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在玄法修為上登堂入室的溫朔,沒有過多猶疑,先是以意念與玉佩中小青聯系,發現其只是受到了驚嚇,卻並未受到傷害,心裡這才稍稍寬慰了些。
隨意掃了眼看似恢復如常,實則內藏玄機萬千的畫,溫朔沒有急於探查其中隱秘,而是起身長舒了一口氣。
因為小青的好奇,引動了畫中玄機,這才助溫朔回了神。
膽小的他對於自己剛才心思的沉迷,有些後怕,生恐這畫中玄機,會將他的心神勾入其中不得自拔,萬一出現了心魔可怎麽辦?況且,剛才觀畫時不知不覺入了境,竟是沒有發現,自己心頭的煩躁情緒近掃一空,是真的空空蕩蕩,而不似近一段時間來,被自己強行以玄法和意念壓製在深處不得動彈。
這幅畫的玄機,到底在哪裡,是什麽?
溫朔扭頭斜斜看著鋪展在書桌上的畫,皺眉遲疑著,現在,能不能以氣機去查探其中玄機?
之前並未動用氣機,心神便入了畫中玄奧。
如果動用氣機的話,天知道會不會勾動畫中玄機再次萬千激出,懾煞人心?
“老韓頭,你該不會能從這畫裡面,蹦出來吧?”溫朔沒好氣地嘟噥了一句,突然便心生酸楚,想起了當初在老韓頭家裡,將劉茂和嚇得屁股尿流滾走以後,那虛空中留下的幾句話,最後一句是“這次,真的是永不再見了。”
遙想當年,一老一小,在仙人橋頭說說笑笑。
緊鄰農貿市場的仙人橋上每天都像個大集市似的,各種三教九流、市井江湖小人物粉墨登場,上演著一出又一出談不上壯懷激烈,更不及波瀾壯闊,卻也情懷的喜怒哀樂。
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家夥,就在這種地方歡快地,永遠新鮮地玩耍著,但每天的大多數時間,還是會或蹲或坐在生意最為冷清的老韓頭的攤位旁,拿一根筷子,在盛滿了細沙的大盤子中,依著老韓頭教的,繪出一個個符籙、法陣的圖案。
偶爾煩了厭了,就會睜著一雙好奇和憧憬的眼睛,聽老韓頭講述一個又一個或靈異恐怖、或玄幻仙俠,總之精彩紛呈的故事。
那便是溫朔的童年。
幾乎沒有零花錢,沒有願意和他玩耍的小夥伴,或者說,他也不喜歡找同齡的小屁孩們玩耍,沒意思,哪兒比得上仙人橋上的多姿多彩?他記得,每天玩兒得累了、餓了,回到家裡,忙碌的母親不顧疲累,總會給他做好“豐盛”的飯菜,舍不得買純瘦肉、排骨之類的好肉,隻得買最便宜,瘦肉最少的肉,吃著更香啊。
溫朔記得,自己的童年時光裡,母親最不愛吃的,是肉和雞蛋。
其實他很早就已經明白,母親不是不愛吃,而是舍不得吃,卻舍得讓他吃。
他記得上了高中之後,母親語重心長地和他談了一次,也是第一次大發雷霆把他吵了一頓,不允許他再去仙人橋上找那個老韓頭學那些神棍的把戲,那是沒出息的——什麽是出息?好好學習更多的文化知識,如果能考上大學就更好啦。
有道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加之在市井混跡多年,胖子的心性較之同齡人要早熟得多,所以他那時候也清楚地意識到了,跟隨著老韓頭學不到什麽真東西,小時候的神話夢想終歸是神話,看老韓頭一輩子的境遇就知道,學這些東西斷然不會有大出息,反而還被人瞧不起,只是一直以來,和老韓頭之間培養出了深厚的情感,溫朔一直不好意思徹底斷了和老韓頭的關系,即便是不再每天必去,也會隔三差五地到那裡和老韓頭扯閑篇。直到母親生氣,溫朔才不得不咬牙徹底斷了和老韓頭之間的聯系,
這一斷,便是三年。他,不想讓母親難過。
而三年時間裡,雖然總是近在咫尺,老韓頭卻也很有自知之明,很為他人著想地,沒有主動去影響過溫朔和母親的生活。
誰曾想三年後再見,卻是天人永隔,與鬼魂言。
當初第一次赴京時,溫朔以為和老韓頭之間,也只能剩余些思念,還有被修繕過的老宅,以及那座在河堤邊上的孤墳,還有,這副藏在家中有著淡淡靈氣的掛畫。
如今,畫中玄機驟現。
再想想當初老韓頭死前布下“三界定魂陣”,留魂數日,現身余音,那時候溫朔還未修行不知深淺,如今在玄法修為上登堂入室,每每再想起,才知道那是何等的仙人手段!
所以,他真會懷疑,或者說希望,這幅畫裡所藏萬千玄機之中,能有老韓頭的一縷孤魂。
他抹了抹濕潤的眼角,心情沉重。
因為他知道,畫中應該不會有老韓頭,只是感激、歉疚著,老韓頭當年留畫,如今卻是在他陷入困境時,助他掃清了內心中的煩躁情緒,那是,掃清了天地襲來的災劫!
細想下,如此無聲無息無形的災劫,緩緩侵入,慢慢折磨,其實比那雷霆一怒斬殺人,還要歹毒,更為殘酷!
所以畫中玄機掃災劫,不亞於揮手驅雷霆!
同樣無聲無息無形。
卻著實是駭人聽聞的仙人手段!
如若當年老韓頭這幅掛畫本身就是頂尖法器,內有乾坤玄機,也便罷了。畢竟老韓頭生前死後,都沒有詳細告知溫朔,這幅畫的秘密。但如果,是如同“三界定魂陣”,以及讓劉茂和跳坑那般,都是老韓頭提前留給溫朔的……
胖子心想,老韓頭也忒神仙了一些,對自己,也忒好了些。
是了。
溫朔心中有了判斷,老韓頭深知他摳門兒吝嗇的秉性,知道一定會將這幅看似普通的掛畫當寶貝藏起來,所以沒有告知,也不需要告知。因為只要溫朔認真看過這幅畫,知道其中略有微妙,那麽,在恰當的時候,這幅畫自然而然會被溫朔打開。
也就會,幫到溫朔了。
思忖至此,溫朔便不再擔憂自己的意識會深陷畫中意境,他把燈關掉,重新坐回到床頭,盤膝闔目,靜氣冥神,一縷氣機飄然探出,緩緩附著到了畫中。
雖然已經極為自信,或者說是出於對老韓頭的信任、歉疚,溫朔判斷出自己的意識不會陷入畫中玄機,但,向來謹慎小翼的他,在查探畫中玄機時,還是多加了一份小心。
輕輕淡淡觸碰,與畫中淡淡靈氣銜接,便感受到了那畫中山水成真,氣象更新,五行濃鬱充沛。
山間有清風徐徐,日朗天晴,好一副江山如畫。
那下山的老人,步履輕緩從容,神情灑脫,道骨仙風盡顯,好似這山山水水,天地不入其心。
望著老人如在眼前的背影,溫朔不禁心生出跟上前去,詢問一二的想法,正待要邁步跟上時,卻驟然心驚回過神兒來,不過是氣機附著在畫上,還未查探,便已入畫?
出於謹慎心態,他想要收回心神,不想緩步下山的老者卻忽然駐足,回頭。
那老者,竟化作了老韓頭的模樣。
老韓頭神情略顯詫異,旋即露出了欣慰和開懷的笑容,爽朗一笑,揮一揮左手,曲折小徑旁便出現一座五角涼亭,小徑右側幾尺開外,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小胖子,你還真的來了?”老韓頭語氣中透著欣慰,一邊往小亭中走去,一邊說道:“我已經過世五年了?十年了?”
溫朔心神難回,站在小徑上卻是駐足不敢靠近,皺眉思忖。
老韓頭坐到涼亭下的石桌旁,神色慈祥地看著他,道:“你該不會告訴我,才兩三年的光景吧?”
“您過世還不足兩年。”溫朔終於開口。
老韓頭卻並沒有絲毫神情間的變化,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神情如之前那般和藹、慈祥,道:“也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樣的境況了,有沒有遇到過了玄門中人,江湖是否已經複興。你的修為又進展到什麽程度了,天地災劫,是否已經臨頭?”
“沒想到,您老留下這幅畫,還能再現身與畫中,並救我脫離災劫。”溫朔歎了口氣,道:“可是,我總不能一直將這幅畫帶在身上啊,天地卻無處不在,我又該怎麽辦?如……”
話未說完,老韓頭又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似的,已然開始自顧自地講述:“天地災劫,無非是無聲無息無形,影響著你身邊所有人,讓所有人的氣運開始降低,繼而間接影響到你的氣運,令你煩不勝煩,最終會導致修行中心魔的出現。”
溫朔皺了皺眉,他突然意識到,這畫中老韓頭雖然神情語態,盡皆與常人無疑,但,卻又絕非是正常人。
因為,這只是一個畫中人。
一個玄機!
他沒有再說話。
果然,等待了一會兒之後,老韓頭又繼續說道:“天地知善惡,卻不知善惡循環,不知人心複雜,善念有時是惡念,惡念有時行善事,所以總難免會傷及無辜。小胖子,你天性善良,行事看似果決狠辣不擇手段,實則宅心仁厚。所以,你一定會使用玄法懲戒惡人,助自己成事,卻又被善心所束縛,受惡在前,行惡在中,為善在後。然則,以玄法行事,尤以奪人心魄為大惡,極惡為豢養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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