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白允甜低下頭像犯了錯的小女孩。
灰袍女人冷冷注視著她,丹鳳眼,柳葉眉,盡管面容乾癟,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是古典的鵝蛋臉,可見年輕時候也是很有魅力的美人。
她重重將手中木杖敲擊著地面,每一次敲擊,都聲響都很小,但是屋內之人,無論是夏無憂、白允甜抑或是巨人們都感到心臟在加速跳動。
似乎那木杖敲擊的不是地面,而是他們的心。
“來人,還不將這個外族人給我拖出去!”她聲音裡帶著寒氣。
嘿...
夏無憂眼睛眯了眯,剛要起身,但手上卻感到一陣冰涼。
另一隻小手壓在了他手上,示意他等一等。
白允甜五指輕輕撓了撓他手背,然後起身,撒嬌道:“奶奶,別生氣嘛...甜兒知道錯了。”
灰袍女人正是犬戎一族的現任大司祭白蘭地,也是一手遮天了三十多年的實權掌控者。
但是司祭易老,她如今其實才不過七十多歲,這對於一個天心境的強者來說,實在算不上老。
可是她已白發蒼蒼,生命似乎是被什麽汲取了一般。
白蘭地冷冷道:“琪兒和天樂呢?”
“啊?”白允甜驚道,“兩位姐姐難道沒去圍困那些大周的人?”
白蘭地見她神色不似作偽,稍稍緩和了點,“也對,若是你真和她們相遇並且打起來,即便你能獲勝,但是這個野男人也不可能幸免。”
她目光輕蔑地在坐著的夏無憂身上掃過,看樣子應該是大周的一流高手,但是距離大宗師還差得遠。
她算是瞎了眼了...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夏無憂的屏風四扇門除了四甲子功力為,還擁有另一個奇特之處。
以人體比作房屋,這四甲子的功力就是深鎖在某個門後的,若是不打開,誰也發現不了。
所以,即便是天心境高手,也誤以為夏無憂不過是個內力平平、武功低微的人。
“你還不滾?”白蘭地目光如電,死死盯向依然坐著的男子,她平生最恨這些大周的男人,從年輕時就恨。
“奶奶,他不是我的男寵,我和您說...”白允甜像調皮的小女孩一樣起身,然後蹦蹦跳跳的走到灰袍女人面前。
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他也姓夏...”
白蘭地一愣:“夏?”
白允甜湊過去,附耳道:“奶奶,那個人其實還沒有死...”
“什麽??”白蘭地眼睛瞪圓了,情緒大幅波動起來。
驀然,她隻覺左胸一涼,隨即火辣辣的炙熱升騰起來,她尖叫著,一掌推出與白允甜對了一掌,人卻已經重重飛出。“砰”地一聲,背撞在一排排石桌上,身子弓起,隨即噴出一口綠血。
她的左胸心臟處赫然露出血淋淋的洞口。
白蘭地面色慘然道:“你...”
但是她已經無法再說下去,因為她看到自己左胸傷口的血肉裡滿是綠瑩瑩的粘稠液體,這些液體流動之處,血液隨即凝固。
此時,她哪裡還不明白,眼前這個看似乖乖女的聖女不僅殺了白琪和白天樂,還吸收了她們毒篇和降神篇的修為,可謂是半步天境。
加上自己垂垂老矣,精力不足,以及突然聽到“那個人”的消息而心神動搖,還有她出手的突兀、毫無預兆。
三管齊下,自己終究是著了道。
“抓住她!”白蘭地向著一種犬戎巨人們命令道,
“她是叛徒。” 她連連後退,靠著在一處石桌邊,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很快她的身形開始變化,毛發漸生。
如果變為白狼,可以借用它的恢復能力,將本體上的傷勢緩慢恢復。
哧!
白蘭地驀然一驚,急忙低頭,而降神也被打斷了。
一把巨斧從她頭頂急嘯掠過,幾根銀絲飄揚而落。
“你們想褻瀆狼神的尊嚴嗎?”她回頭看到身後的犬戎巨人們,正面無表情的向她圍攏而來。
白允甜笑眯眯道:“奶奶,沒有誰會將籌碼壓在一個快要退下並且死去的司祭身上,更何況這個司祭還禁止他們入聖廟修習...要知道,在數十年前,聖廟可是開放的。每一個犬戎的戰士,都有資格入內享受神的榮光。”
“可是你...卻改變了這一切!”
她每說一句話,便逼近一步,而石屋裡的巨人,以及屋門外的巨人們則紛紛向中間包圍而來。
當她質問到第三句的時候,白蘭地周圍已經沒有了光,而是人頭聳動的巨人。
以及一把把巨斧和各式的巨兵器。
“你真是一點都不像犬戎的聖女...倒像那些玩弄陰謀的大周人...”白蘭地此時心中已經明了,“但是你太小看天境,以及司祭的力量了。”
她驀然長嘯一聲,天空一道白光擊破石屋的頂端,落到她身上。
潔白如雪,晶瑩如玉。
她枯皺的面孔竟然開始恢復青春,身上的傷勢也開始恢復。
“以命為祭品,請降臨吾身...”恢復了青春的美女默念著祈文,然後握起面前的巨斧,緩緩起身。
“殺了她!”白允甜不複往日的慵懶,尖叫道。
吼!吼!吼!
犬戎巨人們咆哮著衝向了中間的那個女人。
“無憂哥哥,也勞煩你出手幫幫我...”她回頭看了眼依然坐著不動的少年。
他實在沒有不出手的理由。
首先,自己是他的盟友,掌控了犬戎會更好的協助他達成目標。
其次,自己對他一直很真誠,連哥哥都喊出來了,姿勢擺的夠低。
再次,剛剛這個女人可是辱罵過他,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怎麽可能被辱罵了卻無動於衷?
可是這一切,都是她算計好了的。
這是一個殺局...
至於為什麽?
原因很簡單,她看白蘭地不爽。
從頭到尾都偏袒著白琪和白天樂。
一旦想到自己變為司祭後,頭上還要壓一個“太上皇”管這管那,她就覺得憋屈,像吃了蒼蠅似的。
所以,她設了這個局,夏無憂則是她拈來落在這天枰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哥哥,快出手吧。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恨了!”
夏無憂也不是傻瓜,一瞬間就分析清楚了形勢,似乎自己確實於情於理都應該幫助她,去宰了那個女人。
可是,這種被利用的感覺...
他微笑著搖了搖頭,淡淡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