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愛,不愛就是不愛。
可這麽多人總喜歡把這種簡單的思想複雜化,甚至胡攪蠻纏,混淆是非。
有些人明明還愛著,卻說自己已經不愛了;但有些人明明不愛了,卻為自己的放棄找了很多理由。
前者至少對得起自己,後者卻對不起良心。
那些因為種種原因而不得不放棄的愛情,真的還能算是愛情嗎?
愛情,最起碼也該有一顆純粹而真實的心。
若是真的相愛,你心裡必定只有那一個人。你橫衝直撞,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要,隻管越過人群走向他,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良心。
可在這個世界上,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容安算一個,君顧卻不是。
君顧和容安已經很久沒見面了。
容安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實驗室,不再出門,更不用提去找君顧了。
他又過回了自己以前的生活。
想的少,睡得早,只是不喜歡笑。
那種牽著一個人的手傻乎乎的樂的日子似乎真的過去了,容安他傻,他也呆,他不懂太多東西,所以他大多數沉默的時間,不像研究院的人以為的那樣,在想誰。
那些活在回憶的人,有的歡欣愉悅,更多的卻也覺得寂寞。思想的放松卻牽連起已逝寂寞的時光,又有什麽意義?不過平添煩惱罷了。
容安不會煩惱,也還沒學會寂寞。
但他也會思念,只是從來不問院長和常燁,君顧為什麽不來看他。
這些天他一直都待在實驗室裡,關於最新型太空艦的能源轉化問題馬上就能被他解決了。
可這時候常燁突然闖進實驗室,一句話沒說把容安拉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我喊你出來是要說什麽?”常燁喘著粗氣看容安,見他搖頭,又說,“你……想去見君顧嗎?”
他現在連君上將都不喊了,直接叫名字。
容安眼睛一亮,笑著點頭。
常燁恨鐵不成鋼地歎氣,但更多的卻是心疼,“那麽想見他嗎——你先別急著點頭,聽我說完!”
他這一發火,嚇得容安立馬不動了,眼神也委屈起來。
常燁心裡像堵了一塊大石頭,他甚至覺得自己就快要喘不上氣來了,“如果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呢?”
容安一愣,第一反應還是點頭。
如果真的是最後一次,那不更應該去嗎?
常燁看著容安水一樣清晰見底的眸光,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半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紅色喜帖,遞給容安。
容安沒見過這種東西,“這是什麽?”
“喜帖。”常燁說,“……君顧的。”
容安對喜帖沒多大反應,反而是聽見君顧的名字立刻豎起耳朵,“那這喜帖是做什麽的?”
常燁一怔,他也是現在才發現,這麽多年他們研究院的人對容安生活常識和人情世故方面的照顧究竟有多欠缺。
他什麽都不懂,所以才能被騙到這種地步。
“喜帖是婚宴的邀請函。”常燁的話一頓,片刻後又加了一句,“是君顧的婚宴……他要結婚了。”
容安還是懵懵懂懂,“什麽是結婚。”
“結婚,就是和自己的愛人約定好彼此共度一生,然後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容安聞言,笑了起來,“是說我和君顧嗎?”
常燁目露悲哀和哀戚,容安臉上的笑容實在是太扎眼了,他甚至不敢對上他希冀的目光,
但容安抓著他問,常燁不得不搖頭,最後狠了狠心告訴他:“不是你……是他和別人。” “容安,是他放棄了你。但你別……”
“你說結婚是兩個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容安打斷了常燁的安慰,“那麽,君顧他也會幸福和快樂嗎?”
常燁有些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很快他又面露諷刺,說:“會啊。”
當然會。
君顧迎娶了元帥的寶貝女兒,這便代表著現在的元帥徹底肯定了他的繼任人的身份。
很快軍部大選,老元帥退位,君顧愛情事業雙豐收,怎麽還能不幸福和快樂?
容安又笑了,他說,那就好。
“只要他能幸福和快樂就好了。”容安眼睛眯起笑,常燁甚至不能在他隱約藏起來的眼睛裡找到一絲一毫的悲傷,容安繼續小聲說,“我沒關系的。”
只要他能幸福和快樂就好了。
我沒關系的。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乏深情的人,就像,也從來少不了薄情寡義的人。
真心從來不和強大掛鉤,而在更多時候,越是強大的人,越冷心薄情。
偏偏那些弱小勢微的人, 更能把握和堅守內心深處的感情。
有人把這歸因於誘惑。
沒人能戰勝欲.望。所以強大和弱小面對堅守不同的態度,只是因為是否面對過各種誘惑。
美人,權勢,財富,地位。
可是什麽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呢?
外在的強勢虛化了內心的空洞,然後真相反而開始扭曲。
容安跟常燁說完話之後就獨自一人又回到了實驗室。
他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給君顧兌現那個驚喜。
或許等這次實驗結束,他還能趕著君顧結婚的當天,用作禮物送給他。
容安想,君顧一定會喜歡的。
事實證明,容安的這份禮物君顧確實會喜歡,而且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喜歡。
容安本就是新型太空戰艦研發領域的頂尖人才,這麽多年帝國大大小小的艦船大都經由他手,而這一次他所研究出的新型能源轉化問題更是一大跨時代的突破。
他將這次突破技術真正運用到了最新的太空艦上,然後,他把這艘太空艦作為了送給君顧的新婚禮物。
而這個行為,也相當於在告訴議會的人,他們研究院是站在軍部身後的科研支持。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君顧和容安的戀情能不被元帥打壓的原因。
但是這些道理容安都不懂,他隻想著親手把這份禮物交到君顧手上。
而送禮物的唯一時機,表示君顧的婚宴。
那天,他脫下了實驗服以及後來君顧送給他的那些便服,第一次打扮得正式和認真,跟著常燁去到了喜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