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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左慈從昏迷中醒過來，已是十多天以後。

在看清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這個以往都高高在上的“仙人”不禁長長地歎了口氣，臉上是一種混雜後怕、慶幸等劫後余生時才會有的複雜表情。

因為來自望氣術的反噬，要比他想象的更為嚴重。

作為一種觀測類的神奇法術，望氣術所看到的龍氣並不是什麽真實可見的現象，而是某種隱秘規則被具象化後的結果。想要真正觀察到，不僅需要相應的天賦資質，還必須具備相當強大的精神力，才可以承受海量的恐怖信息流衝擊。

要知道，這可是計算與整個天下萬民相連的命運軌跡，若沒有那個本事，強行施展的結果就是腦袋被整個爆掉。

而一般情況下，哪怕已經修煉成功，身具望氣術的人也不會近距離施展，就是擔心被觀測的那人散發的龍氣級別太高，在沒有任何緩衝的情況下，正面接受的信息量已經超過了大腦的承受力上限，導致傷及根本，最後變成傻子。

通常，他們都是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使用望氣術，等看清是處在哪個方向上後，再通過仔細打聽的方式，判斷身具龍氣之人到底是誰。

也就是融合了部分巫妖血脈，已經進化成更高級生命體——“仙人”的自己才敢直面這種來自於精神上的龐大壓力，近距離觀察別人身上的龍氣。

但誰能想到，對方身上的龍氣竟然會是前所未見的黑色！

回憶起當時的景象，左慈腦子裡便不由隱隱作痛。

雖然經過這麽多天，當時造成的腦部損傷已經修複完全，但涉及到精神力，乃至靈魂層面的部分，卻沒有絲毫好轉。哪怕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因為感覺到危險而急忙關上，可依舊是遭到重創。

不但實力方面大降，未來的幾十年內，他恐怕都別想再使用一星半點的望氣術。

如此嚴重的後果，怎能不讓左慈感到由衷的驚懼，連僅次於全部金色的紅中帶金龍氣，他都可以承受得住，結果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就被這種詭異莫名的黑色龍氣給衝爆了上限。

真的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麽

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身體狀態，左慈對自己能否從這裡逃出去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

他現在就相當於一個勉強達到一流水準的武將，還是沒有戰氣、只剩下身體素質的那種，像其它的法術能力，最少要等精神上的重創恢復了一點點才能施展。以這樣的實力狀態，別說是再和那個恐怖的家夥面對面，應付他手下的圍堵都夠嗆。

除此之外，左慈還察覺到有很多細小如同孢子一樣的東西，正在自己體內大肆侵蝕吸收那些已經融合完全的妖族血脈，導致他的實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下降。

如果是放在受傷之前，左慈根本就不怕這種粗劣的削弱手段，來自高等生命體強大的肉體活性和精密控制力，很容易就能消滅這些入侵的微小異物。但現在，精神上遭遇到重創後，他已經無法做到完全的控制肉體，別說是消滅它們了，連阻擋它們繼續侵入都做不到。

甚至，按照正常的代謝方式排出去都變得無比困難。

他隻感覺到，這些結合了自己血脈的微小異物，紛紛化作某種不可描述的存在，積聚在自己的下體處。

那種渾身燥熱難堪、偏偏卻又爆發不了的難受滋味，讓至今還是個老處男的左慈又是羞愧，又是悲憤。

“想我元放(左慈的字)自小天資無雙，年少時就被師傅發現得授仙道，出師後又一直跟隨師兄南華在大漢朝各處從事顛覆天下的活動，

所作所為，皆是凡人難以想象。以此分潤到的一部分氣運，更是可以享壽幾百年，不用再為容易夭折的短暫人生和如何成功地繁衍後代而苦苦掙扎，從此脫離世間的拘束，變得逍遙自在，沒想到，現在卻要被囚禁在這裡，不僅有淪為凡人的危險，還要被如此羞辱，真是痛煞我也！”可以說，這一刻，左慈簡直是哀莫大於心死。

以那些異物吞噬轉換的速度，大概只需要一兩年的時間，就能把他徹底變為一個廢人。

而按照預計，他們要是成功顛覆大漢朝，在世間造成長久的戰亂，獲得的壽命最少都有上萬年之久，就算三個人平分，每個人也能多活個數千年，豈不美哉?可一旦淪為凡人，雖然不用再為體內的異種力量衝突擔心，但寥寥幾十年的人生，對比原本的數千、近萬年的壽命，這根本就是上百倍的差距！

更別說，自從知道自己有望成就長生不老的“仙人”後，這種基於繁衍需要的原始本能已經被他當做一種相當低等的行為而從欲望中剔除掉，哪會像現在一樣，如果不是無法靠自讀排除體外，他都想自己來了。

好在，很快左慈便發現自己還不是最慘的。

正所謂，幸福和快樂是對比出來，哪怕未來已經毫無希望，只要看到有個人過的比自己還慘時，也會感覺到一種微妙的滿足感，何況，這個人還是左慈最熟悉的親近之人。

就像曾經熱戀的情人，總希望在分手後，對方的日子過的比自己還慘，便是這麽個道理。

當看到只剩下一個腦袋和半副內髒器官勉強苟活的於吉被人提著過來時，心如死灰的左慈又重新獲得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不，不對。

應該說是目標，師兄已經這麽可憐了，就算為了照顧好他，自己也要堅強的活下去。

“師師兄，能在這裡見到你簡直太好了！”

左慈一臉激動地抱著於吉的腦袋大喊道，天知道，他剛才還要死要活的，現在卻是不再想著是不是乾脆自殺算了。

不過於吉卻沒功夫理會左慈心裡在想什麽，為了能夠早日戴罪立功，獲得完整的身軀，他現在只打算掏空自家師弟的本事，哪怕是從此作為一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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