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著記憶和印象中的方向,烏爾斯帶著希婭饒了繞路,然後來到集市中另一片氛圍相比之前較為安靜和整潔的區域,而那裡的攤位不再露天擺放,轉而置於街道兩旁大大小小的室內商店內部。
隨烏爾斯來到市場中的這片區域後,希婭留心觀察了一下周圍的顧客,很快發現來這些店裡光顧的人明顯與普通的市民存有一點區別,從他們的服飾穿著和行為舉止看來多半是富人家庭的子女,或者外來旅行至此采購物資的少數行腳商人,並在不久後看到一家店面說不上大的商鋪門口,有一幅寫著“水妖精之淚”的店門招牌懸掛於自己眼前的上方。
“水妖精之淚?”希婭抬頭念出這家商店的名字。
“珠寶商人的噱頭罷了,不必太過在意。”烏爾斯替希婭解釋一下,心說水妖精這種生物確實是卡斯塔諾大陸非常美麗的一個物種,傳聞她們眼中滴落的淚滴會像童話故事中的美人魚一般於落地之前化作晶瑩的珍珠。
但這只不過是一種傳聞,況且人類國度中的世俗商人可沒什麽機會捕捉到她們,倒是有些為了進行魔法研究的邪惡法師有能力將水妖精抓起來作為魔法材料儲放進自己的法師塔裡。
“總而言之,進去看看如何?”隨口解釋一句後,年輕人回頭看著少女的眼睛進一步提議、
“嗯。”銀發的狼耳少女也看看他,帶著臉上的些許羞澀點一下頭。
於是接下來,烏爾斯帶著希婭推開店鋪的正門走進鋪子室內,掛在門背後的風鈴當即奏起“叮鈴鈴”一串漣漪似的盈鳴,令坐在一張軟墊椅子上休息的店鋪老板馬上從打盹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並在店鋪門口的方向發現了光顧他商店的兩位顧客,趕忙從椅子上起身迎向走進店裡的兩人:
“噢,歡迎光臨,兩位尊敬的客人。我是這裡的店主,這裡有最美的項鏈和最漂亮的戒指,以及不少珍貴的寶石。你們可以往這邊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麽瞧得上眼的東西。”
說著,他像一位頗有禮儀的紳士般向兩人微鞠一下躬,平攤開一隻手對兩人往一張透明的玻璃櫥櫃便是作出“請”的姿態。
年輕人頸側有著特殊意義的烙印圖案和少女銀發上的兩朵白色狼耳放在普通人眼中來說皆屬於第一印象裡毫無爭議的減分項,不過身為商人的店主心中最在意的地方絕對不會是顧客的外貌,而自然應當是他們走動時於腰間的錢袋裡發出的金屬碰撞。
“水妖精之淚”的店主經營珠寶生意,對於貨幣裝在錢袋裡抖動的輕微聲響甚至比貧民區的乞丐還要敏感。
在店家熱情的邀請下,烏爾斯和希婭很快走到那張玻璃櫥櫃的邊上,看到那張櫥櫃的玻璃隔板下陳列著各種五顏六色的寶石,而那些外表光滑的漂亮石頭在頂燈光線的照射下也反出繽紛各異的光彩,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希婭充滿好奇的琥珀色雙眸。
說起來,狼耳少女這還是頭一次來珠寶店呢。
以前在北地的盔衫城時,她的生活總是在教會的神殿和領主大人的城堡宮廷之間度過,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學習神術、背誦宗教經文、協助當地的其他正式牧師組織和進行禱告儀式、作為神術施法者幫助醫治遭受傷病困擾的民眾……等等之類的工作中去。
她心說這些石頭好漂亮……
烏爾斯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希婭雙手輕撫在櫥櫃的玻璃面上,目光直溜溜觀察起櫥櫃下面色彩不一的各種寶石,
內心暗想這樣的希婭感覺也挺可愛,接著隨口問她:“這裡面有你特別喜歡的哪一顆嗎?” 店鋪的老板興致勃勃地搓著手等候在不遠的地方,暗想年輕人這句話問得真是太夠巧妙了,簡直就是問出了自己的心聲。
要知道他看似隨意推薦給烏爾斯和希婭觀賞的那些寶石可都價值不菲。
烏爾斯這一問,希婭頓時才回過神來,然後好像遇到難題般地站直身子,將手輕輕搭回自己身穿的白袍衣裙前,宛若琥珀的雙眸認真地俯下視線一眨一眨。
看著少女一時間仿佛陷入沉思的模樣,烏爾斯忍不住笑笑,心想女孩子果然還是天生就對亮晶晶的東西沒有什麽抵抗力,在這方面的特性倒是與同樣熱衷收藏寶物的龍類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少女的答案遲遲無法從口中得出,不過好在珠寶店的老板到底是一根經營店鋪多年的老油條,於生意場上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各種各樣的顧客見得多了。
這麽一想,他慢步走到烏爾斯和希婭旁邊,抓住時機地轉了轉眼珠,然後把拳握在嘴前清一清嗓子,擺出笑嘻嘻的表情衝注意力被他吸引過來的兩人提議說道:“如果這位小姐決定不出來,不如由在下來為二位再次做出一點小小的推薦?”
“說說看。”烏爾斯衝店主揚一下眉毛,心想反正帶著上輩子記憶的自己至少識貨,不用擔心被狠宰一刀的可能性。
然而希婭這時候愣了下神,突然間回想起自己和年輕人過來這邊的初衷,於是連忙擺了擺手又向店主說道:“不,不用了,我已經決定好了。”
“噢?”店主略微詫異地張一下嘴巴。
“我想買一對銀戒指。”
“銀戒指?”
“是的,銀戒指,只要是純銀的就行。”少女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所以,請問這裡有銀戒指嗎?”
“額……當然,本店的商品不會令您失望,尊敬而美麗的小姐。”店主勉強維持地臉上的笑容對希婭說道,只不過那份笑容裡的熱情明擺著比最初時冷淡下來了一些。
他還以為少女會看上那些寶石之中的哪一顆呢。
不過客人的要求就是神的旨意。
於是幾分鍾後,熱情消退的店主按照希婭的要求取來了兩枚成對的銀戒指交給了少女,並從烏爾斯手中拿到付款的錢幣。
拜希婭一板一眼絕不奢侈的要求所賜,店鋪老板今天脫手的第一批貨根本沒有賺到什麽大錢,畢竟他賣給希婭的兩枚戒指除了被要求純銀以外,既不帶有任何雕刻的花紋工藝,更沒有一丁點鑲嵌上去的鑽石。
那僅僅就完全只是兩枚純銀的指環罷了。
不過希婭倒是對此非常開心。
銀發的狼耳少女將兩枚成對的銀戒指捧在手心了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將其中一枚小心翼翼地戴到自己的指上,再把另一枚轉身遞給烏爾斯。
“這一枚是我的?”年輕人看著少女的舉動,抬手指指自己。
“唔,沒錯。”少女心情愉快地點一下頭承認。
“那麽我可以多問一句,送給我的這枚戒指有什麽涵義嗎?”
當然,他本來想問得更直接些,畢竟將成對的戒指分出其中一枚贈予異性,在他前世生活的現實世界中可是有著特殊的意義呢。
雖然那種意義一般是由男性向女性贈予戒指來實現的就是了。
他抱著心中的期待注視著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眸,伸手接過那枚經少女之手向自己遞來的小東西,爾後聽見後者真誠的答覆:“因為這樣,我就可以為你施展‘護衛他人’了呀。”
“……哈?”
烏爾斯一愣。
護衛他人(ShieldOther)是一個防護系的2環牧師神術, 施展這個神術的牧師將在自己與受術者之間建立起一道心靈鏈接,從而可以將受術者受到的生命值傷害分擔一半在自己的身上,但需要兩枚成對的銀戒指作為施展神術的必要器材。
希婭的回答稍稍地有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隨即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等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個神術的具體效果後,嘴角終於忍不住噗嗤一笑:“該被保護的人是你啊,別搞反了。”
說著,他便抬手往少女頭頂的耳朵摸去,想要借此掩飾心中那份小小的溫暖。
銀發的狼耳少女似乎早有準備。她隨即腳步靈敏地往旁邊一閃,埋頭躲過年輕人不懷好意的大手,溜走的同時不忘回過頭衝“陰謀”未能得逞的年輕人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回擊:“哼,笨蛋烏爾斯,這次我早識破你的歪腦筋了,略略略~”
緊接著,她高舉起已經戴到指上的銀戒指向烏爾斯展示,嘻笑著往店鋪門口跑去,試圖趁我們的主人公反應過來之前溜遠一點,不料店鋪的正門這時候突然也被人從外面再度往裡推開。
結果——
“呀?!”
“哎喲,疼!”
難得活潑一回的狼耳少女當即與正打算從店門外進來的那人撞了個滿懷。
兩個小姑娘之間不同音色的話語爾後開始相互致歉,話聲此起彼伏——
“對,對不起,我應該好好看路!”
“沒,沒關系,況且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
“不好意思……”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