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內心的暴力殘忍,和他外在的風雅斯文,在鄆城都是出了名的。但傳播更廣的,還是他“暴君”的名聲,暗地裡,甚至有人說他是天煞孤命,晚景淒涼。
江衍沒有父母親人,也沒有兄弟朋友,除了身邊一直跟著的手下,關系最親密的,大概也就是他身前背後的無數敵人。
他的身世,也一直是成謎的。
榮懿是通過系統才了解到了江衍的前半生。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換到大佬身上就恰好反過來了——每一個變態的養成,大概都能歸因於曾經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七八歲的大佬,曾經也是一個扶老奶奶過馬路的五好少年,家世清白,美滿幸福。只不過這種平穩又幸福的生活在江衍八歲那年的一起謀殺案裡被迫劃上了戛然而止的終結。
在那起謀殺案裡,江衍的父母都只不過是無辜路人裡的兩員,卻還是死在歹徒的槍口之下。江衍被父母強製關在鎖起來的櫥櫃裡,透過縫隙看到了事情的經過。
但這一切並不是真正誘發大佬的變態因子的原因,而是因為政府和警方的不作為,憤怒之中的歹徒竟然拍了一段肢解屍體的視頻送給了警方,理所當然的,僅僅八歲的小江衍看到了全部的肢解經過。
事後,他謊稱自己昏在了櫥櫃裡,什麽都不知道,並拒絕了福利院的接納,跟政府和警方說自己去投奔鄰市的親戚,結果那些毫無作為的工作人員竟然什麽也沒查證,直接放走了當時才八歲的男孩子。江衍甚至都沒能拿到該有的補貼和救濟費。
一個八歲的孩子,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會,硬生生憑著一身恨意和狠勁,闖出了名頭,知道幾十年之後,成了現在呼風喚雨的大佬,拿起復仇的鐮刀,揮舞著砍向在他眼裡全部該死的人——謀殺案的參與者,以及,當年毫無作為、貪生怕死的參案人員。
榮懿那天看到的被割了舌頭的老哥,是當年一個警員的兒子。
至於那些牽扯極多,潛藏又深的謀殺案幕後設計方,除了兩個隱藏地極深的核心人員之外,也都因為各種“意外狀況”而死狀淒慘。
剩下的兩個,也就是這兩天,又被江衍查到一個。
接到消息之後,大佬派管家備車,打算親自前去,臨走之前,榮懿站在車門前,攔著不讓關,“我也想去。”
江衍冷淡的目光落在榮懿攔著車門的手上,再掃到她的臉上,“松手。”
榮懿沒松。
大佬現在的心情絕對算不上好,沒有耐心和榮懿來來回回鬧騰,以前還有點兒逗弄小寵物的心思,現在是完全沒心情,“手不想要了?”
聽起來就是一句語氣清淡平常的威脅,可榮懿知道,但凡從大佬嘴裡說出來的威脅,八成都是要成真的。
她這兩天一直在思考自己目前的處境,和接下來的出路,發現似乎她目前所有能想到的突破口,根因溯源,都出在大佬身上。
像系統所說的那種毀三觀“處好關系”是不可能了,但最起碼不能繼續是現在這種互相懷疑和排斥的針鋒相對的關系。
想明白一些事情之後,榮懿就徹底釋然了,大佬嘛,能有機會報個大腿,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能幫你。”榮懿篤定道,畢竟她可是有系統金手指的人。
系統想讓她和大佬做*處好關系,她想和大佬做朋友,也得處好關系,殊途同歸,系統會幫她的。
“你怎麽知道你能幫我?”
榮懿不怕死地回問他:“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幫你?”
沉默片刻,突然有低笑聲在榮懿耳邊響起,榮懿下意識地抖了抖身子,又聽見江衍意味不明的說道:“跟我頂嘴,這麽多年,你是第一個。”
榮懿像是聽不懂大佬的潛台詞一樣,呵呵笑,泥鰍似的滑溜溜鑽進車裡,規規矩矩地坐在大佬旁邊。
守在車旁邊的手下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該把女人拉下來,還是直接關門。
“關門吧。”江衍垂眸靠在車後座假寐。
榮懿心裡松了一口氣,捏了捏指尖。
車裡氣氛有些沉重,榮懿閑不住嘴,和大佬套近乎。她知道對付像大佬這種冷心冷清的人,關鍵就得主動,還要主動得清新脫俗,恰到好處。
“我敢頂嘴,是因為我不怕你。”榮懿撓撓下巴,“別人連句話都不跟你多說,那是怕你。”害怕得要死。
“哦?”江衍垂眸斜了榮懿一眼,“你不怕我?我怎麽記得你半個月前還跪在我面前被嚇哭了?”
榮懿嘴一抽,老哥,跟你說話真沒意思。而且,被拿槍指著頭,死亡面前誰不怕?
“我那時候是初來乍到,還沒看清您是個怎樣的人。”
“也是。”江衍呵了一聲,“畢竟我們對彼此的第一認知是在床上。”
榮懿到嘴邊的話被憋回去。
江衍又說:“那你倒是說說,你現在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可就是在為難我了,榮懿做好心理建設,開始睜眼說瞎話,“我覺得吧,您是那種表面看起來冷情冷性、無所畏懼,其實內心也是有柔軟的人。”
“是嗎?”江衍嗤笑一聲, “我怎麽聽見有人罵我瘋狗、變態,還有老男人?”
榮懿:“......”你都聽見了,還他.媽的問我幹嘛?!
“那時候年輕不懂事,不是都說了初來乍到沒明白您本質嘛。”榮懿覺得這話題快要聊不下去了。
偏偏大佬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那怎麽就改變了對我的看法?”
榮懿腦子一抽:“愛慕能蒙蔽和模糊人的感知。”
“......”
媽的,剛才她真的是腦子一抽,然後就被系統那個小婊砸搶過去了身體支配權,說了那句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瑪麗蘇型“愛的宣言”。
僅僅是一瞬的事,除了榮懿這個當事者,就沒別人察覺地到。
大佬似乎也被這句宣言驚到了,愣了片刻,挑眉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