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朔雙眉緊皺,他發現,廠區和開采區這裡的陰邪之氣,全部來自於那道丘陵,放佛地表下有通道連接著丘陵和雙女山,陰邪之氣會在抵達雙女山附近後,由地表滲出。
而且,這些陰邪之氣中,有濃烈的、透著血腥的煞氣。
這事兒,恐怕真的管不了了,如此濃烈的、血腥的煞氣,搞不好連尋常邪孽異物都不是,而是……妖、魔!
溫朔感覺心好痛。
十萬塊錢啊!
他不甘的目光從遠處一點點收回,循著地表下普通人根本看不到的絲絲縷縷陰邪之氣的走向觀察,當目光從方沁玉、方青、齊德昌站立的位置掃過時,溫朔突然感應到了一個異常狀況——因陽氣熾烈,所以潛於地表下的稀薄陰邪之氣,此刻卻沒有循著以往慣性的滲透流通路徑存在,而是在齊德昌、方青和方沁玉周邊五米開外繞行,就像是一根橡皮筋,本來筆直地以最短距離連接,此刻卻不得不被撐開繞了個大圈。
也就是說,這些陰邪之氣,受到三人或者其中一人的氣勢逼迫,不得已避開了。
誰的氣場有這麽大?
溫朔一臉疑惑,皺眉打量著方沁玉、方青、齊德昌。
正常情況下,一個人的氣場再怎麽強大,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官員官威赫赫,遇到這般情況時,也不會導致本就潛於地表下的陰邪之氣惶惶然退避三舍。因為正常人看不到,也感應不到陰邪之氣,所以其個人氣場在大多數狀況下,越強大,對陰邪之氣的作用就更多傾向於防禦和在防禦狀態下無意中對陰邪之氣、邪孽異物造成的殺傷度。
而現在的情況是,個人氣場強勢迫開了陰邪之氣,是帶有些許主動性的。
溫朔很快確定,這股強勢的氣場,來自於齊德昌。
這個發現,讓之前已經決定放棄這筆買賣的溫朔,內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依著老韓頭筆記中相關的描述,既然齊德昌的個人氣場,能夠迫使陰邪之氣退避卻並未消散,說明此地並非有邪孽異物作祟,而是自然條件下形成的龐大龍蛟惡鬥風水局,導致了陰氣的滋生匯聚,可惜不知為什麽,這些匯聚的陰氣中含有濃烈的血腥氣,所以,也並非洞天福地中那類精純的五行陰氣,適宜玄法之士長居修行。
只要不是妖魔,不是邪孽異物,那麽再如何濃烈的煞氣,溫朔都不會太過懼怕,充其量多些小心,或者最終確認危險性太高從而放棄,但現在,還是可以再具體查看一下。
溫朔小心翼翼地從高處下來。
齊德昌、方青和方沁玉看他神情凝重,內心不由得緊張起來,難道,事情很難辦麽?
“溫朔,怎麽樣了?”方沁玉忍不住問道。
“大概有數了。”溫朔指向遠處的丘陵,道:“晚上我得去那道丘陵近處看看,往那裡有沒有通路?”
方沁玉是第一次來,自然不知道。
齊德昌也面露疑惑。
方青想了想,道:“有農田間的小路,我看過礦區的規劃圖上有標注,還專程去過一次,那道丘陵上,有古時候留下的城牆磚石裸露在外,但因為破壞嚴重,而且基本上都已經被植被、亂石泥土掩埋,所以沒人會重視,也沒有保護的價值。”
“晚上去一趟吧。”溫朔撓撓頭,道:“你們……如果害怕可以不去。”
“無妨。”方青笑了笑。
齊德昌皺眉略有些不喜地看了眼溫朔,道:“溫朔,有些江湖上那套虛頭巴腦的門道,
能省就省,別耽誤時間。既然請你來了,自然是對你有所信任的,你不用演戲來證明這種事情多麽的難做。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快起壇作法。” 溫朔怔了下,便苦笑著往廠區走去,一邊說道:“齊董事長,之前你跟我談及了這裡發生的幾次異常事件,但異常事件發生時,你和方董事長都不在這裡,對吧?”
對於溫朔這般答非所問的態度,齊德昌愈發不喜,所以沒有回復溫朔這句廢話。
大概的情況,來時路上已經對溫朔講過了。
而且礦區發生異常事件的具體細節,他們也不知情。本來想讓親歷事件者和溫朔談,但考慮到溫朔需要身份保密的緣故,所以抵達公司換乘車輛之後,路上基本上沒有再談相關話題。
察覺到齊德昌的不滿情緒,溫朔心中暗想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卻並未流露絲毫在意的神情,而是心平氣和地說道:“經過剛才實地勘察,基本可以斷定,異常事件多半發生在廠區職工宿舍,而開采區那裡,應該也發生過幾次事故,卻並未讓你們歸類到異常事件中,只是當作開采作業中的事故了。”
齊德昌和方青對視一眼。
方青點了點頭,面露讚賞,但齊德昌則是露出不屑的神情——這些江湖上一些騙子都會玩兒的把戲,在談話中套出些細節,再靠現場觀察及自我推測,只要把話說得籠統些,基本不出茬子。尤為令齊德昌不滿的是,剛才他已經表明了自己略有不滿,但溫朔似乎意識不到……這種人怎麽可能意識不到?
所以,只能是溫朔故意不把他的態度當回事。
於是心生忿忿的齊德昌,連帶著也就對溫朔的能力,產生了質疑——這小子能行嗎?
“也許齊董事長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些異常事件發生前,都有一個共同的先兆!”溫朔停步,微笑著看向齊德昌,道:“每次事發的頭一天,你來過這裡!等你走之後,要麽當天晚上後半夜職工宿舍和廠區裡鬧鬼,要麽,第二天開采區發生事故!”
“嗯?”齊德昌怔住。
方青和方沁玉面面相覷,面露驚愕——他們吃驚於,溫朔說這番簡直匪夷所思的話時,根本沒有江湖騙子那套可以來回倒騰著說,給自己留有足夠余地的話語,而是用了非常肯定的語氣,一旦說錯,那他就等於自毀招牌啊。
就算齊德昌和方青不直接趕他走,他自己也沒臉留下。
回憶了好一會兒之後,齊德昌的神情已然與先前不同,他皺眉道:“時間過去這麽久,而且每次事發我又不在,下面匯報有時候也會遲一些,我……我得問問秘書,落實一下。”
言罷,齊德昌向遠處招了招手,那位三十歲左右的男秘書立刻小跑過來。
齊德昌沒有直言詢問,而是讓秘書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筆記本,裡面詳細記錄著礦場每次異常事件和開采事故發生的時間。雖然沒有齊德昌以往每次來礦場的記錄,但記憶力相當好的他,只是瀏覽過那些事故發生的時間之後,便立刻肯定了,溫朔剛才所言屬實。
他揮揮手打發走秘書,神情嚴肅地說道:“溫朔,你的判斷沒錯,這,是怎麽回事?”
“今晚去那道丘陵看過後再說吧。”溫朔賣了個關子。
齊德昌哭笑不得,此時,他已經完全相信,溫朔在這方面,絕對是有真本事的,而且……雖然溫朔賣關子不講具體原因,但齊德昌其實已經猜到了。因為以前,他曾經遇到過類似的事情,那時候,他聽韓克虎講述過緣由。
不過既然溫朔刻意要賣關子,齊德昌也心甘情願給足溫朔面子。
方青望著遠處那道丘陵,道:“最早決定開采雙女山的鐵礦,我來這裡時,就看出那道名叫古城陵的丘陵好像有問題,從風水上講,是龍蛟惡鬥的局勢,凝煞大凶。”
“您懂風水?”溫朔詫異道。
“喜歡看書,對風水易理之類有些了解。”方青微微一笑,謙遜卻又實實在在地說道:“只可惜這麽多年,無論是相面堪輿,還是卜卦算命, 都沒有應驗準確過,但,我還是堅持認為這裡面的門道很深,之所以我做不到,是自身缺少些什麽。”
溫朔點點頭,道:“其實很簡單,您缺少的是一股子氣,紙上談兵不夠,還要能與天地自然的五行相參。”
“怎麽做?”方青迫不及待,有些興奮地問道。
“悟。”溫朔笑了笑,沒有回答。
方青面露失望,卻也沒有再追問——他知道,古往今來,很多玄學方面的機密傳授,是有諸般講究的,不僅僅是因為故弄玄虛才不隨意說出,而是,涉及到玄而又玄的命勢、運勢。
然而方青萬萬不會想到,溫朔根本不懂風水玄學,更沒想什麽命勢、運勢,他就是在裝-逼,在故弄玄虛。
因為礦區頻發異常事件,很多工人都嚇得哪怕是不給工錢,也辭職離開了,礦區不得不暫時停工,此時廠區裡只剩下幾個老員工和看大門的,每天住在一間宿舍裡相互抱團壯膽。
好在是,連續一周時間過去,並沒有再鬧鬼。
對於齊董事長的到來,工人們並未產生太多的驚訝以及興奮——若非職責所在,又為了掙錢,且上級態度強硬地指示照看廠區,他們早就離開這鬼地方了。
所以齊德昌一行人到辦公樓之後,連個招待的人都沒有。
好在有秘書、司機幾名隨從人員,他們忙碌著去工人廚房和宿舍那裡打水燒水,收拾出四間有單人床的辦公室,讓齊德昌和方青、方沁玉、溫朔休息。
秘書和司機又開車去十多公裡外的鎮上找飯店買現成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