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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那個妖王》第16章 太遲的悔意
  炭八等人所在的洗靈洞穴。

  哀莫大於心死,大概用這幾個字來形容在場眾人尤為貼切。

  就在不久前,他們先後察覺到各自的靈從已經和他們徹底失去了聯系,就連逃避現實的呆然舉措也很快被無情的現實點醒,心中最後那道微弱的光也在搖搖晃晃中黯淡。

  雖說時間終究會撫平一切,但就目前來說,心如死灰的他們已經連自身最為重要的安危問題都不大顧慮了,任由空氣之中的灼熱氣息侵襲皮膚,不再抗拒那要命的虛弱感。

  眼下的狀況並非是他們絕對的意志致使,而是一種只會發生在通靈色色系使用者身上的‘主從崩斷’。

  通常來說,‘主從崩斷’這種案例實屬罕見,畢竟所謂的‘盜靈人’這麽些年來在整個帝都及其轄區范圍內的城市來說都算是頭一遭出現。

  由於長久的放任不管,持續的在高溫環境受熱下,通靈者們也無可避免的陷入了暈厥的困境,如果再更進一步,就連自身的生命都會遭受危險。

  “看來應該是趕上了。”

  一道來自火焰圈之外的聲音淡淡地響起,有著大量的綠色光點浮現於一側的火幕上方,這些密集的光點很快就匯集成一道奪目的綠色光芒,從中透出格外的柔和與撫慰。

  狂躁的火焰也無法在這份溫柔下放縱,就像是退潮那樣朝著兩側驅散開來,幾縷殘余的火星為一道緩步而行的身影做著最後的點綴。

  原來是高級講師阿離,在他身前,一隻怪異的兔子先一步走在前方。

  之所以說它怪異,是因為這隻兔子雖然體型與普通兔子相比較僅僅隻是略微大上一號,但竟然是直立行走的,兩個後肢用以承載身體重量,剩余的前肢則不斷的在空氣中劃著圈圈,那些綠色的光點正是隨著它的動作而隨之浮現的。

  另外,這隻兔子的瞳孔顏色較之尋常兔子的紅色也是不同的,它的瞳色是治愈的綠色。

  毫無疑問,這樣一隻出現在阿離身旁的怪異兔子隻可能是他的專屬靈從―神愈兔。

  對於這隻神愈兔,凡是艾尼爾學院的學生都不會陌生,不乏有人受過它的恩惠,畢竟艾尼爾學院醫務室的良好口碑大抵是依靠這隻神愈兔支撐起來的。

  對於它的治愈能力自然不用抱有質疑,此時在那片綠色光芒的籠罩下,倒地不醒的通靈者們第一時間就有了反應,通過手指頭或是眼皮的微小動作回應著這份恩澤。

  確認到這一點訊息的阿離沒有做任何多余的停留,轉身離去,工作還尚未結束……

  神愈兔當然不會聽話的亦步亦趨,當下就加快自己的動作,又一次領先於自家主人的前方。

  好吧,有些時候人的心理真的很難琢磨透徹,對於感受到些許陽光就以燦爛表現的斷浪銀痕也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如果萬妖王再起殺意的話,銀痕說什麽也不會自作多情了。當然了,看著萬妖王臉上寫明的憤慨,銀痕對於現狀就足夠了解了。

  簡明扼要的理解―

  萬妖王就如同一頭叢林當中最為凶悍的萬獸之王,可在失去爪牙以後,就算搭配上銀痕,也敵不過眼下這隻蠢蠢欲動的“野狼”。

  畢竟銀痕自身的戰鬥力頂了天也就是一隻野雞,笨拙的拍打布滿雜毛的翅膀就是極限了。

  沒空去理會一旁萬妖王的喋喋不休,銀痕隻想知道眼下的生機還余存幾成,按理說之前被萬妖王奪取掉諸多‘氣’的斷浪也應該掀不起什麽大浪才是,

就連‘斷浪’這個名字本身都在自我否定著。  但從對方身下那匹散發著驚人熱度極具氣勢的星火戰馬來看,似乎再高明的自我安慰都無濟於事。

  斷浪並沒有打算留給銀痕產生出更多心理活動的時間,更厭煩於此前險些置他於死地的萬妖王,稍微的調節了一下自己過於激動的情緒後就指揮身下的靈從星火戰馬展開奔跑。

  “隻是一個卑微的生物也配向我發起挑釁?”萬妖王那雙紫黑色的眼眸中有著冷意混合著某種東西正在凝聚,但直到星火戰馬奔至近前的那一刻凝聚階段依舊沒能完成。

  “笨蛋啊你。”

  就在萬妖王的身形即將被星火戰馬那燃燒著火焰的一雙前蹄徹底覆蓋前夕,銀痕罵咧著一把拉開體重格外輕的萬妖王,但自身還是因為慣性跌倒在地,倒是萬妖王身體協調力俱佳,搖晃些許過後就輕而易舉的穩住腳下的步伐。

  “你在做些什麽多余的事情?你以為老子是誰?不要以為仗著宿主的身份就能在我面前得意忘形啊!”憤怒使然,萬妖王直接爆起了粗口。

  本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銀痕見自己的好心被這該死的萬妖王當做驢肝肺也是顧不得一些紛雜的破事,還以顏色的說道:

  “你就不能給我乖乖的認清現狀嗎?所謂的妖王果然在智力方面還停留在原始動物的層面上嗎?隻是與你這種程度的家夥說話簡直浪費了我寶貴的時間你知道嗎?”

  “活膩了,活膩了,活膩了,我看你們這一個兩個的小鬼頭都已經嘗夠了世間的美好,殊不知恐懼為何物何形何狀!”萬妖王以近乎咆哮的聲音昂首狂吼,細微且黯淡的紫黑色光芒於他的雙眼中努力的浮現,“霍爾……給我滾!”

  “你們不要太囂張了,現在這個地方……”第一次進攻被躲開再加上銀痕與萬妖王無視他的態度使得斷浪心中的怒氣積攢到了極點,如果不加以宣泄恐怕要爆裂開來,“可是我說了算!”

  斷浪眼中浮現出幾縷焰火,這些焰火就如同一個印子,在他身下的星火戰馬立即受到感召,前蹄抬起隨後迅速落地。

  火焰憑空而出,然後快速展開蔓延,在沒有力量支撐的情況下,不論是銀痕或是萬妖王都沒能脫離籠罩,深陷其中。

  而萬妖王拚命牽引體內力量的舉動也終究是徒然,懊惱充斥心頭,填滿腦海,萬妖王死死地握拳,以至於指尖陷入掌心,“簡直是甩不掉的癩皮狗,都落到這個田地了,余留的意志還陰魂不散。

  話語裡倒是沒有一點把星火戰馬召喚出的火焰牆放在眼裡,有一點斷浪大概還不了解,即使萬妖王受到霍爾的影響而力量消散,但本身肉體的強悍度卻是毋庸置疑的。

  只可惜在力量源中止的情況下,唯一留存的也隻有這肉身的抗性了,就連肉體力量這種最基本的東西也被剝奪。否則,僅僅憑依這份力量就足夠將斷浪連同他的星火戰馬送入地獄了。

  可銀痕就不一樣了,在這份高溫下他顯然沒辦法做到萬妖王那樣從容不迫,當下就將身上穿了許久的灰色襯衫脫下甩到一旁,露出還算有料的體魄,至於那襯衫很快就被擴張而來的火焰化作焦灰。

  銀痕匍匐著身體避免空氣上層的些許煙霧吸入口鼻,萬妖王解氣的嘲笑聲在耳畔雪上加霜,但理智告訴他解決現狀的辦法隻有一個。

  “還不出手?你這混蛋想讓我死嗎?你可不要忘了,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你覺得你還有時間開懷的笑就隨你便了。”銀痕破口大罵。

  “還有力氣說著惹人厭的話啊,我看你離死翹翹還差的遠呢……”萬妖王悠哉的挖著鼻孔,但突然間他的神色一僵。

  糟糕,忘記一件事了,雖然這種小兒科火焰對他而言連用作燒烤野味都不夠格,可對那弱不禁風的小鬼頭來說卻是致命的,而現在這種狀態的他,根本無法給予小鬼頭任何幫助啊!

  “你給我頂住,想象你是蟑螂,蟑螂,蟑螂!”萬妖王手忙腳亂的一邊說著一邊重新嘗試與自己體內的力量進行溝通,給我擠出來,哪怕一絲也足夠了!

  後悔這種情緒罕見的出現在萬妖王腦海中,如果之前沒有被那個混蛋的話刺激到大腦乾脆出手結果掉他的話,根本不會引出這檔子破事。

  事情似乎變得棘手而難以平息了,時間的推移下,銀痕的意識已經趨於渙散,眼皮子變得沉重,心肺功能也不再友善,可惡啊!

  銀痕以劇烈的咳嗽拚命提醒著自己依舊存活的事實,但名為生命之源的血紅很快就伴隨著咳嗽一並湧出,發黑的視線再次告知,死亡的腳步正在朝他邁進。

  迫在眉睫的困境使得萬妖王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專注,隱藏深處的還有一絲顫抖著的不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這個令所有人畏懼的萬妖王怎麽可能因為這種程度的事情就徹底消亡!

  有一件事情是萬妖王所隱藏就連銀痕也不知曉的。

  萬妖王以尋找宿主,也就是“寄靈人”這種方式求得複蘇希望的機會僅僅隻有一次。

  這是因為,隻有持有天啟項鏈的人才足夠條件容納下他的妖王心髒, 而一旦銀痕出事了,天知道天啟項鏈會不會跟著一同消失。

  這種險,即使萬妖王也冒不起!

  但看目前銀痕的狀態似乎已經極為不妙了,就連多余的吭聲也不回應了,萬妖王能夠感受到,銀痕的生命正在流逝,而自己到現在所做的卻都是無用功。

  的確,銀痕的意識已經徹底的淪陷,就連那些難受的體驗都成為了奢侈,在他的感知世界裡,代表著生命的大門已經閉合了大半,眼看著就要隨著一聲厚重的閉合聲隔絕銀痕所擁有的一切。

  還真是說不出來的感覺啊,明明就要死掉了心裡更多的是遺憾,對尚未抵達願景中的境外世界的遺憾。

  那除開遺憾呢?

  還有一絲留念。

  艾尼爾學院食堂的美味、有驚無險的決鬥日、溫文爾雅的羅文院長、沉默寡言的大好人阿離講師、聰明伶俐的柯拉、還有……那個傲慢的主人,一言不合就衝他發脾氣、毒舌的菲莉亞。

  盡管心裡一直抗拒著這一點,也從未真正意義上將菲莉亞冠以“主人”之稱,可如果真心來講,菲莉亞的確是個善良的女孩。

  還有無可否認的一點……她很漂亮。

  想說再多一點回憶起這短暫的異世界之行的片段畫面,可近乎停止的呼吸無情的打消這份最後且唯一的念頭。

  於是乎隻能用最後的力氣做出最後的總結―

  真是不錯的一段旅程啊,直到最後,都有溫暖的綠色為我送行,被這份溫柔填滿,就連死亡也一定可以坦然面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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