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李從益跑了?”卞梁城內,蕭翰眉頭緊皺,“他能跑到哪裡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遼軍北歸,河東的劉知遠得到消息後,蠢蠢欲動,有率大軍南下渡過黃河奪回卞梁之意。而南唐和西蜀仍在觀望。
膽小的李從益竟然這時候跑了,顯然是不想當他的傀儡皇帝,此事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教人笑話?
這鷸蚌相爭之計是他蕭翰所獻,成敗與否,關系到蕭翰部族的興衰,蕭翰不得不小心為之。而扶持李從益為中原的傀儡皇帝,則是重中之重。運用好了,完全能讓一心中興後唐的永固宮主與擁兵河東、兵強馬壯的劉知遠打起來。
遼國仍留在卞梁的兵馬並不多,只不過五千多人,其中還有很多是從燕雲十六州征調來的漢兵。這些兵馬,想要完全掌控卞梁,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據探子回報,李從益逃到後唐明宗的陵墓那裡躲了起來。”蕭翰手下的大將蕭悅答道。
“這個沒用的東西!他以為躲到徽陵就可以置身事外?”蕭翰一揮手道,“去,派人去把這小子給抓回來。不,是請回來,該有的體面,還是要給他留著。”
蕭悅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皇宮。
“蕭大人,你這般做,似乎不太對!”乾明宮的殿內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蕭翰身子一震,緩緩轉過身去,對著那人道:“原來是永固宮主!中原自古都是禮儀之邦,宮主神出鬼沒,這麽出現,不覺得有些有**份麽?”
“有**份?”永固宮主哈哈大笑,“從我後唐亡國那一日起,本宮還哪有什麽身份?”
宮外的侍衛聽到乾明宮中的動靜,紛紛衝進宮來。
蕭翰擺了擺手,道:“都下去吧,一位老朋友來拜訪,沒有惡意,不值得大驚小怪。”他知道,永固宮主要殺他,這些侍衛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他可不比大遼皇帝耶律得光,身邊高手如雲,絕世高手便有兩位,輪流保護著皇帝的安全。
將要跟永固宮主說的話,並不適合讓這些手下聽到。
眾侍衛滿臉羞愧之色,戒備森嚴的乾明宮,竟然讓人偷偷地潛入,怎能不叫他們羞愧難當?負責蕭翰安全的火炎一眼便看到了蒙著輕紗的永固宮主,心中一驚,他當然認的永固宮主,自知不是她的對手,急忙答應了一聲,率眾退出宮去。
“宮主,你這次來找蕭某,不知為何事?”蕭翰明知故問。
“本宮來做什麽,你真不知道麽?”永固宮主的聲音有些冷,“本宮本來是想要找耶律德光的,可是耶律德光並不好找,所以便隻好來找你這個中原的攝政王了。
你說,你們這麽做,究竟有何目的,這與當初契丹與我永固宮的協議並不相符。”
“有何不符?”蕭翰揚了揚眉毛,“蕭某記得,陛下當初答應過宮主,只要能滅掉晉國,一定會扶持後唐復國。現在,我們扶持李從益,有問題嗎?難道李從益不是後唐明宗皇帝的子嗣?不是宮主的親弟弟?”
“蕭翰,你莫要跟本宮裝糊塗!”永固宮主死死盯著蕭翰,“你很清楚,李從益性子懦弱,根本擔當不起中興大唐的重任。當初本宮要你們扶持的,可不是李從益。”
蕭翰哈哈大笑,道:“永固宮主,你此話差矣。李從益性子雖然弱了點,但是他不是還有一位很厲害的姐姐麽?而且,有我大遼一力支持,哪個叛臣賊子敢犯上作亂?
我大遼能找出的後唐帝王血脈,也只有李從益了,不立他又能立誰?”
“休要跟本宮說這些虛的,本宮問你,你們究竟立不立李守貞為帝?”永固宮主眼中滿是寒意。
“李守貞?”蕭翰歎了口氣道,“永固宮主,不是我們不肯立李守貞為帝,而是他實在不適合為帝。宮主可曾想過,就算他真的是李從中,明宗皇帝的血脈,就算我大遼肯立他為帝,他還有這個資格麽?
不要忘了,當初可是他和杜重威將三十萬中原大軍帶入絕境,投降了我大遼。天下恨他的人,究竟有多少,宮主數得過來嗎?”
永固宮主心中一痛,這件事的確是她的隱痛,也是李守貞失策之處。原本在她的計劃中,李守貞應該是抽身事外,卻不想李守貞卻深陷其中,讓其人望盡失。現在的李守貞,的確不算是最好的皇帝人選。
可是又有什麽辦法,當年的那場皇位之爭,讓李嗣源的子嗣彼此殘殺,能活下來的,也只有李守貞與李從益。相比起李從益,李守貞雖然有百般的不是,諸多的缺點,卻比懦弱怕事的李從益要強出太多。不選李守貞,她又能選誰?天作孽,有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難道說的就是這個?
“這不是你們該管的事情!”永固宮主深深地吸了口氣, 略微平息了心中失落。
蕭翰冷笑一聲:“永固宮主,這中原可不是你永固宮打下來的。誰來做皇帝,我大遼還容不得他人置喙。陛下已經決定,遵守當初的協議,讓李從益做中原的皇帝,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這般挑挑揀揀,宮主把我大遼當成了什麽?
你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總之李從益這個皇帝是當定了,陛下玉口金言,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斷沒有更改的道理。就算是宮主今天殺了我蕭翰,結果也還是這樣。”
永固宮主沒料到蕭翰這老頭竟然這般硬氣,心中不禁生起了一絲敬意,心知此事恐怕難以更改。遼人畢竟不是做善事的,他們選擇李從益,是因為在李從益身上能撈到更多的好處。想要遼人改變主意,恐怕不是一時能做得到的。況且此時遼軍已經從河南山東抽身而出,想要通過打擊遼軍來要挾耶律德光,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沉默了一會兒,永固宮主又道:“這件事暫且放下,蕭大人,你們設計陷害李守貞,讓杜重威與李守貞反目為仇之事,又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