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稍稍思忖之後,溫朔便微笑著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抓緊時間把材料完善,然後你親自去中海……”
“嗯。”靳遲銳心生感動。
“不過。”溫朔頓了頓,道:“我和你的父母沒見過面,也不了解他們,所以話可能說得不大中聽,你別介意。”
“師父請講。”靳遲銳神情認真。
溫朔歎了口氣,道:“既然你有了這份擔心,那麽,即便是你親自去中海走動各種關系,也難免會讓他們知道,而且結果是同樣的。所以,兩手準備吧,我也試著去走走別的路子。”
“弟子無能。”
“無能個屁,你如果無能,那豈不是我也無能而且眼瞎了嗎?”溫朔沒好氣地揮了揮手。
靳遲銳尷尬不已,恭恭敬敬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徐芳見到溫朔,都會紅著臉低下頭,盡可能地躲避著他,實在是避不過去了,才會小聲地打個招呼,然後神情慌亂緊張萬分地小跑而去。
溫朔哭笑不得,卻也能理解如今徐芳心裡對他的看法和印象。
可即便是知道徐芳的心思,溫朔這幾日也不得不好似勤勉地經常到公司裡來。
因為徐芳躲著他,他卻要關注徐芳的狀況。
萬一因為白敬哲之死,她心情過於興奮、激動、放松了,導致精神病複發,那可就壞菜了。
還好,徐芳除了怯怯的、羞羞的躲避他之外,其它方面,都越來越好。
周末上午八點半。
朔遠控股公司的會議室裡,溫朔、黃芩芷、彥雲,還有李琴、詹東、鄭雲紅六個人,開始了這次的會議。
此次會議討論的主題是,關於朔遠快餐中,醬料及鹵肉時所用調味食品,進行深加工,予以包裝的生產,以及衛生保障的問題,還有,既然醬料和鹵肉的調料需要深加工,那麽,朔遠快餐就得經營自己的廠房,取得食品生產許可證之類的東西。
之所以有這樣的計劃,完全是從公司的發展計劃,倒推著去完善,如何才能完成計劃的目標。
秘方,毫無疑問是朔遠快餐的至寶,沒有秘方,一切都是扯淡。
所以對秘方的保護,一定要盡最大努力。
會議得早些開始,盡快結束。
因為臨近中午時,詹東、鄭雲紅還要去朔遠快餐店的一號店營業。他們來開會,也是清晨那一陣忙過之後,又匆匆把中午所需準備好,這才趕緊跑到公司來開會。
最早彥雲計劃要讓朔遠快餐店快速擴張時,提出了增加食品種類,擴大門店的營業面積;
當時黃芩芷提出的意見是,為了保證秘方,可以擴大門店的營業面積,但不宜增開分店。
溫朔和詹東、鄭雲紅,還有他的母親私下討論了幾次之後,覺得可以另辟蹊徑——朔遠快餐之所以好吃,其主要是醬料、鹵肉時的配料秘方,那麽,完全可以把醬料和鹵肉的配方料,直接做現成了,然後分送到各家分店中,如此一來,就可以避免秘方泄漏了。
溫朔的建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
現在大家要討論的,就是包裝、質保期、食品類加工生產的資質申請、廠房建設等等。
就在大家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時,敲門聲響起。
大家幾乎同時皺了皺眉頭。
沒人願意在開會時,尤其是討論的情緒高漲時,被人打攪。
門推開了。
徐芳神情有些尷尬和歉疚地說道:“董事長,外面來了兩位老人,說,說是靳遲銳的父母……”
“嗯?”溫朔愣了下,旋即站起身來,道:“靳遲銳走了沒有?”
“他走了快一小時了。”徐芳紅著臉說道。
溫朔抬腕看了看手表,道:“他還沒上飛機,那什麽……能不能現在聯系上他?”
“可以,彥總前天剛給公司所有人配了手機。”徐芳小聲道。
“嗯?”溫朔呲牙咧嘴,旋即恢復自然,大步往外走去,一邊說道:“你馬上給靳遲銳打電話,讓他回來……”
“是!”徐芳轉身就走。
彥雲皺眉提醒道:“等等,董事長,靳遲銳是去中海出差,公司的事情很忙,時間很緊的……他的父母這次前來,很顯然沒有提前打招呼,如果現在讓靳遲銳回來,那機票退不了、公司的項目耽誤了,這些損失,我們應該算作是誰的?”
溫朔哭笑不得,道:“人家爹媽來京城了,這,這……”
“董事長,這是公司的規定!”彥雲正色道:“況且,靳遲銳是去中海出差,只要工作完成了,大可以回家去和父母親人見面的。”
“得,我說不過你!”溫朔沒轍了,乾脆重重地歎了口氣,愁眉不展地說道:“靳遲銳早先和他的父母關系不太好,到京城工作也是偷偷跑出來的,在我的勸說下,他最近一直都不斷打電話和父母修複關系,這次回中海,他考慮到是公務出差,也沒往家裡打電話。誰曾想,人家父母悄無聲息地就來京城看望他了呢?”
彥雲皺眉想了想,搖頭道:“董事長,我堅持原則,同時,公司可以代靳遲銳接待他的父母。”
“對對對,你說得都對,行了吧?!”溫朔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開會吧,我去負責接待員工家屬!”
言罷,他板著臉走了出去,把會議室的門狠狠地關上了。
徐芳趕緊跟著往外走去。
會議室裡,安靜得有些尷尬。
李琴臉色也不大好——這小娘皮,她就是在俺兒和俺兒媳婦的公司裡上班的,俺兒和兒媳婦還給了她這麽高的職務,每個月那麽高的工資,她怎就敢當眾頂嘴,讓俺兒下不來台了?!
於是李琴冷哼一聲站起身來,但她注意到了黃芩芷投來的眼神中帶著哀求之意,而且好歹在京城待了這麽久,受兒子和兒媳熏陶,她比以前的心胸和眼界要開闊得多,所以淡淡地說道:“該討論的都討論通過了,接下來無非是執行的事情,你們商量著辦吧,我也去接待下那個靳遲銳的父母去,小朔一個年輕人去接待,難免會有不周到。”
言罷,她轉身離開會議室。
會議室裡更安靜,氣氛更尷尬了。
徐芳在前,溫朔在後,兩人快步來到了一樓前台那邊的會客廳。
會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對老夫妻。
看上去都是五十多歲不到花甲。
男士頭戴一頂黑色的禮帽,穿黑色風衣,一條雪白的長圍脖,黑色的西褲,擦得錚亮的皮鞋,看起來傳統卻又不失時尚,加之他膚色白淨,戴一副金絲框眼鏡,給人很精致、紳士的感覺。
女士穿著一款米黃色的大衣,長發微燙,同樣戴著一副眼鏡,化著淺淺的淡妝,藍白格子的圍巾,深藍色牛仔褲,高跟鞋。
劉茵茵已經為二人沏了兩杯咖啡。
是那種速溶的袋裝咖啡,剛才劉茵茵禮貌地詢問二人喝茶還是咖啡,兩人要了咖啡,並很禮貌地表示了感謝。
不過很顯然,二人對這種速溶咖啡不大喜歡。
溫朔和徐芳下樓時,正好看到兩人微微顰眉,卻有不好意思說出來,各自端起咖啡杯子輕輕抿了一口,然後對視一眼,盡皆流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好在是,良好的修養讓他們不至於當場說出些什麽很容易令人鄙夷,卻偏偏自以為高大上的話語。
“伯父,伯母,你們好。”溫朔大步走了過去,面帶誠摯熱情的笑容,雙手伸了過去。
“你好。”男士神情略顯詫異地和溫朔握了握手。
溫朔又和女士握了握手之後,這才神態恭敬地自我介紹道:“我姓溫,單名一個朔字,朔方的朔,是朔遠控股公司的董事長,剛才正在開會,所以讓二老久等了,真的很抱歉。”
靳遲銳的父親名叫靳文,他溫和說道:“溫先生客氣了,我們也是剛到。”
“溫先生,你……是這家公司的董事長?”靳遲銳的母親歐陽慧卿秀眉微顰,凝視著溫朔,道:“真是年輕有為啊,敢問董事長,今年有二十五歲麽?”
“二十歲,是京城大學考古系的大三學生。”溫朔神色輕松地笑著坐下,一邊掏出煙來給靳文和歐陽慧卿遞煙,被兩人婉拒,他也就不好再抽,把煙和打火機放在茶幾上,對神色間盡是不可思議的兩人說道:“很抱歉,因為之前不知道二老要來,靳總的日常安排中,今天恰恰出差,現在,他應該已經坐上飛機了。”
歐陽慧卿怔住,用有些憤怒的眼神看向靳文。
靳文歎了口氣,神情有些淡漠地說道:“唔,倒是不湊巧了,這件事怪我們,沒有提前打電話。”
“其實也怪靳總。”溫朔笑道:“靳總這次出差,是去中海,之前安排日常的時候,他還笑著說不給您二老打電話,出差工作閑暇時偷偷回家,要給您二老一個驚喜,結果……”
靳文和歐陽慧卿面面相覷。
這事兒……
怎麽就這麽巧,又如此得,不湊巧呢?!
“無妨。”靳文淡淡地說道:“我們是來京城旅遊的,想到很久沒見過遲銳了,就順便過來看看,既然他不在,那我們也不打擾了……溫董事長,再見。”
“哎別啊!”溫朔趕緊先行起身,擺著手說道:“不行不行,既然來到京城了,靳總又沒在,我必須得代表靳總好好招待二老,略盡地主之儀嘛!先不急於旅遊,我帶您二老先了解一下我們公司,也算是了解一下靳總目前的工作環境。”