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草原上,就是這樣,看似一片坦途,但有些知道,有些甚至都不清楚的彎路,在不知不覺中便添加了很遠很遠的路途。
而大青牛馱著娜仁托婭,卻能夠直線前進。
所以一頭牛比一輛越野車走得更快,也就不足為奇了。
“其木格大爺。”溫朔忽而開口說道:“我不是娜仁托婭,也從來沒想過要做一個人人都知曉的大法師,所以,這次的經歷,希望您能為我保守這個秘密,謝謝了。”
其木格肅然起敬,右手撫胸認真地說道:“請相信,因為草原人的信用,我一定保守這個秘密,將來隨我一起被長生天帶走。”
溫朔點了點頭。
他和馬有城、陳世傑都無比的相信,這位草原漢子的話。
回到其木格的家裡稍事休息後,溫朔便拎著兩瓶茅台酒,來到了娜仁托婭的家門前。
一些附近的牧民看到他,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因為大家都知道,偉大的娜仁托婭大巫師,天剛蒙蒙亮時才回到家裡,自然也就沒人去打攪娜仁托婭休息。但這個居住在其木格家裡已經有好些天的外來人,一位能夠摔跤時打趴下畢其烈,喝酒能喝倒其木格一家人,被譽為草原雄鷹的年輕人,卻在這時候,要進去拜訪娜仁托婭?!
於是立刻有牧民上前阻攔,示意溫朔不要打攪娜仁托婭休息,她剛剛從很遠的地方風塵仆仆地回來。
被阻攔的溫朔,自然也不好意思進入被柵欄圍起的小小院落。
整個牧區臨時聚集地,只有娜仁托婭的帳篷、家,有這種柵欄圍起的院落,彰顯著她獨特的、高貴的身份。
“唔,很抱歉,我晚些再來,再來……”溫朔向幾位牧民躬身致歉,轉身就走。
幾位牧民面面相覷,盡皆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再晚些?
等娜仁托婭休息好了,到什麽時候才能輪得到你這個外來的人,去請教賜福呢?
在牧民們的心目中,能夠進入娜仁托婭的帳篷,和娜仁托婭說說話,請教一些什麽,就是得到了娜仁托婭的賜福。而且這次娜仁托婭出門半個多月,附近的牧民們,著實想念。
長時間沒有娜仁托婭在身邊,他們心裡會不安。
這,便是信仰的力量。
就在溫朔轉身準備離去時,忽聽到身後有人喚道:“你是溫朔嘛?娜仁托婭請你到家裡喝茶。”
溫朔豁然扭頭。
卻見諸多牧民面露詫異和羨慕,繼而用略帶些嫉妒的眼神,齊齊地注視著他。
而在被柵欄圍著的小小院落裡,帳篷門前,一位紅臉蛋兒,扎著幾條細碎麻花辮,穿著草原尋常女子服飾,看上去大概有三十歲左右的女子,恭恭敬敬地站在帳篷前,微笑看著他。
“謝謝,謝謝……”溫朔拎著酒回身進了小院,在那位女子躬身做出請的姿勢時,也趕緊撫胸行禮,恭恭敬敬地掀開簾子進入帳篷。
帳篷裡。
娜仁托婭神情慵懶地斜倚在踏上,似乎旅途勞累的緣故,臉上皺紋愈密越深,更顯蒼老。
但她的一雙眸子,仍舊如星辰般明亮深邃。
“坐吧。”娜仁托婭看到溫朔進來,伸手示意他做到下方一側的長凳上,一邊吩咐道:“阿日善,沏一壺龍井茶招待客人。”
“是。”
之前出門邀請溫朔的女子,躬身施禮,出去燒水沏茶。
溫朔毫不拘謹地打量著帳篷裡的環境,一邊說道:“馮奶奶,您在這大草原上的生活,過得可真是太滋潤了,所以人對您敬若神明……哪兒像是玄門江湖上的那些人,有時候還得提心吊膽過日子。
”“你,不是不了解玄門江湖嗎?”娜仁托婭微笑道。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溫朔撇撇嘴,道:“再說了,我還長著兩隻耳朵呢。”
娜仁托婭手裡撚著一串灰白色,沒有光澤的珠子,眼瞼微垂著,道:“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推舉你成為這片大草原上,在我之後最偉大的巫師,你也可以被民們中視若神明,你甚至可以在這裡肆無忌憚地索取,擁有無數金銀財寶、美酒、美麗的女人……”
“別介!千萬別!”溫朔駭了一跳,趕緊搖頭擺手地說道:“我可是大學生,是京城知名的青年企業家,咱不興這個。”
溫朔把酒放到床榻旁的小桌上,回身坐到長凳旁。
“你說手裡有一些草原巫術的符文法咒,是考古得來的。”娜仁托婭神色平靜地說道:“帶了嗎?”
“帶了,帶了。”溫朔呵呵笑著從兜裡掏出一個小本子,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娜仁托婭怔了怔,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個憨憨的、一臉討好笑容的胖子。
“您看看,看看是不是……”溫朔抬手示意,憨厚誠懇地說道:“我和楊教授為此下了不少的苦心,另外,這裡面大部分的內容,是一位蘇斯教授搜集考察得來,送給我的。”
娜仁托婭隨手打開掃了幾眼,旋即皺了皺眉,禁不住抬眼看了看溫朔,又迅速避開溫朔的眼神,眼瞼低垂繼續瀏覽本子中記載的內容。
但她剛才那驚訝、驚喜的眼神,被溫朔敏銳地捕捉到了。
阿日善沏好了茶水,端進來先給娜仁托婭面前床側的小桌上放下一碗,這才到溫朔面前,沏上一碗茶。
“謝謝。”溫朔客氣道。
阿日善溫婉一笑,轉身離開了帳篷。
溫朔喝了口茶水,滋味兒與他在經常喝到的龍井茶有很大不同,確切地說,是不大好喝。
他想了想,是水質的問題。
美麗的大草原只是給予諸多前來旅遊的人,匆匆一瞥的光景,但草原上生存條件相對比大城市的惡劣,只有生活時間稍稍久了些,且有著清楚的對比之後,才能更真實地了解。
“他們都說,您是大草原上最後一位真正的巫師。”溫朔輕輕歎了口氣,道:“為什麽,不多收一些徒弟,繼承、傳承您的巫法?”
娜仁托婭專注地看著小本子上記載的巫術符文、法咒,漫不經心地回答道:“草原巫師被中原玄門視作旁門左道,是有一定道理的,修行資質不夠,心術不正,巫術就會害人的。”
“這麽多年,您就沒有遇到一位合適的?”溫朔不解地問道。
“你看阿日善怎麽樣?”娜仁托婭眼皮未抬,隨口問了句。
溫朔搖搖頭,道:“她不是巫師,沒有修行,這一點瞞不過我……如果您想從現在開始傳授她巫術,似乎也太晚了些,她年齡大了。”
娜仁托婭合上了小本子,抬頭目不轉睛地看著溫朔,似乎想從他的神色間,看透他的內心。
溫朔被盯得有些疑惑,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撓了撓頭。
“如果我說。”娜仁托婭頓了頓,道:“你和你的老師,還有那位蘇斯教授,辛辛苦苦考證,搜集到的這些巫術符文、法咒,我原本就都會,所以對我來講,沒什麽價值的話……你會不會很失望呢?”
“怎麽可能?”溫朔憨笑道。
“什麽可能不可能?”娜仁托婭皺了皺眉。
“您不可能會,起碼,不可能全部會小本子上記下來的那些巫術知識。”溫朔自信地說道。
娜仁托婭咯咯笑了。
因為年老的神情,還有間歇的、有些破音的笑聲略顯尖利,讓溫朔不由得想起了動畫中老妖婆的笑聲,有些恐怖。
但他神色平靜,連憨憨的表情都收斂起來。
“但你說了可不算。”娜仁托婭神情幽幽。
“您也不是那種耍賴的人。”溫朔笑道:“馮奶奶,別把我當小孩子哄了,雖然我知道這些年您在大草原上,難免會有孤獨的時候,難得遇到一個修行玄法的,還是個晚輩,自然要逗弄一番……但,我有一說一啊,畢竟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了,受不了這個。”
娜仁托婭眼睛一眯, 寒芒閃過,將本子扔給了溫朔,冷冷地說道:“把這破東西拿走吧。”
溫朔閃電般抬手接住本子,笑眯眯地揣進口袋裡,道:“千萬別告訴我,您是認真的。”
“呵呵……”娜仁托婭再次發出有破音的尖利、可怕笑聲。
“唉。”溫朔苦著臉說道:“您看,從昨天到現在,茅台酒都送您四瓶了,晚輩該有的姿態,我自認為做得也不錯。況且,還因為給足您面子,我才放過了那些草原狼,尤其是那頭狼王……”
“別拿這件事邀功。”娜仁托婭譏諷道:“你當時殺得了狼王,自己也活不下去,數百隻草原狼會把你撕成碎片。”
溫朔翻了個白眼,卻沒有否認。
“所以,是我救了你的性命。”娜仁托婭冷哼一聲,道:“你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當時的你看著威風凜凜,如神祗降世,可事實上,氣機近乎耗盡,恐怕到現在身體內的真氣還處於乾涸的狀態,只是勉強能保證自己如同常人罷了,一絲一毫的玄法都施展不出。”
“嗯嗯,您老慧眼如炬。”溫朔不得不承認——那天起壇作法,威勢震懾令群狼俯首……
是他自修行玄法以來,迸發出的最強效能。
但也確實,讓他幾乎耗盡了體內真氣。
為此,經絡如同被抽盡了的輸水軟管,乾癟之後想要恢復,著實需要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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