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鋪天蓋地的綠葉變為殺人的利刃出現在右武的眼前時,他卻不自覺地看了身旁的摘星一眼。雖然自己的生活在瞬間被拖進了生死攸關的奇怪戰鬥,但是他卻沒有後悔這幾個小時的相處,那種超越一切的感覺,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可信。
摘星已經將自己的四杆步槍收了回去,看來她也沒有辦法直接對抗這眼前的強大攻擊。雖然沒有嘗過被樹葉打中的滋味,但是回想起公司老板的那張照片,右武就知道威力不容小覷。
隻是這近在眼前的真相就這樣從手邊溜走,還搭上自己和摘星的兩條性命,右武就覺得有些不值。天空在那一刻陰黑了下來,右武靜靜地閉上眼睛,想著那渺茫的未來,迎接這人生最後一段時光。
尖銳的破風聲已經在右武的耳邊“呲呲”劃響,可感的壓力頃刻間淹沒了神經的感知。他能夠感覺到胸膛上和腿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仿佛無數的刀片劃破皮膚,雙眼的光感已經消失,太陽已經被這些樹葉徹底阻隔在了外面。
隻是這種感覺持續了一段時間,卻沒有絲毫強化,而且還出現了衰弱的傾向。
右武慢慢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一幕憾住了心靈,一股暖流和悔恨隨之湧上心頭,嘴巴嚅動了好久卻沒找到合適的詞匯。
右武睜開眼睛後,全身上下忽然多了一股粗糙的摩挲感,尤其是在沒有衣服覆蓋的四肢上――那是摘星的葉片製造出來的摩擦,是摘星在危險來臨之間迅速膨脹自己的枝葉來包裹住右武,幫他擺脫了那致命一擊。
有數的葉片膨脹到了原來的數倍,將右武包裹起來,而且還是雙層保護。摘星用盡所有力量將刺來的樹葉抵擋在外面,將刺穿的樹葉緊緊夾住,此刻她已經筋疲力竭,再也支持不住這種形態了。
右武眼看著那被無數樹葉刺穿的摘星正在慢慢變回原形,從挺立堅硬的鎧甲,到現在像是個疲憊的孩子那般完全貼在了自己身上。襲來的樹葉幾乎大部分都命中了摘星,有些衝力強的樹葉直接刺穿了摘星的葉脈,汩汩綠液如同人了鮮血從各個傷口慢慢流出。
“摘星,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去醫院!”
“你可千萬別死啊,一定要堅持住!”
所有一切都被右武拋到了腦後,可是當右武把那株幾乎癱倒在地上的植物扶在自己的懷裡時,他才想起來哪有什麽醫院會給植物治療外傷,頓時絕望躥上心頭。
“我該怎麽救你,你知道自救的方法吧?”
右武急得兩眼發紅,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那一瞬間,或者說自始至終,右武都沒有把摘星當做植物,也沒有把她當成高高在上的神秘物種,他們之間是平等的,像人生的三兩好友。
“傻瓜,我是植物,就算只剩下根也會發芽重生的,況且我還比植物高級得多,隻是受傷得慢慢恢復!”
“你可別騙我!”
摘星抬起一片枝葉,將上面刺出來的樹葉擠出去,輕輕觸碰了一下右武的臉,像是春光那般明媚。
“你為什麽這樣救我,這讓我很擔心啊!”
“你忘了,你可是吻醒我的王子啊!”
噗嗤――右武破涕為笑,平常的話他可能會與摘星互懟,現在無論她說什麽自己都覺得高興:“我幫你把這些樹葉摘去吧?”
“慢著,凶手還在後面呢,先會會他再說!”
右武將摘星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還特地往旁邊站了站,防止自己的影子擋住陽光的照射。
“你還不現身嗎,到底要藏到什麽時候?”
右武撿起一塊石頭扔向眼前光禿禿的大樹,卻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覆。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用那麽殘忍的手段去殺人?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右武調整了下情緒,再次衝著那棵光禿禿的樹乾喊去。他已經完全無法容忍那裝神弄鬼的家夥了,不僅無緣無故草菅人命,還對自己和摘星痛下殺手,簡直是個變態殺人狂。
“我說,你這個靈長類是神經病吧,哭哭啼啼什麽樣子,你不知道二代植族的生命力是很頑強的,怎麽會這麽輕易死掉!”
右武明顯一怔,雖然不知道它到底藏在哪裡,但是這答非所問卻是顯而易見的,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關注自己的情緒。不過在對方如此一懟之後,右武竟然有些臉紅起來,畢竟剛才危難關頭的真情流露他無法否認, 但他和摘星之間真是清清白白的。
“你在這裡扯什麽犢子,老子問你為什麽殺人,你說的什麽玩意!”
右武以為對方是在逃避問題,當即暴怒十分,直接開口罵了起來。
“你們這些靈長類乾的壞事,還讓我來一一列舉嗎?”
神秘的聲音像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此刻模仿大人儼然清凜嚴肅起來:“我們偉大的地球母親已經徹底放棄了你們,這才派我們二代植族來將你們這群蛀蟲消滅掉,重建一個高級的生命系統。”
“二代植族,那是什麽?”
右武瞥了一眼慢慢緩過來的摘星,覺得這個名詞可能與她的身世存在關系,就替她問了下。不過聽到神秘聲音說它們的目的是消滅人類,右武倒覺得得看事態如何發展了。
“初代植族就是這世界上的所有普通植物,它們是以自己的身軀為整個生物圈的存在和發展貢獻著力量,可是你們這群高等生物並不買帳,不僅剝削同類,連動植物都不放過。我們則是不同於初代植物種族的二代植物種族,我們的存在就是讓你們知道,被剝削被壓迫的滋味。”
“你們出現的目的真的是消滅人類嗎?”
右武的一個問題,讓摘星也豎起了耳朵,雖然她沒有耳朵。
“當然了,要不然我們為什麽會有這麽強大的能力,這都是地球母親賦予的!”
“這麽說你們…”
“那好啊!”摘星打斷了右武和神秘植物的談話,“你面前的這個人我不去保護了,你殺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