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京城已經漸漸有了年節的氛圍，百姓們臉上掛的笑容開始多起來，然而喜慶的日子還未到來，京城的氣氛已經先一步被一則消息引爆。

　　天家子嗣於東升坊內遇襲的事件迅速在京城傳開，全城鬧得沸沸揚揚，人們驚訝於天子腳下竟然會發生這等駭人聽聞之事，一時間成為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

　　當時馬車上坐著的，可是當今聖上全部子嗣啊！

　　要是讓歹徒得手非要天下大亂不可。

　　於是，聖上震怒，下令追查，務必將凶手繩之以法。

　　當日抓回來的凶徒不多，才三個，其余人等皆在交戰中死去，並不是禦捕監不想多抓活口，而是那幫人有些類似死士，拚命突圍，實在突圍不了還會刎頸自殺，極難抓到活口，這幾日都在審問他們，好不容易用盡手段撬開他們的嘴，卻撲了個空。

　　禦捕監搜遍那家青樓，除了發現隱秘的地下密室以外，什麽都沒有發現，裡面空空蕩蕩的，東西都被搬空，還可以看出細微的搬動的痕跡。

　　青樓裡所有人被禦捕監從上到下排查了一遍，都擺脫了嫌疑，這裡一個叫玉香的頭牌在前兩日出門之後再未回來，而那間密室的入口正是在她房間角落發現的，還有一個入口則在旁邊三十丈遠的一棟民房，同樣人去樓空。

　　線索中斷，最終禦捕監隻好繼續發動搜查，同時等待著對方先行露出馬腳。

　　……

　　皇宮裡。

　　小梁耀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陪太子老哥聽課。

　　小梁耀名義上的師父緲緲先生左手拿著一把戒尺，右手拿著一卷經書認真講課，太子恭敬坐在桌後聽講著，不時向老先生提出自己的疑惑，老先生則會停下耐心解答，一派和睦之象。

　　如果旁邊沒有小梁耀的話……

　　真實的情況是，老先生特別喜歡提問小梁耀，講著講著就讓小梁耀回答諸如方才所講的聖賢經義有何道理的問題。

　　全程劃水外加對於此道絲毫不感興趣的小梁耀結結巴巴，愣是回答不上來，然後老先生就露出慈祥的姨父笑，非常耐心非常細致、深入簡出由簡入繁地給小梁耀做詳細的解釋，簡直比教太子還上心！

　　美其名曰關照弟子！

　　這日子如此煎熬，何時到頭啊！

　　由於上次差點遇險的事件，小梁耀被皇帝老爹禁足了，被強製要求跟在太子老哥身邊好好讀書，不準再胡鬧。

　　小混蛋倒也明白上次是有多危險，不敢再放肆，楊征現在還在床上修養呢！

　　龐勝這次差點就被老爹砍了頭，要不是最後時刻救援及時，誅九族都不為過，不過功過不相抵，官職是保不住了，禦捕監將其從冊上除名，收回一切官職印信佩刀，發配充軍，當然，最後這一項只是個判罰，龐勝仍舊是留在小梁耀身邊，只不過是待罪之身。

　　小梁耀總感覺對不起人家，從自家私產裡拿出相當一部分賞給了他們倆，有些肉痛但是值得。

　　小梁耀正在出神地想著龐勝和楊征的事，忽然老先生出聲問道:“梁耀，聖人有雲: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汝以為然否?”

　　“啊?”

　　小梁耀兩眼無神一臉懵。

　　老先生微笑著又問了一遍。

　　“這個……這個……”小梁耀一張小臉糾結在一起，不知如何作答。

　　“老師，學生以為……”太子有心替自己小弟解圍，

出聲道。　　誰知老先生擺擺手，仍舊堅持:“讓梁耀答，老夫想聽聽他如何說。”

　　沒法，小梁耀抓耳撓腮，硬著頭皮瞎編:“這個……我以為然！以為然！”

　　然後乖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掌，緊閉著眼睛等抽。

　　不過這次老先生卻沒有拿戒尺打他，而是貌似欣慰地笑:“哦?殿下亦是如此認為?”

　　小梁耀猛翻白眼，老子壓根就不明白你講什麽鬼，要是涉及什麽敏感話題怎麽辦，乾脆打起了擦邊球:“學生還小，不懂，先生教給我，我記著就是了。”

　　老先生指著小梁耀，連連搖頭笑罵道:“你這小滑頭。”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個豪邁威嚴的聲音說道:“耀兒，你又惹孔師了?”

　　是皇帝來了，三人急忙出來見禮，而後……

　　小梁耀就被皇帝老爹一手提起，假意嚴肅臉道:“你小子，又憋著什麽壞呢?”

　　小混蛋把頭搖得像潑浪鼓，表示自己一直是個乖乖仔。

　　皇帝笑著賞給小梁耀一個爆栗，才將他放下來。

　　這些時日小梁耀確實安份很多，一直呆在慈雲宮裡陪他母后，有時會被抓過來陪著太子學習，沒有在皇宮亂竄，宮人們都不敢置信這混世魔王竟然轉性了。

　　皇帝考校一番太子的功課，便支使兩兄弟去探望楊征，他有些話要跟孔老先生說。

　　待兩兄弟離開，太監搬來兩張椅子，而後倒著退出去，把門帶上。

　　“那邊狀況如何?”門一掩上，皇帝就先行問道。

　　老先生伸手拿起茶杯潤潤口，皇帝見狀親手續上茶水。

　　“齊帝無恙。”

　　老先生慢條斯理道。

　　聽聞此消息，皇帝臉色不變，沉默半晌，說道:“倒是命硬。”

　　小梁耀出生之時，天降雷罰，好巧不巧地劈在齊帝身上，因此齊帝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年，虛弱不堪，一直不見好轉，國事都交由太子主理，所有人都認為他即將龍輿歸天。

　　皇帝無數次派人確認對方的消息，一直都說是毫無轉機。

　　結果，現如今齊國內給孔先生的消息，齊帝撐過來啦！

　　勁敵猶存，太平不久。

　　日後又是一場苦戰哪！皇帝神色已經沒有進來之時那麽輕松。

　　“憂心那麽多做什麽?萬事總有解決之道，他陳世峯執意要開戰，接著就是了。你這性子就是缺少為帝的霸氣，太過追求萬無一失，這些年你還沒改盡。”

　　“是，老師。學生受教了。”皇帝向孔老先生鞠身一禮，再起身時，已經又是往日那個帝王。

　　……

　　龐勝現在是無事一身輕，寸步不離陪在小梁耀身邊，保護好小梁耀就是他唯一的任務。

　　所以小梁耀兩兄弟出來時龐勝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三人鬼鬼祟祟找個沒人的殿宇躲藏起來，龐勝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展開，三人圍著看。

　　這是王成陽傳遞進來的消息。

　　“朱聶二人意欲尋求強大勢力投靠，以謀求東升坊及防備刺殺楊老鬼背後之人。”

　　三人抬頭，面色古怪。

　　啥子?我們被人盯上了?我們一直很低調的呀……

　　這張紙標注的日期比較早，下面還有晚一些的。

　　“東升坊一役，朱東幫損失慘重，決定蟄伏。”

　　這條略過……

　　“自從消息傳開，朱東幫上下焦慮，人心不穩，爭吵不休，幫內已經開始出現出逃現象，朱聶二人威信下降。另，我已被列入朱東幫敵對第一名，無法繼續潛伏，請求歸隊。”

　　最後一張紙寫的內容有點多，看來王成陽這小子也慫了。

　　小梁耀把紙遞給龐勝，讓他撕碎燒毀。

　　折騰那麽久，快過年了，小梁耀覺得要在年前把事情了結才行。

　　今年事今年畢，小梁耀向來是一個守時的人。

　　“龐勝！”

　　“在！”

　　“咱們提前開始吧，我怕到時朱東幫都跑光咯。”

　　龐勝連連應諾，而後一大一小兩個人都露出會心的陰笑。

　　太子在旁邊看著這主仆二人，心裡默默替朱東幫上好香。

　　朱東幫這是要被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