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紅著臉,低著頭走進了董事長的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溫朔看著她這副模樣,笑道:“剛閑下來,想起昨晚上你好像有什麽事要和我說,現在說說吧。”
“真沒什麽事……”徐芳小聲道,頭更低了。
“你這樣藏著掖著,想說又不肯說,讓我這心裡也得一直吊著,不合適吧?”溫朔微皺眉,稍顯不悅,道:“是缺錢了,還是家裡有什麽事,又或者是工作方面的問題?”
徐芳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地說道:“沒,都沒有……”
“嗯?”溫朔語氣嚴肅了許多。
“有,就是……我爸他和……”徐芳撇撇嘴,忽而抬頭鼓起了勇氣說道:“我家的事情,你還是別過問了吧?”
溫朔怔了下,也確實是這麽個理兒。
心思電轉,溫朔笑道:“得,我猜一下行不行?”
徐芳心裡一顫,面露緊張。
“該不會是,徐叔或者老家那邊,有人要給你介紹男朋友了吧?”溫朔擺擺手,好似頗為自信猜對了,壓根兒不待徐芳否認或者承認,直接說道:“按理說,你也到年齡了,正常。”
“不是。”徐芳臉一紅,搖頭否認,心想我要是找男朋友,至於想要和你談談嗎?
“那還能是徐叔他找對象?”溫朔打趣道。
徐芳猛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溫朔,隨即秀眉微顰,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旋即剛剛提起的氣,又泄了下去,無精打采地說道:“你別亂猜了,我本來想和你談談的,但細想之後,有些事情沒確定,胡亂猜疑的話就找你談,不合適,萬一誤會了,不好。”
“哦。”溫朔流露出了愈發好奇的神情,但心裡,卻已然肯定了。
“董事長,沒什麽事的話,我走了。”
徐芳撂下這麽一句話,也不待溫朔說什麽,便轉身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溫朔靠在椅背上,右手在桌上輕輕地敲打著。
外面。
彥雲看到徐芳紅著臉,低著頭從董事長的辦公室裡急匆匆地出來,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麽快?
徐芳不願意?
或者,是徐芳不願意在辦公室裡和董事長做那種事兒?
彥雲畢竟是過來人,也見識過、聽聞過太多大公司裡那些高管、老板們,隨著個人財富、權勢的膨脹,對於各方面的獵奇、尋求刺激的心態也越來越強,玩兒的就是個新鮮感。
所以,先入為主之後,彥雲的腦補實在是太厲害了。
也就愈發忿忿。
……
從溫朔手裡接了位於江龍省的這份“活兒”之後,荊白沒有在京城多耽擱,上午乘飛機先到江龍省的省會,之後又乘坐特快列車趕赴佳林森市,抵達佳林森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鄒天淳早已在車站外等待著接他。
佳林森市地廣人稀,從市火車站到位於曲蘭縣的跳山鎮黃寶屯,少說也有一百二十公裡。
大晚上的趕路,不方便。
鄒天淳已經在佳林森市最好的酒店,為荊白訂好了相對高檔的房間。
在火車站見面,無非是一些客套的話語,坐上車趕到酒店,禮貌地問過荊白,得知他因為不習慣火車上的那些簡單餐食,所以還未吃飯,鄒天淳立刻讓酒店服務員馬上去安排便餐,送到隔壁他的房間,然後誠摯的邀請荊白到他那屋吃飯,順便閑聊一下月影山的事情。
荊白倒也入鄉隨俗,沒有過多的客氣。
對於玄士來講,尋常的困乏之累,睡覺休息其實不需要多久,甚至可以不需要,盤膝打坐一個時辰就好。
所以參玄論道徹夜飲酒品茶長談,再正常不過了。
幾樣精致的菜品,兩瓶高度五糧液放在桌上,之前壓根兒沒有太多對話,盡是客套的兩人對飲一杯。
似乎這才拉近了關系般,荊白終於主動開了尊口:“鄒先生,月影山的事情暫且先放一放,我想先談談溫朔,他是我的老朋友了,為人低調謙和,因為個人身份和性格的緣故,不喜被太多人知曉其玄士的身份,這一點,不知鄒先生是否真如與溫朔通電話時所說那般,幫他遮掩了玄士的身份?”
鄒天淳微笑著點點頭,道:“荊大師放心,也請代話給溫玄友,鄒某人雖然並未與他有過交際,更談不上了解,但日常為人處事上,還是多有小翼的。”
“這就好。”荊白滿意地點了點頭。
“本以為這次,溫玄友會和荊大師一起來的。”鄒天淳眼神中略有詢問之意。
“他忙。”荊白答得很簡單,道:“我其實也挺忙的,蜀川那邊投資太大,一堆事情,不過,溫朔給我打去電話,是他同學舍友家裡的事情,無論如何,我也要給他這份面子。”
“是是是。”鄒天淳點點頭,露出羨慕欽佩的神情,道:“聽聞荊大師與溫玄友,以及鞏大師等人,投資開發臥狐嶺景區,真乃大手筆啊!”
荊白謙遜地擺了擺手,舉杯示意,喝下後緩緩說道:“鄒先生,關於溫朔出手傷及遲寶忠的事情,怎麽看啊?”
鄒天淳愣了愣,沒想到荊白會直來直去,毫不避諱地主動提及。
他思忖了幾秒鍾後,道:“遲寶忠罪有應得,至於以玄法傷及尋常人身體甚至取其性命,雖然不符江湖規矩,但……規矩這種東西,首先要建立在人之常情的基礎上,否則,這規矩就不該存在。”
荊白微笑點頭。
“從來沒有哪種規則,是為了害人的壞,出發點都是好的。”鄒天淳斟酌著,進一步解釋道:“玄士,不得已玄法為一己之私,為禍社會,肆意欺凌傷害他人,毫無疑問,是絕對的正確;但身負玄法之玄士,擁有在常人看來鬼神莫測之能,如若生活中遭受到常人欺凌,卻受限於規矩,不能起壇作法施以雷霆之怒,這,是不是也太憋屈了?”
“鄒先生高見!”荊白讚了一句,舉杯道:“為不受欺凌,乾一杯。”
“乾!”鄒天淳舉杯,懸在嗓眼兒的心,放下了。
玄士,誰不知道勢的重要性?
鄒天淳在修為上,也絕對稱得上渾厚了,雖然他自忖論修為比不過荊白,但差距也大不到哪兒去。
可這勢……
卻差得太多了。
至於原因,鄒天淳很清楚,卻也無奈。
玄門江湖複興以來,他雖然主動與江湖接洽,卻因為性格和交際能力較差的緣故,局限於一地成為大師,卻無法在玄門江湖上揚名。而荊白,卻早在玄門江湖未曾複興,複興的萌芽剛剛生出時,就已經開始長遠地布局,周遊天下,尋訪玄友,開闊其視野,壯大其心境,增進其修為和對玄法的認知,在玄門江湖上交友頗多,參玄論道的數量絕對當之無愧的第一,而量的增加到了一定程度,便會化作質的改變。
再者,荊白曾向玄門江湖傳達數百年未曾有過的誅殺令,並於中海鋪家鎮一戰,親手誅殺慕容秋江……
荊白本就在玄門江湖上名望最盛,鋪家鎮一戰更是讓他名望、威望更上一層樓。隨即,荊白組織召開了兩百余年來,第一次玄門江湖大會,一時間從者如雲,更是在江湖大會上,當眾出手要誅殺湯泉寶,迫得湯泉寶師門內訌,其師弟為保全師門,不得已當眾反水,偷襲湯泉寶將其殺之。
這一戰之後,荊白的威望在玄門江湖上,更是如日中天。
無需名言,誰都清楚當代玄門江湖上的第一屆盟主,非荊白莫屬了。
這,便是營造出來的大勢。
在如此強大,積累許久而成的大勢面前,鄒天淳莫說修為比不過荊白了,便是在修為上高出荊白半個層級,兩人鬥法的話,鄒天淳也沒有半分勝算。更不要說日常交流時了——從見面的那一刻,鄒天淳的勢,就已然被荊白的氣場穩穩地壓住。
他剛才這番表態,也讓荊白沒有去揭穿他那點兒小小的私心,轉而開始問及了月影山的詳情。
有些話,說得太直白,撕破臉皮就沒有了余地,不好。
大家心裡都明白,有點兒數就好。
而鄒天淳,原本在和溫朔通電話時,就被溫朔一番近乎明確的強勢警告,給震懾得心裡發顫,如今又被荊白當面暗暗點透,自然也就不好再去抱著之前的那點兒心思,拿捏把柄。
論理,遲寶忠受害著實活該;
論勢,又和荊白、溫朔差得太多;
論私,更不能去無端惹怒荊白和溫朔……這樣的人物,根本無法容忍你拿捏他們的把柄,更無法忍受被威脅。
聽完鄒天淳的大致講述,荊白皺眉思忖一番後,道:“不說俗世尋常人,便是我們玄門中人,乃至修行玄學相術一門的人,都會經常犯一個常識性的錯誤,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越是在這般情況下,越容易因自信而犯錯……其實所謂風水寶地,自然天成,只是相對而言。”
鄒天淳舉杯相邀,喝下一杯酒後態度誠懇地說道:“願聞其詳。”
荊白緩緩飲下杯中酒,伸手施禮,待鄒天淳為他斟滿了酒杯,這才說道:“所謂自然天成之龍脈,甚或是寶地,旺財、延壽、興家門等等,也要從整個大局上來看,不能說此地是龍脈,是風水寶地,便適宜建造住宅,抑或是陰宅墳塚大墓。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自古以來山川河流之地,更多風水寶地用於建造了陰宅,而不是建造生人住所……而很多風水寶地,生人不得居住,陰宅不能建造,因為建陰宅便容易成養屍之患,難道那地方就不是寶地了嗎?不,只是一個陰陽協調結構性差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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