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末的歷史上，幾次戰役足以扭轉局勢，最著名的莫過於崇禎七年車廂峽之戰。

那一戰真可以說是天神賜予大明的機會，縱橫天下十幾省，在明末風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大人物如李自成，張獻忠，當時流民軍首領闖王高迎祥，至於革左之類的小頭目不計其數，三萬五千左右的農民軍可以算得上天下流賊中最精悍的骨幹了！滅了他們，大明朝足可以緩過兩三年來！

可這個節骨眼，偉大的崇禎大帝心軟了，看到勝利的希望了，要臉了，要千古留名了，一紙詔安令，糧食也給他們補上了，甚至兵器都給他們補上了，虛情假意跟著溜達到地形平坦的商南，人家大旗一舉，接著縱橫天下去了。

後來毀滅京師的李自成百萬闖軍，出身自這支部隊的不知道有多少。

幸好，如今大明朝是沒有這外行指揮內行的禍患了，首先，毛玨自己就是個內行，其次，組成北明大軍的軍官骨乾無不出自遠東阿城軍校，鐵山軍校，院校出身的參謀，將官遠比大明那種將門出身要忠誠的多，有他們在，毛玨就算在天邊也不擔心軍隊造反，所以兵部也能給予前線作戰的軍人充分的自主權。

隻要能勝利，你愛怎打怎打，功過是非，咱回家再說！

不過風水輪流轉，大明是緩過來了，輪到西班牙來承擔這個外行指揮內行的苦頭了。

西班牙帝國算是個徹徹底底的天主教國家，三十年戰爭這場戰爭，西班牙就是教皇一方的中流砥柱，教權在西班牙也是至高無上的。

亞歷克斯嘴上說的是怕明軍跑了，可他心頭還有著一層擔憂，急行軍不僅僅是包圍馬尼拉那麽簡單，還要及時的與南路大軍匯合，一但兩路大軍不能同時抵達戰場，像大明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敗仗，血淋淋的薩爾滸大戰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北方大主教都發話了，再著急，大軍也得停下來，甚至為了排場，還把中軍帳篷給搭出來了。

紅地毯鋪地，蘇木的講經台燃燒著濃鬱的香料，提著牧師常提的銀壺，呂宋北方教區的大牧師奧斯德一副仁慈的模樣，晃悠著香料煙霧。

仗打成什麽樣子其實他不太關心，可昂多勒馬卻是非救不可，要知道這家夥能在馬尼拉當上西屬東印度的主教，全憑著他在羅馬有個擔任樞機主教的伯父，也就是因為他有著這麽個樞機主教大伯父，如果奧斯德讓昂多勒馬死了的話，那麽不管打沒打贏，估計自己以後都得去南美洲某個二三十人的小村莊當個苦修神父了此殘生了。

更別說賽麗塔還有個皇家海軍上將的公爵爺爺。

這些人裡，總督達拉讚的關系反倒是最差的，他僅僅是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的遠方親戚而已。

亞歷克斯擔憂與奧斯德的若有所思中，幹練的西班牙步兵是猛地撩開了帳篷們高喊著:“大明使者到！”

隨著軍靴落地的乾脆聲，谷莫衣是身板挺得筆直的健步走入，看著她船形帽下那張被太陽曬了一層小麥色，卻顯得英姿勃勃的小臉兒，一幫子西班牙人明顯都錯愕了下。

在他們的傳統印象中，大明是個保守落後到不能再保守落後的國家了，女人家出來拋頭露面，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兒，更不要說還是作為國家使者的女軍官了，第一時間，亞歷克斯懷疑的猶如受傷的老狼那樣，低聲的呋吼叫嚷著:“你真是大明朝的使者?”

“本官畢業於遠東阿城軍校第八期，由軍校校長孫承宗老大人親自推薦到京師軍團，擔任第三野戰兵團兵團級參謀官一職，朝廷正印六品武官！本官官印腰牌在此！”

自報家門，

谷莫衣真的是偌大的自豪，雖然在毛玨的遼東，女軍官已經不是稀罕事物也多在非作戰部隊如後勤處，情報室，醫療部隊等處任職，像她這樣躋身一線作戰部隊，頂下去不少男人的女軍官，絕對是鳳毛麟角，她能有這個官職地位，也是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努力與汗水才換來了。對大明稍稍有了解，也知道這東西太難造假，可是女軍官與大明帝國一貫的形象實在是出入太大，聽著翻譯有些蹩腳的轉述，亞歷克斯還是忍不住驚奇的多打量了兩眼。

這功夫，呂宋北方主教奧斯德已經的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你的國家派你來要做什麽，可是要求和的?”

“上帝會原諒迷途的羔羊，隻要你們大明撤出馬尼拉，釋放達拉讚總督與昂多勒馬大主教，並賠償馬尼拉的損失，神聖的西班牙王國可以和你們握手言和！”

“求和?”

好像聽到的天方夜譚那樣，谷莫衣漂亮的櫻桃臉上先是露出了不可思議，旋即又被一種高傲，不屑，令這些在場的西班牙人很不舒服的笑容來。

“貴國屠殺我大明僑民，先拉開了戰爭，況且這呂宋歷來乃是我大明屬國，我大明豈會和你們這些化外蠻夷求和?別做夢了！”

那個擁有華裔血統的翻譯又是臉綠了下，磕巴了下，想了好一陣，他這才想到用異教徒這個詞來翻譯化外蠻夷，別說，意思還算是貼切，這個時代西方人眼裡，一切不信教的異教徒全都是落後的猴子，很巧，在我大明，一切非我華夏族裔的外邦人也都是猴子。

果然，頭一次被人把異教徒帽子扣在了自己頭上，亞歷克斯就跟個著了的鞭炮那樣，憤怒的拔出了手槍咆哮著:“該死的異教徒，今天本爵士就要代表上帝把你這女巫送上火刑架！”

這家夥滿臉是毛，跟個山上的老猴精似得，張牙舞爪的撲過來，要是個一般女人，估計當場得嚇哭了，不過谷參謀是一般女人嗎?嚇得小臉發白，她是“顫抖”的咣當一聲打開了個盒子，別說，這玩意真跟護身法器那樣，又管咣當一聲，手槍都扔了，亞歷克斯捂著個腦袋悲催的蹲在了地上。

一法杖拍倒他，眼睛發直的盯著那盒子，白袍“甘道夫”也失去了假仁假義的冷靜，憤怒的咆哮著:“你們怎麽能如此殘忍的對待貴族與主教?”

盒子裡是隻耳朵，從皮膚的顏色來看，絕對白人莫屬。

“你們又是如何殘忍的多待我國僑民的?相比較之下，我大明已經很仁慈了，這個耳朵也是讓他們自己投票，最後你們的達拉讚總督自己貢獻出來的信物！不是要殺本官嗎?盡管動手！隻要我一個時辰之內不返回前哨，我軍就會把這二十幾個米蟲人渣盡數斬首！來啊！”

女人瘋狂起來，也不比男人差多少，谷莫衣本來端莊的臉頰上滿是猙獰與狂躁，瘋狂的嘶吼著，是讓十幾個西班牙軍官都畏懼的微微退了一步。

就算翻譯沒來得及轉述，看著谷莫衣野獸咆哮那樣的神情，白袍“甘道夫”依舊是萎靡的跟著縮了回去，好一會，他這才艱難的問道:“既然不是來求和的，貴使者又要談些什麽?”

“換人！”

收起了獠牙，重新變得那麽端莊而英姿颯爽，谷莫衣幹練的急促說道:“我家兵團長要用手頭這二十幾個貴國貴族， 換區貴國麾下安佳利，祿博特，洛佩茲，桑圖思等十二部酋長！”

“絕對不行！”

這捂著多了個大包的腦袋，亞歷克斯就跟踩了他命根子一般尖叫著蹦了起來。

谷莫衣這要的，幾乎囊括了整個北呂宋的十二個土人邦大族酋長，西班牙大軍中，超過一萬人是這幾個部族出的，就算亞歷克斯平時也不把他們當人看，可現在用得著土人上陣拚命，這位八十年戰爭崛起的老軍官可太知道將他們交出去會對軍心造成何等動蕩的打擊。

“為什麽不換?這些人本來是臣服於我大明的，旋即又背叛大明投靠了你們，典型的無信無意的牆頭草，背叛當以血來償還，我大明這才想要這些人換回去斬首，自己人親還是這些牆頭草親?兩個換一個，你們還賺了！”

真是百變魔女，順見變得一臉天真，扒拉著手指頭，谷莫衣還給他們算了一筆經濟帳，同時大小姐那樣使著小性子催促著。

“到底換不換，一句痛快話！要是不換，本官可事務繁忙！”

被谷莫衣催促著，白袍“甘道夫”抱著個香爐，一張滿是假仁假義的老臉亦是變得猶豫不決起來。

“不能換啊！大主教！”

腦門上都見了汗，亞歷克斯蹦Q的猶如山猴子那樣，激烈的嘶吼著，難得，他也為土人辯護了起來。

“大主教，這些土人也歸附了我主神聖的腳下，用迫害一個一個基督徒的性命來換取哪怕兩個基督徒的生命，也是不合法的！就算昂多勒馬大主教回來了，他能安心嗎?”

聽著亞歷克斯的咆哮，奧斯德情不自禁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