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7.安戈留斯之死(06)

　《俄狄浦斯》是希臘戲劇家索福克勒斯編寫的劇本，講述俄狄浦斯殺父娶母的故事。這恐怕也是這十多年裡，波曼已經沒有回來認自己這個父親的原因吧。蓋亞，她之所以這麽痛恨自己，是因為作為高貴的希臘人，卻要嫁給自己這個不開化的蠻族吧。安戈留斯發誓，絕對不會讓俄狄浦斯的事情發現在自己和兒子身上。

　安戈留斯忽然想到了奧托，這個被自己精心培養的繼承人，他是如何看待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子呢?安戈留斯決定先把這件事情按下來，等真正看到自己的兒子再說。畢竟，僅僅憑借一封信，還是太魯莽了些。就在安戈留斯打消主意，準備睡覺的時候，卻聽到門外的敲門聲。深夜裡，未經通知就能來到自己臥室門前的只有一個人，奧托。

　若是以前，安戈留斯倒也覺得沒什麽不對，但現在得知了自己兒子歸來的消息，安戈留斯潛意識裡就把奧托當成了敵人，現在才覺得任由奧托隨意進出自己的臥室，是多麽危險！只聽的門外傳來奧托的聲音:“陛下，奧托有要緊的事情求見！”安戈留斯心裡有些害怕，不準備立刻接見奧托:“我已經睡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談吧。”

　但奧托卻道:“事情緊急，還請陛下能見奧托一面。”安戈留斯見自己避開不過，隻得起床，穿上正裝，順手將枕頭下面的匕首藏在了袖口之中。奧托在門外等了好長時間，才見到安戈留斯亮燈開門。奧托進入臥室，便單膝跪在地上，無比歡喜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陛下的兒子波曼已經回來了。我知道波曼在何處。”

　安戈留斯大吃一驚。卻不知道，奧托也得到了和自己差不多的一封信，波曼是安戈留斯親生兒子的事情，奧托也已經知曉，思來想去，還是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一直將自己當親生兒子看待的安戈留斯，奧托甚至想著，一旦將波曼和妮可夫婦贏回王庭，那麽就能夠大大增加帕多瓦城的實力了。因為這些日子來，妮可自然不用多說，出色的馬術，而波曼提議的增設鹽場的建議，也將為帕多瓦城大大增加了稅收。

　安戈留斯卻把奧托給誤會了，他認為奧托是得知了波曼的事情後，已經將波曼給劫持了，此刻來這裡，就是向自己挑明這件事情，以後帕多瓦的王位將仍是奧托自己的。安戈留斯做了許多年的國王，早已經能夠將內心情感掩藏的一滴不漏。安戈留斯親切的扶起奧托，道:“我的確有個兒子，但奧托將軍，你不覺得這消息來的很蹊蹺麽?”

　見到奧托面露疑惑，安戈留斯笑道:“你想啊，這個消息為什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羅穆路斯抵達帕多瓦港口的時候來到呢?這中間有什麽隱情呢?”奧托道:“難道是羅穆路斯設下的計謀?”安戈留斯淡淡道:“不只如此，我認為你見到的那個波曼很有可能也是假的，羅穆路斯準備用他來代替我繼承我的王位。”

　安戈留斯隨即有道:“但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們最好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看看羅穆路斯究竟在耍什麽花樣，那個假的波曼最好不要動他。”奧托道:“我明白。”安戈留斯靠近奧托，道:“你悄悄回去，務必對這件事情收口如瓶。”奧托道:“我一定守口如瓶。”忽然感覺到胸口一涼，奧托的嘴巴也被安戈留斯從背後捂住，安格裡斯淡淡道:“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奧托不敢置信的盯著房門，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因為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安戈留斯此時的表情，那對自己來說會是最恐怖的噩夢。奧托死了，死在了精心培養自己的安戈留斯手中，沒有掙扎太多。安戈留斯知道奧托頗得士兵的支持，自然不敢聲張，如今還是深夜，望著靜靜的躺在地上的奧托的屍體，奧托也很頭疼，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想了很久，安戈留斯將奧托的勢力用床單和杯子包裹住，遮住奧托的形貌，他走出門外，叫來了兩名衛兵，道:“把這個女人給我扔到大街上去。不許偷看裡面的人，否則我殺了你們全家！聽懂了沒?”但回答安戈留斯的卻是嘲謔的口吻:“安戈留斯陛下好嚴厲的口吻，只是這床單和被褥中的真的是一個女人麽?會不會是一個男人呢?”

　安戈留斯匕首並沒有放下，向發言的人刺去，但另外一名衛兵已經繞道他的身後，即使擱著一層衣料，安戈留斯也能夠感覺到背後陰涼的寒意。後面的衛兵道:“安戈留斯陛下可不要亂動哦，這把匕首可是我家主人賞給我的呢， 鋒利無比。”而站在安戈留斯面前的衛兵則俯身將奧托身上的被褥和床單撤掉，露出了奧托流著鮮血的屍體。

　檢查屍體的衛兵讚歎道:“可真是致命的一擊呢，不過這麽致命的一擊，給一個深深信賴自己的人，會不會有一點勝之不武了呢?”安戈留斯氣的閉著的眼睛再次睜開，問道:“波曼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你們倆誰能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麽?”檢查屍體的衛兵有些遲疑，道:“我們也是要送陛下上路的，陛下又如何判斷我們說的是實情呢?”

　安戈留斯道:“這或許是為了滿足一個將死的父親最後的期望吧。”檢查屍體的衛兵最後道:“按照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來看，你的兒子的確還活著。”安戈留斯道:“那你該如何對待波曼呢?”檢查屍體的衛兵道:“波曼先生並沒有陛下這麽多的花心思，所以他應該會很長壽吧。好了，拇指，送他去吧。”

　這兩名衛兵正是提烏斯和拇指。拇指將匕首插入到安戈留斯的心臟，安戈留斯又問了一個問題:“那個叫妮可的，真的是波曼的妻子麽?”拇指看向提烏斯，問道:“要告訴他麽?”提烏斯內心沉重，道:“告訴他就能減輕咱們手中的罪孽麽?自欺欺人吧，死者不該太過關注生者的世界，即使是國王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