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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新軍閥》第808章.太子篇之負情
夜色越發的濃鬱,九月多的秋夜也漸發寒涼起來,然而節慶的氣氛卻是愈發的熾熱,不止春天是交配的集結,秋田也差不多,幾杯酒下肚,看對眼的少男少女手牽著手悄然離場,附近的的糧倉中,草垛上,鄰居家的走廊中,沒有明人的三媒五聘,八抬大轎,可一段百年姻緣好合照樣可以浪漫的展開。

 而且看似隨便,可一但認定了心上之人,這些原始的印第安人感情堅定也遠超那些後世為了情啊愛啊死去活來的男男女女,一次牽手,就是一輩子!

 毛行健這輩子都沒喝過這麽多酒,沒這麽放浪形骸的玩耍過,這會兒他也是腳底虛浮,跳了喊了不知道多久,跟著也是赤鹿肩膀搭著肩膀,迷迷糊糊的離了場。

 割下來柔軟的稻杆都被勤奮的阿帕奇人拉回來了不少,在鎮子的邊緣,堆成一個大草垛,枕著雙手躺在上面,不用抬頭就能看到滿天星鬥迷人的閃爍在瞳孔中,這兒的星宿似乎和京師看到的也沒什麽不同,也是那麽繁亂交雜。

 並排躺在一起,任憑清涼的秋風吹拂著熾熱的面孔,舞會的放縱過後,兩個人都是很安靜,靜謐安寧的僅有幾隻秋蟲在寒冬來臨前春心蕩漾尋找著配偶的聒噪聲。不知道享受這寧靜了多久,毛行健這才微微歪過了腦袋來。

 “赤鹿,你是怎麽當上山獅部落的族長的?”

 血液的不同,女族長明顯比太子爺還要對迷醉幾分,還沉浸在滿天星河中,她似乎是無意識那般的呢喃著。

 “前族長…黑獅…白蠻…噴火的棍子…,死了!頑岩,獵熊……,死了,我,找到鹿群……,族人吃飽,族長……”

 斷斷續續的詞語讓毛行健好不容易才聽明白,不僅他感慨於阿帕奇人的頑強,更是有些驚奇的大歪過頭來。

 “你的族長不是繼承來的?”

 “繼……,繼承?”

 這個詞語讓女族長露出了一絲茫然,也是有些不可理解的重新撇過頭看向星河,毛行健的手指頭指著指自己的胸口。

 “就像我,我父親是皇帝……,嗯,大酋長,所以我一生下來就是首領,將來也一定會當上大酋長!”

 “父親……,偉大……,大家相信……”

 “偉大……,不知道……”

 聽著赤鹿斷斷續續的詞語,毛行健的話似乎也受到傳染,變得磕巴了起來,似乎頭一次,他是目光帶來一股迷茫來。

 “從小我就沒見過他,小時候隻是聽母后說,父皇是個很偉大的將軍,他帶領著麾下的弟兄們與北方殘忍吃人的女真蠻族浴血奮戰著,大明帝國因為他,才免受韃子的荼毒,可是韃子最後還是打到了京師城下。”

 “母后又讓我聽先生的話,學那些儒家古聖先賢的大道理,讓我以後好能幫到父皇,可那些先生們卻說父親是個大奸臣,是個囂張跋扈的武夫,那時候的皇上讓我進宮陪太子讀書,那時候就連太子也說父親是個大奸臣。”

 “後來,流賊打到了京師,為了讓爺爺和我,還有太子,公主逃出去,母后差不點沒被燒死,那時候開始,我有些恨他!”

 “又到後來,父親當上了皇帝,我自己也成了太子,可他所行的道,所做的一切,又和從小母后讓我學的大道理截然不同,他做什麽我都覺得是錯的!”

 “再後來,我就到了這兒,仔細想想,有時候聖人講的那些大道理,在這兒偏偏行不通,倒是父皇那些歪門邪道,在這兒倒是大行其道,可我還是不服氣,我覺得,我能比他做得更好!”

 那從小裝出來的公子禮儀在酒意下被拋的一乾二淨,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從挪了挪稍稍有些發麻的手臂,毛行健這才又撇過了頭。

 “赤鹿,你覺得我能當一個好皇帝,讓所有人都臣服的大丈夫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女族長也是偏過了頭,那雙黝黑的瞳孔,在月光的映襯下卻是熠熠生輝的看著自己,沒有回答他的話,赤鹿卻是忽然拽住了他的手,在毛行健一聲驚呼中,扯著他跳下了高高的草垛。

 “去哪啊?”

 一堆草垛中,繞了兩個圈子,在毛行健愕然的眼神中,一個被拔出來個窩的草垛映入他眼簾,緊接著,赤鹿是興致衝衝的爬了進去,他送給她的打火機吧嗒的聲音中,兩支淡黃色的蠟燭亮了起來,淡淡的燭光中,幾個他說很貴的黃金飾品,金幣倒映著耀眼的金光。

 在毛行健驚奇的目光下,她那英氣勃勃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股平日難以想象的羞澀,手笨拙的解著自己好不容易換來的衣裙帶子,下一秒,毛行健的瞳孔都微微放大,呼吸亦是急促了幾分,在燭光招搖中,一具小麥色均勻健美,凹凸有致的女體毫無保留的展露在了他面前。

 雙手有些羞澀的牽在一起微微遮擋,可片刻又被赤鹿堅定的放了開,睫毛劇烈的顫抖著,顯示出她的忐忑不安,可這一次,她的聲音這一次無比的堅定與快捷,略低著頭小心的看著他,赤鹿小聲的說著。

 “我,陪你!”

 胸口重重的起伏了兩下,可下一秒,毛行健卻是猛然轉過身來,急促的向回走了去,他腦海中,先生曾經教導的話語就好像魔咒那樣回蕩在他腦海中。

 人不知禮,與禽獸何異!

 與禽獸何異!

 禽獸何異!

 看著他急促離去的背影,赤鹿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聽著背後又響起的腳步聲,終於忍不住,毛行健回過了頭來,夫子說教那樣伸出雙手,想要講一講他肚子裡的大道理,可是話還沒說出口,迎著他的卻是急促的風聲與一個愈發放大的棒子,砰的一聲,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太子就像是個稻草人那樣猛地飛了出去。

 臉頰瞬間腫脹,劇烈的痛處下,讓毛行健不可抑製的猛地吐出一口血來,這才驚駭的猛地抬起頭來。

 “赤鹿,你……”

 話他卻說不下去了,在女族長的臉上,他看到了無比複雜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憤怒,莫名的恐懼,一股子難以言喻的絕望,上一次傷痕累累,差點被趙衝龍斬下首級都沒有流淌過的淚珠卻是掛在她眼角,赤裸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下一秒,她又是輪起了草爬子的另一段,狠狠地砸向了毛行健的臉。

 砰~

 木棍砸在了他擋住的胳膊上,骨頭似乎都發出了一聲脆響,蒙著腦袋,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個球那樣,在赤鹿憤怒的棍棒下,毛行健痛苦的呻吟著。

 也不知帶多少下挨了過去,似乎感覺自己身體都麻木了,那疾風驟雨那樣的棒子這才停了下來,小心翼翼把頭抬起,月光下,雙手頹然的舉著那草爬子,赤鹿絕望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下一秒,在太子爺畏懼的縮頭中,女族長卻是猛地把那草爬子塞到了他懷裡,尖銳的耙尖指在了自己柔軟修長的脖頸上。

 “殺了我!”

 “赤鹿!阿帕奇酋長!你聽我解釋,今天的事,我不會向任何人提起,你大可以不必……”

 “懦夫!”

 尖銳的咆哮中,赤紅著雙眼,赤鹿終於是將草爬子狠狠摔到了地上,沉悶的走回了剛剛的草窩,將脫下的長裙猛地撕下了一塊兒裹在身上,旋即踉蹌的向鎮子走去。

 再也沒有回一次首!

 看著她的背影,毛行健有些心慌的伸出手去,口中嚅囁著,可最終,也是沒有把話喊出去。

 …………

 鎮子裡,似乎能隱約聽到呼喊聲,腦袋不知道是醉意未化還是被赤鹿打暈了,捂著青腫的頭,毛行健有些踉蹌的晃出了鎮子,一屁股坐在了停在鎮子邊上的車轅上。

 別說,真的很巧,蘇羽居然也坐在那兒,就好像丟了魂兒那樣,發了一會兒呆,毛行健忽然是對著他偏過了頭,聲音虛弱的問道。

 “老蘇,如果一個印第安姑娘向你求愛,被你拒絕了,就一定得拚出你死我活嗎?”

 “不用,我們蘇人的婚姻很自由,兩個人都願意,就可以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不願意了,說一聲,就可以分開,為什麽……”

 話沒等說完,蘇羽忽然猛地蹦了起來,驚駭的問道。

 “你,你拒絕了赤鹿酋長?”

 “她,她要在稻草堆苟合,可那太不符合禮教,孤拂袖而去,她……,她憤怒的好像要殺了孤那樣,最後,卻又用鐵叉抵著自己的脖子,讓我殺了她!”

 回憶著剛才,毛行健還有些恍惚的感覺,可聽的蘇羽卻又是長長的歎息起來。

 “你,毀了她!”

 “阿帕奇人的酋長決鬥中, 你出手幫了她,面對族人的質問,她回應你是她丈夫,並且用了會發火的巫具作為定情信物,在我們蘇人的觀點中,丈夫與妻子一同面對危難,長生天都是認可的!可赤鹿族長向你求合,你卻拂袖而去,這等於徹底毀了她的信義,她再也無法領袖阿帕奇族,日後,在族人面前,她都抬不起頭來!”

 “這個結果,隻有她殺了你,或者你殺了她,用鮮血才能洗刷!”

 “沒那麽嚴重吧?”

 太子爺忍不住驚道,豁然張望向了尚且燈火闌珊的阿帕奇小鎮。

 “當時隻有我們兩個!也沒有外人知道,況且……”

 “君子慎其獨也!舉頭三尺有神明!難道你們明人,都是這麽表裡不一嗎?”

 蘇羽兩句熟練的經典引用,卻說的毛行健啞口無言,再一次回望著火光星星點點的阿帕奇小鎮,太子爺的眼神忍不住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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