是在戒備森嚴的州牧府裡出了什麽意外，縱使這裡面有不少人身懷官職，也必然難逃重責。

不過劉虞到底是以仁厚著稱，雖然精神上還有些驚魂未定，但依然是出言寬慰道。

“無妨，這不怪你們，主要是刺客的能力太過詭異，直到出現在書房內才被發現。這還是因為陛下擔心我出任州牧有風險，臨出發前，特意賜予我一把可以察覺到危險靠近，並主動進行反擊的寶劍，否則，我恐怕堅持不到南山的到來......”

單聽那感慨的聲音，就知道他對這次能夠僥幸生是有多慶幸。

從朱虹短劍發現敵人，再到南山傳送過來，總共十秒都不到，若是再晚上一點點，只怕他現在已經成為一具屍體。

得知劉虞並不準備怪罪他們，在場的諸位將士無疑是松了口氣。

特別是作為普通士卒的那些人，要知道，身為官員還可以用丟官去職來當做懲罰，沒有任何關系身份依靠的他們，大概就只能用自己的項上人頭去謝罪了，此時能夠無事，不由異常感激地望向南山，齊聲道:“多謝大人援手。”

雖然也奇怪南山到底是怎麽進來的，但他們都很識趣的沒有多問。

開玩笑，失職了一次不夠，難道還想去主動承擔第二次?

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倒是對於那幾個被製服的輪回者，所有人都恨不得將這些混蛋砍了喂狗。

要知道，哪怕劉虞最後寬恕了他們，但問題在於，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以這種重大失職行為本身來說，幾十軍棍的懲罰卻是少不了。

面對著差點把自己害死的這幾個家夥，眾人當然沒有什麽好臉色了，要不是州牧大人還沒有下令，他們現在就準備各種手段齊出，把這些家夥好好泡製一番，逼問出幕後黑手。

唯有劉虞，像是已經猜到是誰派他們來的，臉色黯然地歎息一聲。

“公孫瓚是你嗎?”

……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這位以仁厚著稱的上司應該已經意識到，昔日能夠喊出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強盛國家，已經不再令野心家感到畏懼，除了那些深受劉家恩惠的平民百姓還會留戀外，隻余下一個傳承四百余年的名號供人瞻仰......”

此時，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經過一晚上的醞釀發酵，整個州牧府內的官員差不多都知道了昨晚上發生的刺殺事件，對於州牧大人的急招，除了個別的在外面沒有回來外，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但即使如此，對於呈上來的諸多證據，大廳內還是吵成了一片。

所有人都為公孫瓚的做法感到震驚。

除了昨晚上的刺殺外，竟然還做了這麽多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

“此人狼子野心，不止膽敢犯上作亂，還冒領他人功勞，真是死一萬遍也不足惜！”

“沒錯，州牧大人請下令吧，我願意為大人誅殺此獠！”

“等一等，會不會是胡人的詭計，

故意離間大人之間的關系?”“是啊，草原上的消息還沒有傳來，我覺得，現在不適合節外生枝......”

……

只是，相比其他人臉上的憤怒還有不敢置信，知道未來發展的南山則聽出來更多的東西。

劉虞的黯然，除開遺憾於公孫瓚的變化外，恐怕更多的還是關於朝廷的權威衰落至此感到痛心疾首。可以想見，一旦靈帝身死，整個大漢都將烽煙四起，沒有多少人願意再聽中央號令。哪怕後面還會出現關東群雄進京討董、王允呂布誅殺董卓、諸侯爭相逢迎爭搶漢獻帝等事情，也不過是表面上尊重，暗地裡則打著吞並別人的想法，企圖挾天子以令諸侯。

不過這也正是他的機會。

要知道， 就連出身草莽，沒有多少勢力可以借助的劉備都能仗著“皇叔”的背景到處有人收留，乃至最後成就三國之一，進入這個世界後直接就是皇室宗親的自己無疑起點更高。

這就更不用說靈帝臨死前，還大肆將劉姓皇族派往各州各郡封為主官。

先是劉虞、劉焉，再到隔年上任的劉表，天下九牧，漢室宗親就佔了三個，除此之外，還有劉繇、劉勳等太守可以依靠，就是想要以此挽救大漢朝的頹勢，看能不能像光武中興一樣，讓國乍再延續個一兩百年。

沒辦法，從西漢開始，老劉家就遵循著壓製地方豪強大戶的習慣，不管是從各地遷移富戶進入關中，用置換出來的土地安置大量貧民，還是靠買官賣爵的手段，從豪強手中收斂錢財，目的都是為了維持統治的穩定，減緩土地兼並的速度。只可惜，以兩漢的國力水平，能夠控制的土地有限，加上生產力不夠，哪怕關中地價漲到飛起，也滿足不了連連增長的龐大人口需求，以至於靈帝安排了這麽多後手，也還是沒有壓製住蠢蠢欲動的世家豪強。

但現在不同了，憑借他這個亂入者帶來的武力優勢和各種先進作物，完全能夠聚集起這股力量，不用再像歷史上一樣，各自為政，最後被陰險的司馬家奪得了天下。

不然，他也不會主動放棄在之前的戰鬥中殺了這幾個輪回者，拿取他們死亡後掉落的裝備物品，就是知道，相比引發的後續劇情，這一點點獎勵根本不足為提。

果不其然，在歷數了公孫瓚的罪狀之後，已經知道草原大戰結果的劉虞便開始鄭重其事地為他進行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