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了一整天的哥譚終於在夕陽籠罩的時刻恢復了平靜,就像是最普通的一天的結束。
被送入地獄維度避難的市民們被通知可以回家了,他們在驚恐之余,終於得到了一個好消息,於是他們像是之前排隊進入地獄一樣,在那些猙獰的惡魔們的護送下,又一次踏出傳送門,回到了夕陽下的哥譚。
在跨過傳送門的那一刻,市民們驚喜的發現,原本被改變地形的哥譚,又重新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在夕陽籠罩中,整個城市都仿佛蒙上了一層光紗,看上去是如此的美麗,而這座總是喧鬧的城市,也從未如此安靜過。
內普爾先生小心的扶著自己懷孕的妻子回到了自己那間破舊,但卻溫馨的家裡,一切都如同他們離開時候的樣子。
“傑克,沒有麵粉了,你能去買一點嗎?”
內普爾夫人想要做一頓飯,來慰勞一下這一天擔驚受怕的兩人,但廚房的麵粉用光了,於是她對自己的丈夫喊了一聲,後者對她溫柔的笑了笑,拿著錢就走出了房門。
此時已經是黑暗降臨,原本在這個時刻,哥譚是不會有人出門的,這座城市的治安實在是太過糟糕,不過內普爾先生走在附近的街道上,卻意外的看到了很多吃了飯,出來遛彎的人,還有些父母帶著孩子在點綴著淡綠色光芒的公園裡玩耍。
這一幕讓內普爾先生有些感懷,雖然被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統治,是一件說不清楚星雲還是不幸的事情,但生活在城市裡的普通人民的需求是很簡單的,他們要的只是平靜的生活,勞累一天之後,在晚上可以在城市裡安全的行走,不必擔心從黑暗中跳出一個搶劫犯,搶走自己和家人賴以為生的錢,甚至拿走他們的命。
在提著一小袋麵粉走回家的路上,內普爾先生看到了兩個騎在黑暗戰馬上,沉默的巡邏的黑暗騎士,他知道,這是那位神秘的大人安排的“警察”,起初時,人們總是驚恐的看著這些不像是活物的存在,但沒有人被禁足,城市依然在運轉,甚至比之前運轉的更好。
市民們親眼目睹了霸王的騎士們是如何懲戒犯罪,保護民眾,又是如何冒著危險,從各種地方救出人民的時候,他們也就慢慢習慣了這些騎士的存在,尤其是那些被救下來的平民,更是對這些騎士非常的感謝,一些孩子甚至開始崇拜他們。
他們不會肆意勒索,不會玩忽職守,只要有人需要,他們就會第一時間出現經過10天的磨合,他們似乎已經成為了這座城市的一部分,而就在昨天,因為騷亂而被迫停工的工廠也恢復了生產,內普爾先生重新得到了一份工作。
對這樣高效的城市運轉,內普爾內心中甚至有種歡喜,他的妻子也不止一次低聲說,這樣的生活,比之前那樣擔驚受怕的日子好多了。
其實,只要知道平靜而安全的生活還能繼續下去,人們內心的不滿總會被一點一點的撫平,而一個能讓社會秩序快速恢復的統治者,既是一個合格的統治者。
從這一點上來說,盡管人們對於居住在城市中心的山峰上的霸王還保有恐懼和懷疑,但已經沒有人公開站出來反對他了,當然,安定只是表象,平靜的水流之下的暗湧從未停止,只需要一個火星,這安靜的城市就會再次沸騰,但如果外部的刺激還是如同這一次一樣不堪一擊的話,那麽這座城市,遲早就會落入霸王手中。
就像是他曾經在另一個世界做的那樣。
“咳咳咳”
死寂的黑暗被一連串強烈的咳嗽聲撕破了寧靜,被放置在水中的女人在無盡夢魘的侵襲下猛地睜開了雙眼,但冰冷的水流並沒有像是對待其他人那樣苛刻,相反,它柔順的臣服於這女人的身邊,為她撫平身體裡的疲憊和那種即死的恐懼。
而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布魯茜卻感覺到一絲不適應
她的左眼,那因為曾經冒險移植女海王的基因,而徹底被毀掉的眼睛,又一次恢復了光明,這讓已經習慣了單眼視物的她,有一絲古怪的感覺,她冰冷的手指撫摸在自己的眼睛上,那種曾經被奪走的事物重新回歸,讓她多少有些欣喜。
但源自戰士的本能,卻讓她在下一刻就重新收斂了心神,因為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
她還沒有忘記,自己是如何在逃跑的過程中,被那凶狠殘暴的霸王一拳擊中後背,那一刻,她發誓,她清晰的感覺到了那種身體被撕裂的痛苦,在墜入水中的那一刻,她的意識在極致的折磨之下陷入了昏迷。
“這裡這是哪?”
她的目光隔著冰冷的水流看著上空的一切,這裡似乎是一座宮殿,石質的,粗糙的,沒有任何壁畫,在她頭頂上方,只有被黑暗籠罩的高大穹頂。
“唰”
布魯茜從冰冷的水中坐起,她敏銳的感官感覺到了這宮殿中的死寂,以及一絲冰冷,這很罕見,在移植了海王的基因之後,寒冷這種概念已經從她的感官中消失很久了。
而直到這時,布魯茜才發現,自己正以一種赤裸的姿態,被放置在一個石質的,類似於棺材一樣的物體裡。
她對眼前的一切越發迷惑,她沒有放下警惕,但在抬起手,試圖離開這個石棺的那一刻,布魯茜的身體卻如遭雷擊。
她顫抖著舉起自己的左手,放在眼前。
黑暗無法阻擋她的目光,她能清晰的看到左手上有些蒼白,但吹彈可破的皮膚,那仿佛天生的皮膚紋路,以及完整而優美的指甲就像是曾經記憶中那個美麗而高貴的哥譚女王的手指。
但但這是不真實的!這是不應該存在的!
布魯茜很清楚,她接受的海王基因的移植並不完全成功,盡管那基因讓她有了在水中自由活動,以及操縱死水的能力,但作為代價,她的美麗和高貴都被奪走,只剩下了一具布滿了鱗片和醜陋傷痕,血肉外翻的身軀,盡管足夠強大,足夠為她贏得她渴望的復仇和勝利,但卻失去了作為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東西。
“這是這是”
她顫抖著將手指輕輕的拂在自己的臉頰上,她能感覺到那種溫潤的觸感,那是真正的存在的,連帶著她原本被海鏽侵蝕的臉頰,都恢復了那種柔順,還有飽滿的嘴唇,再也不是那種乾燥的讓人會做噩夢的肌膚。
“我在做夢!一定是無聊的夢!”
布魯茜的身體止不住顫抖,她咬著牙,不願意相信這一切的真實,盡管眼中已經湧
出了不知什麽情緒的淚水。
她從布滿水的石棺中站起,有些艱難的站在地面,身體中的痛苦依然在回蕩,就像是有某種蘇醒的野獸在她身體中咆哮,在和另一頭野獸爭奪著她身體的控制權,讓她能感覺到身體裡傳來的撕裂般的痛苦。
她咬著牙,在黑暗中走向這宮殿的出口,在手邊的石桌上,那裡放著一件長袍,她將其披上,在摸到自己恢復了柔順的頭髮的那一刻,布魯茜的手指忍不住在那濕漉漉的長發上多停留了一秒鍾。
即便這是夢也讓它多留駐一會吧。
“砰”
宮殿的大門被推開,明亮的光芒照在布魯茜的臉頰上,讓她忍不住抬起手,遮住了迎面而來的光,這樣的光,曾經是她最喜歡的,但是在自己的世界被海潮淹沒之後,那個世界裡,就只剩下了昏暗,看不到一絲希望的死寂光芒。
她為了不讓光芒從自己記憶中流走,她專門在被淹沒的廢墟上樹立了一台特殊的蝙蝠燈,那是哪個已經毀滅的世界裡,唯一刺眼的光芒。
“哦,看上去你恢復的不錯,排異反應已經完全消失了,而且內髒也在快速修複恭喜你,你很快就會完全恢復原本的樣子。”
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布魯茜的黑暗回憶,她轉過頭,就看到了在這間並不算完美的宮殿中央,正坐在餐桌上吃東西的霸王,有那麽一瞬間,布魯茜下意識的擺出了戰鬥的姿態,但伴隨著長袍從身上滑落,她又飛快的將自己的長袍束在身上。
那種雙臂交叉的動作,像極了一個普通的女孩,反而沒有了曾經的七海死水之王的霸氣。
“這不是個夢!”
賽伯將一塊牛肉送進自己嘴裡,他看著布魯茜,嘴角是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得告訴你,這是真的,你是我的俘虜,所以我對你的身體進行改造,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布魯茜女士不得不說,你的身材很棒!”
布魯茜女士的身材不需要多說,長久的戰鬥和訓練讓她的身體時刻保持這最完美的狀態,而控制流水的能力也讓她的身軀保持著活力。
她有一頭垂及腰部的長發,是天然的卷發,看上去很優美,而她的臉頰,則像極了賽伯記憶中布魯斯的臉,卻更趨於柔和,將男性的堅毅和女士的柔美近乎完美的結合在一起,還有她的眼神,那是棕色的,就像是一塊琥珀色的寶石,搭配挺翹的鼻梁和豐滿的嘴唇,讓她絕對配得上無死角美女這個詞。
“無恥!”
布魯茜在這一刻氣得臉頰通紅,全身顫抖,但不知為何,在聽到霸王親口證實這並非一個夢境的時候,她內心中竟然有種歡脫的喜悅最少在死之前,她恢復了曾經的高貴和美麗,她將以一個人類的身份去死這難道還不足以喜悅嗎?
“你認為我會殺了你?”
下一刻,賽伯的聲音打斷了布魯茜的思考,讓她猛地抬頭,警惕的看著賽伯:
“你能感受到我的思維?”
“還用感受嗎?”
賽伯拿起餐布抹了抹嘴:“你的想法全部都刻在你的臉上來吧,過來坐一坐,女士,我對你的故事很感興趣,以及巴巴托斯的那些黑暗的秘密,別試圖反抗我的意志你要明白一點,巴巴托斯才是我的敵人,至於你?你配不上這個稱號!”
“啪”
火焰明滅之間,醇厚的煙草氣息在布滿陽光的宮殿中升起,在升騰的煙霧籠罩中,賽伯的眼神有些模糊:
“也許, 有意思的玩具這個詞很適合你。”
在意識到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已經突破雲霄之後,一直很緊張很警惕的布魯茜卻像是松了口氣一樣,就像是賽伯所說,他用一拳就足以碾死她,就像是螞蟻和人一樣,實力差距無法衡量的情況下,生死早已經不在自己手裡,在接受了這種情況之後,整個人也都詭異的放松了下來。
她抓著寬松的長袍,漫步走到餐布的另一段,她看著被幾個行為端莊的魅魔侍女恭敬的放在眼前的食物,她的喉嚨動了動,但她卻沒有立刻品嘗,而是看著賽伯,最後伸出手:
“給我一根雪茄再來一杯紅酒,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那種味道了。”
“哦?”
賽伯打了個響指,很快,被亞爾薇特調教的很好的魅魔侍女們就送上了布魯茜需要的東西,賽伯看著這位古怪的女蝙蝠俠那種在煙草中致鬱的表情,他輕聲說:
“看來你的世界,環境很糟糕啊”
“糟糕?不”
布魯茜韋恩搖了搖頭,端起杯子,將其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片刻之後,她扭頭看著窗外溫暖的陽光,她輕聲說:
“那已經不是糟糕可以形容的了,那是一場災難徹頭徹尾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